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門店堆小庫房, 連過來買東西的人看到都嘖嘖稱奇。

　總算是把堆小山一樣的貨給送了出去。

　如承諾里講的，王福全跟其他經手人的推廣費也給到這些人手上。

　剩下的，一人包了二十給加班的人。

　這一單出貨, 扣除掉所有的費用，至能賺個四五千, 下回如果還有人于小麗買房子, 現在的腰包就鼓鼓囊囊了。

　店里還剩了些零散的禮盒, 掛在那里慢慢賣, 因為臨近中秋節, 零售的生意也不錯, 就最近這段時間, 店里一天也能賣個百來盒, 來買的都是老羊城人, 誰不知道鼎記的大名嘛，三十年前可是如雷貫耳。

　臨走前, 于小麗也從店里拎走了幾盒月餅。

　一盒送到三舅家, 一盒送給唐爸，另一盒送給了唐大虎，又分別送了吳大媽、顧老師家里......

　最后一盒是拎去給劉斯的。

　劉斯現在還住在學校宿舍，于小麗牽著萌萌走到學校門口，還沒過馬路被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撞了一下。

　“干什麼——”那人橫了于小麗一眼, 于小麗怔了一下，覺得有些眼。

　那男人瞪了一眼，拐了個彎就不見蹤影。

　過了馬路就是兒園, 跟門衛說了一聲就進去了, 一直走到劉斯房門口, 聽到里頭有人噎噎的哭。

　于小麗剛想敲門的手又頓住了。

　到中秋節了, 劉斯不會是思念親人吧，但仔細一琢磨這個可能也不是很大。

　這個時候萌萌好奇的問：“媽媽，你怎麼不進去拉？”

　聲氣的，想捂住都不能。

　屋傳來了桌椅撞的聲音，很快劉斯走出來開門，看見是于小麗跟萌萌，低頭了萌萌的腦袋，興致不太高的樣子，眼睛跟鼻子都是紅紅的。

　“劉老師，我跟媽媽來給你提前拜節！”于小麗代過兒要如何跟人打招呼。

　劉斯夸萌萌：“真乖，待會兒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大概是沒想到于小麗會來，劉斯出來點笑容出來，問道：“聽說你店里忙的，最近算是閑下來了，前段時間萬婷還說一起聚聚，還不等我們約你，你倒是自己跑來了。”

　說完要給兩搬椅子。

　屋子不大，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張桌子，簡譜的很，劉斯從家里搬出來以后，在這里住了小一年時間，也沒有怎麼添置家，里面簡簡單單的跟個學生宿舍差不多。

　于小麗坐下，問最近怎麼樣，跟小鄭有沒有來往，又問過節要去哪里過。

　說到鄭白，劉斯才出兩個小酒窩，瞬間眼底里全是愁。

　“我跟他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我看小鄭喜歡你的。”劉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很放松，上次還是多虧鄭白解圍。

　劉斯看了于小麗一眼，嘆了口氣：“我跟楊浩的事兒你也知道，我兩好了這麼多年.......鄭白那種家庭，有的是清清白白的孩兒愿意跟他在一起，我把他當好朋友，有來有往的這樣就好，其他的也不要想太多了，我配不上他，我哥哥他——”

　跟楊浩分手以后，家里頭沒念叨。

　劉斯爸媽要著楊浩不松手，楊浩就不可能放棄。

　要是讓他們知道有個鄭白，著臉上來，那多丟人啊。

　劉斯以為搬出來了能有清靜日子過，誰知道又會遇見鄭白，如果不是鄭白，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子，或許還能厚著臉皮把這些話跟對方說出口，可是在鄭白面前，真的說不出口，臉皮薄，好幾次張開了話又吞進肚子里頭去了。

　出好，長得也英俊，年紀輕輕的什麼都有，他樣樣都好。

　可是讓哥哥知道了鄭白在追，竟然跑來問要錢，要要挾：“不給我錢，這事兒我就去跟那個小臉說你跟楊浩的事兒，小白臉爸媽不是上面的嗎，多要面子，你以為這事兒能瞞得過小白臉，他就永遠不知道？”

　劉斯知道這事兒遲早是個定時炸|彈，哥哥遲早要找到鄭白的！

　于小麗一下就想起剛才那個男的是誰了，難怪覺得面，一拍桌子“啪——”的一聲響：“劉洪，剛才是不是劉洪來找你了！”

　劉洪從畢業前就開始賭博，高中的時候因為這犯過事兒，還打過架，被學校開除了的。

　后來參加了工作，本以為會好點，誰知道讓人一哄一勸，又開始賭。

　讀書的時候劉斯就因此痛苦不堪，有些賭友甚至來學校堵，要去償債。

　那段時間劉斯惶惶不安，年紀小不敢跟別人說，只把這件事跟唐小麗說了，唐小麗又讓唐大虎放學等等們，就這樣一直等到劉家把債都換完了，那群小子一樣的人才都消失。

　每次賭完欠了一屁債，都是家里人給屁。

　偏偏的，劉斯家里非常重男輕，父母填不了的天坑，就拉來填，劉斯上班以后，家里就開始找要錢。

　劉父好歹還是個小學的校長，五十年代的大學生，沒想到從他里說出來的話都是這樣的：“誰家里不都是這樣的，兒幫襯著點兒子，兒子給父母養老，我們如果條件好點也會對你好的，可惜我們沒這個條件，你是不是自己工作了，翅膀了，爸媽都不管了嗎？”

　話說的冠冕堂皇，可父母就算再偏心，也不過是拿著自己的多補心疼一些的孩子罷了。

　沒有兒填這些填不完的坑吧。

　可是劉斯父母坑起來理所當然。

　劉父還說：“養你是做什麼的，一點點忙都不肯幫哥哥，一點親都沒有，從小我就教育你，要當個有責任，有家庭的人，我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

　道德綁架用上，然后發親戚們也紛紛來勸。

　“到底是親哥哥，他小時候多疼你啊，你這回幫幫他，他能學好的。”

　“以前是年輕不懂，歲數上來了自然會懂事的，你現在幫幫哥哥，哥哥以后也會幫著你，以后你嫁了人，也是要娘家幫襯的，現在你對哥哥這麼絕，還想以后有事兒家里人能夠給你撐腰？”

　姨媽們勸完舅舅們勸。

　父母偏心哥哥懂，可舅舅和姨媽們分明就是怕借錢借到他們頭上，他們比誰都怕劉洪攀扯上他們。

　比劉斯大五歲的哥哥，從小跟關系并沒有那麼好。

　五歲的時候跟十歲的哥哥一起玩，不小心打到了劉洪的臉，劉洪的臉頓時就變了。

　剛好讓在廚房干活的劉母看見，跑出來就扔了小劉斯一耳：“你打我兒子！”

　可劉斯明明那麼小，五歲的孩子還能欺負到了十歲的孩子不。

　但在偏心的父母眼里，劉斯永遠是那個應該吃虧的，哪怕哥哥賭博，你應該好言相勸，怎麼能著哥哥上絕路呢？

　以前住在家里就總鬧，劉斯借著失的契機跟嫂子吵了一架跑出來住，好容易過了一段時間清靜日子，誰知道劉洪又找上門，開口就是要錢。

　“上周兒園發了一次高溫補和上年度的獎金，這才幾天我哥哥就聞到風過來要錢，我說沒有錢給他，你猜他怎麼說來著，我等著。”提到哥哥，劉斯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痛苦的表：“還沒有一周時間，我媽就說生病了，要我出錢給看病，我說可以，哥哥出一半，我出一半，結果我哥今天過來就說要我全出，憑什麼要我全出啊，我說不講明白一分不出，他居然要挾我要把我跟楊浩的事講鄭白。

　我怎麼能跟鄭白在一起，我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我輩子是被他們套進去了，我不能再拉一個人下水。”

　劉斯捂住臉，一臉的痛苦。

　賭博是個大坑，好幾年了都沒戒掉，到這個年紀還能指他能學好？

　草的！

　——————

　于小麗拉著劉斯一路往外邊兒走。

　工作也是這里，生活也是在這里，生活中難免抑。

　走出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不一樣了。

　繞過站四路，往珠江邊上走，這會兒江邊夜市也開始冒出雛形，路邊上到都是擺著小攤賣東西的，于小麗一邊走，一邊跟說：“你跟楊浩都分手了，如果不想附和，兩人都該要往前走，你瞧瞧你才二十幾歲的年紀，哪有那麼多看不的人生呢，你看看這些擺著小攤兒賣東西的，誰過得比別人更好更舒坦呢？”

　外邊兒好多擺著小攤的，孩子還不大在旁邊幫忙照顧生意，一會兒爬進箱子里頭找貨，一會兒拉著客人多看幾眼。

　河邊上渡慢悠悠的開著。

　于小麗找了個小攤兒，要了三份炒飯，萌萌就看著小攤上忙忙碌碌的小孩兒，這邊很多汕人在做生意，小孩子也是能跑能跳就跟著爸媽出來擺攤了，做這麼多也不耽誤上學。

　萌萌看著一個方向出神，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于小麗開玩笑：“到人拉？”

　萌萌搖搖頭：“好像也不是。”

　大人們都在聊自己喜歡的，小孩子當然無聊咯，萌萌低下頭玩魔方，劉斯看著很喜歡，教怎麼拼出第一層魔方來，剛開始萌萌不太懂，劉斯就耐心的教。

　劉斯的耐心很好的，脾氣也很好，長得也漂亮，從小就是同學里面比較出眾的那個。

　萌萌總算是懂了，自己開始拼魔方。

　于小麗這才問：“到底怎麼一回事？”

　劉斯深吸一口氣：“我們高中時候我哥賭博你知道吧，債主都到學校來了，那一次欠了一千多塊錢，我砸了棺材本才還完，后來我過世，連辦葬禮的錢都沒有，我哥好歹該了一段時間，再后來就結了婚，生了孩子，本來以為會好好的，誰知道去年開始又開始賭博，這回又欠了人幾千塊，還不了別人都找上門來了，就是去年我跟楊浩鬧分手那段時間，這回雖說是我媽生病，可我覺得生病是假的，我說出一半，劉洪的臉上立馬就不好看了。”

　于小麗：“這事兒，你嫂子不知道？”

　記得劉斯的嫂子，講話很直，格也比較火，讓知道肯定要鬧得天翻地覆。

　劉斯搖搖頭：“我爸媽哪里敢讓我嫂子知道，我嫂子那個脾氣，知道我哥哥賭博肯定會離婚，現在是嚴打要是讓人抓到了賭博是要坐牢的，上回是我爸媽拿出全部的存款給他平了賬，他們還想要找我拿，我也不過是說了他幾句，我爸媽就不了了，說養我也是白搭，后來我哥翻出來我的存折，拿去信用社都取了出來，我跟他要錢你知道我爸媽怎麼講？”

　“他們說，我要是讓他們兒子不好過，我也不會好過，急了他們會殺了楊浩。”

　“誰說的？”于小麗不敢相信。

　“我.......我爸爸。”劉斯咬著，艱難的說道。

　劉爸，那個五十年代的大學生，高級知識分子，從他里竟然說出這麼喪心病狂的話。

　劉爸出生的那個地方非常重男輕，就算他讀書讀了個大學生，靠兒子的觀念植進骨子里頭，一輩子都改不了。

　那件事，才是導致跟楊浩真正分手的原因。

　以劉斯的格，楊家要辭職帶孩子，最多也就是跟楊浩爭吵，以楊浩的脾也不可能跟劉斯分手，他會把這件事大包大攬下來。

　劉斯知道他這人的脾氣。

　也清楚的了解自己哥哥。

　如果他們知道楊浩能夠搞定這件事，劉洪的賭癮這輩子都是戒不掉。

　劉斯當時想，那些債主們不是口口聲聲的說要砍死劉洪嗎，怎麼只是耍耍皮子，有本事真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