季昭華一雙眼睛轉,卻不言語。夏侯忱心裡發沉,在皇家這麼多年,對如何看人已有了一番悟,獐眉鼠目著,夏侯忱從不喜歡,雖古人說,人不可貌相,但是人間幾何,現實告訴夏侯忱,人是可以貌相的。
這宮裡多的是有心思的人,在與夏侯忱談話時會時不時的瞄夏侯忱一眼,心裡不知道打得是什麼主意,這樣的人夏侯忱從來不放在心裡,總是避免與(他)們接,越遠越好。
,夏侯忱邊也不缺,哪有皇帝邊沒有的道理,但是這些人,要麼眉頭深鎖,從來都是什麼事都無法取悅似的,要不就是滿肚子八卦消息,恨不能刮心掏肺的告訴夏侯忱宮裡所有骯髒事。
人還是不要在骯髒裡深陷的好,有時候知道的多了,即便是你不願意的,但是還是會陷進去,從而變的滿心黑暗,再也走不出那泥潭。
有多年沒有這樣清晰的瞭然,季昭華之於夏侯忱,是獨特的存在,一個有靈氣的孩子。
什麼有靈氣呢?只是看的眼睛就知道,夏侯忱一說話,季昭華的眼睛就已經起來,贊同不贊同,心思都在一雙眼睛裡,即便什麼都不說,你也能看出的心思。
從夏侯忱第一次看到季昭華開始,就是如此,即便現在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季昭華也經過了許多事,曾經歷經苦難,但是就是到了今日,季昭華的眼底依舊純淨,看得清所有的心境。
人如水,最可貴的就是那份純淨,無論容貌如何變,言語,作都會隨著時改變,可若是保留住這份純淨,在夏侯忱看來,這就是最珍貴的人。
季昭華眼睛純淨,真的無悲無喜,甚至沒有半對夏侯忱的怨懟。
夏侯忱慌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嚴肅著表跟季昭華說:“這一次是朕失言了,讓你來這個地方苦,可是…….,你放心,朕一定儘快接你回宮的。”
他還是沒有說抱歉,對於一個帝王來說,說對不起,無疑是困難的,但是能說出這樣的話,季昭華已經心滿意足了。
季昭華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索就不說,扭頭對著候在一旁的春環說:“下去看看,若是午膳準備好了,就端上來吧。”
春環點點頭,轉去了。
沒有得到季昭華的回話,夏侯忱心中沒底,但是季昭華既然這麼跟春環說,就是要留他用膳了,能留下來,夏侯忱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夏侯忱專心跟映雪逗弄了一陣,膳食也就全部端上來了,一陣噴香。
映雪雖說跟夏侯忱玩的好,倒是到底很多日子沒有見了,生疏也不是沒有的,所以要吃飯了,就不要夏侯忱,撲騰著要往季昭華懷裡去。
季昭華自然接過兒來。
夏侯忱騰出手纔看清桌子上的飯菜,一時心裡更是疼的厲害,顯然今日爲了皇上來,
是加了菜的。
秋葵豆腐,翡翠白玉卷,素炒‘六君子’,蒜茸小油菜,最後還有一道鮮菇湯。
四菜一湯,倒是不顯得寒酸。但是對於夏侯忱如此錦玉食長大的帝王來說,這些飯菜可算是在簡陋不過的。
最後是給映雪準備的一小碗蛋羹,原本這山裡是連蛋都沒有的,但是考慮到映雪還是小孩子,全素的話怕影響了孩子的,所以慈恩寺的主持特意開恩,每日讓小沙彌送些蛋來。
映雪在這地方住著,每日跑來跑去的,胃口倒是比之以前增大了不,季昭華將筷子遞給夏侯忱之後,就開始專心的喂映雪吃蛋羹。
映雪櫻紅的小啊嗚啊嗚的吃的歡,季昭華喂的速度幾乎要趕不上兒嚥下去的速度了,季昭華輕聲細語的勸,“慢點,慢點。”
夏侯忱手裡著筷子,那一瞬間覺得都要落淚了,他心的人以及他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怎麼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映雪吃的飛快,吃完了還意猶未盡的吧唧吧唧,顯然不是很夠,季昭華卻不敢讓繼續吃了,胃口好是好事,但是過猶不及,映雪從小就腸胃弱,荀太醫說過最好是食多餐,季昭華一直也都是這麼做的。
冬環抱了映雪下去玩,季昭華這才騰出手來用膳。
看夏侯忱也不吃,就這麼愣愣的盯著,季昭華有些不自在,急忙說:“快點吃,這地方溫度低,不快些吃就涼了。”
季昭華倒不是抱怨什麼,而是這山裡地方原本就要比城裡的溫度低,平日裡季昭華都是跟春環們一起用的,今日顯然是要讓幾個丫頭吃剩菜,這般慢慢騰騰的吃完,菜都涼了,季昭華心疼自己的丫頭。
夏侯忱沉默著吃飯,食不知味。
季昭華倒是吃的香,說起來也是好笑,在宮裡日日流水一樣的吃著天下味,反倒是覺得索然無味,現在到山裡來了,每日吃的都是青菜豆腐這些素食,反倒是胃口大開,吃什麼都好吃的樣子。
一頓飯,夏侯忱就靜靜的看著季昭華吃。
等吃完,丫頭們撤了飯菜下去,季昭華用了消食茶,見夏侯忱還盯著自己,一時有些窘迫,也是的,一個子吃的比男子多,怎麼說都有些難爲。
“跟朕回去。”夏侯忱還是這句話。
季昭華放下茶盞,抿抿脣角的茶水,開口說:“這裡很好。”
夏侯忱像是忍了很久,突然站起來,憤憤的說:“這很好?季昭華!你什麼時候說謊話,這般順口了!”
今日來之前,夏侯忱有些忐忑,怕季昭華爲了這次的事跟他鬧,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說過,不會拿怎麼樣,但是結果卻事與願違,雖說其中他也是有衆多的難言之,無可奈何,但是結果就是季昭華被削去了頭銜,被放逐到了這裡,距離京城尚有幾十裡的慈恩寺裡。
來了之後
發現,季昭華本就沒有半分的怨懟,笑著跟他說話。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自責,若是季昭華真的跟他大吵大鬧,說不定他還不會如此的疚,但是季昭華善解人意,他倒是有些過意不去。
可,相下來,夏侯忱發現這個地方雖然他之前調查過,說是以前住了王妃的,環境清幽,各方面條件都是好。夏侯忱放心讓季昭華到這裡來避避風頭,也是聽信了這些稟報。
今日來一看,本就不是如此,這地方小的夏侯忱覺得手腳都不開,沒有地龍,溫度低不說,還有濃濃的溼氣,夏國本來地南地,冬日裡最怕的不是冷,而是溼。夏侯忱清楚的記得,初來夏國那一年,季昭華冷的渾發抖的樣子,從那個時候起,來儀殿的地龍都是宮裡燒的最旺的地方。
不說這些,剛纔那些菜,夏侯忱想想就生氣,如此冰冷的地方,還要吃些素菜,哪裡熬得主,他當時也是昏了頭,只想著讓季招呼出來避避也好,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宮外是這樣的環境。
季昭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是真的覺得這裡的環境很好,離開了宮裡,雖然食住行上比宮裡差一點,但是好在心舒暢,周圍都是自己悉的人,出門就是巍峨的高山,濃的樹林,帶著小兒在這樣乾淨的地方住著,這些日子季昭華的心都好了許多。
真的不是矯。
季昭華耐下心來跟夏侯忱好好的說:“皇上不用這般說,這裡真的很好的。山裡的吃食雖然素淡,可味道不錯,太好的時候,我還能帶著映雪出去採些野菜,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季昭華很明白,背上謀害太后的罪名,還能得到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夏侯忱下了大力氣維護而來的。
“我真的沒有怨恨皇上,真的沒有。”季昭華早已經想明白了,遇上韓太后死這樣的事,無論如何都是這個小輩要退讓的,總不能讓夏侯忱將母親從棺材裡拖出來問罪吧。
而且,“現如今太后的喪事完了,下一步秦王定是要前往邊城的,省那邊現在是個什麼況,誰也說不好。若是真的打起來,我還是留在這裡的好。”
要是季曠真的跟夏侯慎打起來,季昭華的份就會變的更加的敏,說是仇人之都不爲過。
夏侯忱再怎麼維護,總是逃不開這些份的,季昭華不想讓夏侯忱爲難,總不能前線士兵浴戰,後面皇帝跟對方仇敵的姐姐還雙宿雙棲,這樣如何能服衆。
季昭華說的頭頭是道,似乎每一條都是在替夏侯忱著想,但是偏偏此時,夏侯忱什麼都不想聽,他只是質問著季昭華,“那麼朕呢?”
“什麼?”季昭華不解。
夏侯忱咬了後牙槽,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如你所願,就是你一輩子都不會回宮,與朕也要劃清界限是不是?”
季昭華一下子愣住了,這個還真的沒有想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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