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人,一夜無眠。
洪縣令接案后不敢怠慢,連夜帶著衙役趕來,仵作驗尸后,也只看出下手的是個武功高強的老手,幾乎大多數人都是一刀斃命。
王氏的尸里,手里抓了一條布條。
洪縣令接過細細看了一眼,讓人作為證收好。
洪縣令走進王氏靈堂,上了三支香,對劉衡說,“二郎,你要節哀啊!”
劉衡跪在王氏的靈堂前,從昨夜回來后,他再沒開口說話過。
劉族長幫著劉衡主持家中收拾,看到劉衡這樣子,嘆了口氣,拱手對洪縣令行禮。
“本縣先帶人回去稽查兇犯,你們若有什麼消息,也盡早報到縣衙。”治下發生這種大命案,洪縣令若不能及時緝兇,政績上就是一敗筆了。只是這沒頭沒尾的兇手……他嘆了口氣。
看劉衡呆跪著毫無反應,又是一聲嘆息,這鐘靈毓秀的年,此番打擊,只盼他能快些振作起來。
汐醒來后,發現自己正趴在床上,一骨碌想起,肩膀一陣鈍痛,讓又跌回枕中。
“小姐,你后背的傷口,要養著。”柳端了藥進來,看汐正趴在枕頭上流淚,上前小心查看了汐背后的傷口,看到沒有跡滲出,才松了口氣。
“小柳,嬸娘他們……”
“小姐,村里人幫忙,將夫人和顧嬸靈堂布置好了,奴婢給們洗臉換裳了。”
王氏和顧氏的慘狀,村中婦人們沒人敢近前。柳一個人為兩人洗漱換,眾人幫著買來兩棺木,布置了靈堂。
汐聽著柳說著靈堂的布置,腦中想著昨夜的事。毫無征兆的兇案,刀刀斃命的兇手,這人不是跑錯地方,他就是來劉家殺人的!
劉家,只是一戶普通農戶啊,就算有了劉衡這個新晉舉人,也只是一戶普通人家,他沒有劫財,沒有說話,進門就開始殺人……
“小柳,我昨天看到了那個兇手,他拿著刀,殺人跟殺一樣,一點兒不停,這——是不是死士?”
柳愣了一下,搖搖頭,“這人不是,若是死士想要毀尸滅跡,不會讓尸首留下來的。”
那就不是因為救下平王府那位嫡子的事了?
想起王氏臨死前那聲“是你們”的驚呼,王氏以前見過這兇手?不對,兇手只有一人,王氏說的是你們。爬下床,要去靈堂。
柳攔不住,只好給蓋了一件厚裳,扶到靈堂。
白皤飄的靈堂前,劉衡跪在香爐前,不時撒上一把紙錢。
“二郎哥!”汐走到他邊上,也跪了下來,手拿過一把紙錢丟進香爐里,看著靈堂前的桌上,寫著“劉門王氏”的牌位,忍不住痛哭失聲!
王氏給的關,對的照料,以為穿越到古代來,是為了彌補自己上輩子那沒有親緣的憾。在王氏上,找到了媽媽的覺。可是,一夕之間,就沒了!
“嬸娘——嬸娘——”汐趴在地上捶地痛哭,恨不得將地砸開一個,找出王氏的靈魂來。
的啼痛哭,終于驚了劉衡。
劉衡木然轉過臉,看到汐趴在地上抖的雙肩,手拉住汐,“汐兒,是誰殺了?是誰殺了?”
“二郎哥!”汐被他拉起,一臉淚水,悲痛地搖頭。看到了兇手,但是,不知道誰是兇手。
“沒有爹,我也沒有娘了!”劉衡喃喃說著,忽然死死將汐拉進懷里,“汐兒,我也沒有爹娘了!”
汐不由手,用力地回抱住劉衡。
在凄冷的靈堂里,兩人好像是互相取暖的一對雛鳥,若不靠彼此近一些,就要被這凄寒給凍死了。
柳眼看隨著劉衡用力,汐背后的布料滲出跡,“公子,小姐的傷口出了……”
劉衡回神,低頭,看到自己一手的,慘白著臉看向汐。
汐只覺自己好像痛麻木了,鈍鈍的,麻木的,那些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柳看劉衡的手松開了些,連忙想扶住汐。
劉衡卻直接將汐抱著,送回屋子。然后,手解開汐上包扎的布條,搶過柳手上的藥膏,為汐涂上,再重新包扎好。
他一言不發,卻滿眼無依,“汐兒,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里喃喃念叨著,手下卻不停抖著。
汐覺到他的害怕和抖,忽然就明白了,這種痛苦,經歷過。這是一種從心深涌上的孤寂,知道留不住一個親人了,就怕再失去其他親人,所以,就想將其他人都放在自己眼前,放在手可及之。
“二郎哥!”手拉住劉衡的手,想要勸,卻發現自己本無話可說,張能發出的就是哽咽。
但是劉衡好像好了些,給包扎完傷口,又拿了藥湯,然后看喝完后,他回到靈堂,過一會兒又會回來看看。
柳看兩人暫時沒事,松了口氣,從記事起,接的就是死士的訓練,幾乎每天都看到死人,對生離死別早就麻木了。
可是,走到井臺邊想要打水,拿起那個木盆時,忽然想起昨日就在這里,顧嬸跟說,“小孩子家家,傷還沒好,天又冷了,泡了涼水是好玩的?就兩件裳,還怕我給你們壞啦?”
忽然之間,就淚如雨下。
見慣生離死別了,原來,還是會哭的。
劉家院子,一夕之間,就從眾人爭相踏門而來,變了凄冷所在。.七
村里人幫忙收拾好劉家新房這邊,又幫著在新房和舊屋相隔的圍墻邊,砌了一個簡單的灶臺,搭上茅草暫時也能使用。到夜時,眾人就都告辭了。
不是自家的親人,總是害怕的。
劉衡待在靈堂守靈,從照料過汐之后,他好像活了過來。
汐喝完藥后,是撐著也來到靈堂,想不明白的事,聽到的那些話,要跟劉衡說一下。
還沒等開口說話,院門外一陣響,汐驚弓之鳥,下意識就攔在劉衡前。
柳嗖地一下沖到院門前,手拉起門閂,一下拉開院門,楓一打斗痕跡站在院門口。
原來是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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