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林乖的名字無疑有些另類。
想想吧,一個五十多的老太太被人這麼個名字,怎麼不令人啼笑皆非。
但林乖卻從來沒有到過這方面的嘲笑,連玩笑的打趣也不曾有過。
可見就是一個另類的存在。
為一名在同年齡層中極其見的自由職業者,他人眼中“游手好閑”卻生活闊綽,什麼不干就有錢從天上掉下來的幸運者,從來都習慣了周圍人羨慕嫉妒的目。
在那個年代的人眼中,不上班點卯,干的活不需要力,那就不是工作是玩。
微卷的長發松松挽起,眉目致婉約,眼角的細紋微不可見,皮細膩白皙,不要老人斑,連痘痘都不見一個,常年穿著各式的旗袍,冬天會搭配上奢華低調的皮草,再加上全上下由而外散發的濃濃書卷氣,宛如民國期間走出的大家閨秀。
若僅是如此就罷了,大家也只當是多年養尊優外加保養得宜,兼之氣質好才這般不顯年齡。
但林乖這個人,真心很難讓人將和的真實年齡聯系到一起。
住著老城區老舊卻致有格調的洋樓,每天打理著菜園里的蔬菜,侍弄著后花園里的花草,閑時喜歡布置自己的蝸居,也喜歡diy,香皂、油、花茶、果醬、十字繡、木雕等什麼都試過,送給鄰居之后得到的夸贊不要太多。
到了天氣好的時候,會背著畫板出去旅游寫生,水平如何旁人辨不出,但偶爾瞄到兩眼覺得很是賞心悅目就是了,家里客廳臥室等地方掛的畫也都是來自于此。
林乖的朋友不,深的沒有,但也都是格相合得來的。到了節假日,或是邀請或是邀去參加一些活,有時是聚會,有時是arty,有時是登山、自駕游什麼的,甚至還會跟著專業的考古隊去古墓考察。
如今這年紀,銀行的存款已經夠花了,林乖便將更大的力放到各種興趣會所中,不拘什麼,只要興趣了都會嘗試一下,沒興趣了就放開,圖個高興。
的生活富多彩,有著連年輕人都無法比的朝氣活力,無法讓人想象竟是一個五旬老太太。
平日里林乖為人也很好,對誰都帶著三分笑,在老城區的口碑很不差,鄰居有困難求上了大多愿意一把手,但也不是予取予求沒有脾氣的,行事有分寸有原則更是守得住底線。
盡管的所作所為著鮮活的生活氣息,但認識的人評價時都會提到一句話完得不食人間煙火。
雖然和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同一片天空,卻給人一種其實離現實很遠,仿佛生活在某副優的畫中的覺,笑容帶著不聲的疏離,空靈飄渺令人琢磨不。
當然,林乖人緣雖好,但也不是人民幣,總有幾個看不順眼的人存在。
而這些人起林乖,那話就多了,但總結起來就那麼個意思那人真會裝,總是一副偽善得沒有脾氣的樣子,讓人以為是多好的人,虛偽得令人作嘔。
對此,林乖總是一笑而過,反正不論是完也好,虛偽也罷,都不是。
也就幾個好的朋友,能稍稍窺見到的心。
林乖這樣有才有貌又有涵養的人很難有人不生出欣賞之意,更何況是接的多的人,但除此之外,幾個好友對更多的還是嘆氣。
相互間起,總歸也是那句話林乖什麼都不好,就是命不好,落得一輩子孤苦。
一個人,千好萬好,若是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一輩子都沒能有個一兒半,就沒人會覺得是真的好。
更何況,林乖還不僅如此,逢年過年,就沒見過和親戚來往,一直都是一個人住著那麼大的房子。
看久了便覺得心酸。
從常去的茶室出來,外面的蒙蒙雨讓林乖腳步頓了頓,一旁已經有認識的服務生遞過來一把折疊傘。
“林阿姨,老規矩”清亮的嗓音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活力。
林乖微微一笑,“好,明天就給你送過來。”
那邊又有客人要結賬,看他忙,林乖也沒有多,抬腳走進了雨幕。
雨下得并不大,在暗夜中卻遮住了人的視線,好在回家的路林乖是走的,不存的迷路的顧慮。
看著腳邊濺起的水滴,微微彎起角,這是今年夏的第一場雨呢,菜園里的萵苣都長了,這一場雨下去,估計又能長大不,再長就老了不好吃了,自己一個人吃不了多,等哪天太好曬菜干吧。
這邊神悠閑地做著決定,遠遠的卻有匆的腳步接近,林乖也沒有在意,老城區雖然不在市中心,但因著這兒的住戶大多份特殊,治安一向不錯。
正這樣想,就見對面有個人沖了過來,看形應該是個中年人,沒有打傘,也不知是有什麼急事。
一陣風吹來,林乖低頭按住旗袍的下擺,眼角余看到對方和錯而過。
走了一段路,剛剛的腳步聲突然從后接近,林乖蹙眉轉,不想一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上的脖子。
“林乖,你這個賤人”
那人的力氣很大,林乖倉促之間也來不及反應,若非是脖頸上掐著的那雙手,怕是早就摔倒。
模糊的細雨中似乎能看到一張扭曲到猙獰可怖的臉。
掐在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用力,雨傘從林乖手中無力落下,能地手去掰對方的手,想要擺這種窒息的境況。
林乖張想要話卻只是徒勞,心的恐慌和害怕幾乎將淹沒。
求生能作祟,林乖用出了往常沒有的力氣,有一瞬間將對方的手掰開了些,從而呼吸到了一些新鮮空氣,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
一時的失手似乎讓對方發了狠,任林乖再怎麼努力都沒能再得手,只能絕地著腔中的空氣越來越,死亡的腳步快速接近。
“許梅梅你在干什麼”帶著暴怒和驚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乖費力地起眼皮,看清來人,眼底快速劃過一抹復雜的緒,似恨似悵然。
意識越來越模糊,兩人的爭執離越來越遠,最后是一片黑暗
微黃的石灰墻隔離出的仄房間中,大紅的西式床靠墻擺放著,旁邊是同樣大紅的大柜,以及一張姜黃的寫字臺。
而此時,的影靜靜地躺在床上,只額頭細的冷汗顯示出當事人的痛苦。
迷糊間,林乖吃力地睜開眼睛,被子下的手了劇痛的下腹部,間忍不住溢出一,覺到一熱流從間溢出,沒有多想,手中憑空出現一杯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自當初那次流產,就已經習慣了這種伴隨著月經而來的劇痛
意識并沒有清醒多久,林乖再次陷了昏睡。
再次醒來,林乖有些怔愣地看著眼前悉而陌生的病房。
淺綠的窗簾,礬石磨的灰地面,姜黃的矮柜上的花瓶中著的塑料假花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林乖已經淚流滿面。
就是在這里,就是在這里,自己被告知了一個對人來最不幸的消息。
的孩子
林乖泣著抓住下的床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屬于年輕時自己的手,滿滿的恨意從心底溢出,得心口生疼生疼。
以為自己早已經釋懷了,但終究只是以為。
過了好久,林乖才整理好自己的緒,開始打量周圍。病房里只有一個病患,倒不是像后世那樣的病房,只是病人的緣故,排放擁的六張病床有五張是空著的。
好在這會醫院的護士不像后世那般多,從醒來都現在一直都沒有人來打擾,否則剛剛的失態就被旁人看去了。
林乖低頭有些抖地了自己的腹,閉了閉眼,淚水控制不住從眼中決堤。
哪怕再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還是沒有減輕多。
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呼出,林乖掉眼淚,直直地看向對面墻上的掛歷
180年2月26日
果然
林乖死死按住口。
自己真的回來了。
回到這個自己還能夠做出改變的年歲
修養數十年,雖然因為猝不及防回到自己最痛苦的時刻而一時失態,但林乖并沒有繼續沉浸在洶涌的緒中,不過片刻就收拾好了心,開始分析自己目前所的況。
180年,這時的自己還只有十六歲,有的是時間去改變接下來發生的事。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想辦法結束和那個人的婚姻。
林乖抿了抿,垂眸靜靜地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
要上輩子姑且是上輩子吧,林乖對人對事向來有著自己分明的態度,或恨,喜歡亦或討厭,界限分明,唯有一個人例外。
沈遲,曾經也是現在的丈夫。
矯點,對那個男人不起來,也恨不起來,真要確切形容的話也只能是不待見,想要遠離。
剛想到那個男人,就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約約地談話聲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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