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目送陳有福的馬車離去，心中也有些然。

他與陳有福，本算是君子之，無關利益。雖然知道他出陳家，對自己也有所招攬，到底平日里以同窗論，彼此融洽。

他不笨，從在洪縣令看到了匆匆趕來的陳有福，就明白了他不是以自己友人的份而來，是以陳家人的份而來。

這樣的份，對洪縣令如此施，為的就不是他劉家的案和公道。

劉家的案，了陳家與徐首輔換利益的籌碼。

他走回靈堂，看到汐正跪坐在團上，靠在柱子邊。

汐背上的刀傷很痛，但是，在床上躺不住。也幸虧這兩年底子養得好，這麼嚴重的刀傷，目前看居然沒有染。

也可能是因為柳照料得細心，幾乎每隔一兩個時辰就要拖都床上趴會兒，然后上藥、喂湯藥。

聽到腳步聲，睜開眼，就看到劉衡滿臉倦容。

“二郎哥，你先歇一歇吧。兇犯到縣衙，知縣大人肯定會審理的。”這安有些蒼白無力，實在也沒有多余的心力想，只想躲一躲。

“汐兒，我有些不甘心。”劉衡跪在靈前，低聲說道，“陳年兄是代陳家而來的，陳家要洪知縣接下這案子。這案子涉及了徐廷之的獨，他們，這是要拿這命案來換他們的利益。”

劉衡開始還是低聲說著，到后來卻帶上了哽咽，“一夜之間，十來條人命，還未干，但是，沒人想著抓兇手正法！他們只想換自己的利益！這就是——朝廷命！”

最后一句，悲憤難忍，猶如杜鵑啼。

汐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坐直了，“二郎哥，那利益達之后，我們怎麼辦？”

到底有一顆現代的靈魂，還在職場打磨了那麼多年。當劉衡一提到利益換后，汐只覺后背一陣發寒，如果這樁案是籌碼，那劉家這些人，哪怕是劉衡這個舉人，都只是籌碼的一部分。

若是利益達，比如徐首輔給出讓陳家滿意的答復，那陳家，就要幫徐首輔剪除后患。

到時，他們這些人，該怎麼辦？

劉衡看到汐臉發白，知道是懂了自己的意思了。

他將兇犯送到縣衙，本也想借陳家的勢。但是與虎謀皮，本就是極其兇險之事。自己還抱了一僥幸，總想有人能明鏡高懸，但真的沒有了，他死心了，也拿定主意了。

“汐兒，待我娘頭七過后，你就帶著小楓、小柳走吧。”他心里補了一句，反正你在永州時，也打著要和劉家分離的主意了。

“這種時候，我怎麼能走？”汐瞪圓了雙眼，“二郎哥，我不走，你也不許有事。昨天，嬸娘跟我說，不想你去京城，說京城是吃人的地方。”

想到王氏的那番醉語，汐手了一把眼睛，“嬸娘要你好好活著，要我們過的好。昨晚，要不是嬸娘，我——我也死了。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我會代嬸娘看著你、照顧你！”

劉衡看著汐，“你走吧！你與我們母子本就萍水相逢，現在再留在我家有何用？你想要我有了功名后庇護你，如今我自難保，你還留下作甚？”

“不，我不能走，我不走。”汐被劉衡揭穿了之前的心思，沒覺得難堪，只覺得傷心。

劉衡這樣趕人，是不想連累自己，自己呢？若是剛穿來時，自己必定是明哲保的。

想到王氏斷折的手腕，臨死時大呼讓自己快走，要是將劉衡丟在險地，都饒不了自己。.七

拉住了劉衡垂在側的手，“二郎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去魚死網破。再說，就算我們想拼個魚死網破，我們真能扯下人家一塊嗎？”

“能！那個魏桓——對我頗親切，在永州時多有照顧。聽說，他已過不，但是一個孩子都沒養住。”劉衡寒聲說道，“等到圖窮匕見時，他應該會趕來勸我，也許，還會帶著徐氏……”

“若是他不來，我就去找他……那個毒婦，我要和同歸于盡——”劉衡目眥裂，滿面通紅，帶出了一瘋狂。從昨夜到今天，他一直抑著，如今，他已經抱定必死決心。

他一個小小舉人，見不到徐氏這樣的高門眷，但是，他的出，卻是一個機會。只要讓他能見到徐氏，他就拼個你死我活。

汐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是要賭魏桓舍不得親生兒子，會趕來勸兒子放棄案、認祖歸宗。若魏桓不趕來，劉衡只要表示出認親求救之意，魏桓必定會心。

但是，劉衡還有大好人生，為何要這麼毀了？

“嘩”的一聲，劉衡覺臉上一涼，汐端了供在靈堂供桌上的一碗冷酒，撲到了他臉上，“嬸娘不會答應你這麼做的！你要是這麼做，就是讓死了也不瞑目！”

汐沖劉衡怒，“我們要報仇！但是，你得好好活著，還得活出個樣子來，年年清明大冬，讓叔父和嬸娘看到你過得好，這樣他們走得才安心！虧你讀了那麼多年書，虧你總是一副竹在的樣子，你想了一天一夜，就只能想出這麼一個主意？”

“嬸娘要是活著，會打死你！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就為了讓你輕易去死？你想死，跳到外面明溪就能淹死，一頭墻上就能撞死，你想跟人家同歸于盡？你以為你有那實力？徐氏能派出一個羅能，你怎麼知道邊沒有第二第三個羅能？文弱書生，你能不能走到人家面前都是問題！當著嬸娘的牌位，你說你要死，你怎麼對得起！”

“同歸于盡？那是傻子、蠢貨、無能的人，才會想做的事！”汐看劉衡一臉木然，又急又痛，沖他厲聲道。

“小姐，小姐，您和公子好好說。”柳正在院子里，聽到里面汐在大，連忙將扶開。看汐一只手拿著碗揮舞，怕把碗砸劉衡上，也怕作太大扯傷口。

“你一死百事了，你有沒有想過活著的人……”

“爹娘都死了，其他的人，為利而來，利盡則散……”

【作者有話說】

這幾章過渡不斷在卡文，下一章可能要稍晚了。大家國慶節快樂，趁著假期快點出門放飛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