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宴，算是考中的舉人們拜見主副考和外簾的時候。

鄉試之前，為了避免科場舞弊，很多人連主考是誰都是最后才知道。

而放榜次日的鹿鳴宴，舉人們在宴會上，可以拜見座師，見見同年，敘一敘師生之、同年之誼，也算是編織場起步的第一層關系網。

說是宴，其實菜肴都就是走個形式。先是主副考帶著大小簾拜過圣人像再是由新進舉人向眾考行謝恩禮。

本次的鹿鳴宴，在永州學政府舉行。

永州學政楊舒達在學政府衙后院的花廳中擺宴，親自主持。

劉衡和裴秀趕到宴會時，到得不早也不晚。

鹿鳴宴的座次，主座自然是主考的，接下來是副考，然后是外簾和永州本地部分的員，再接下來，就是舉子們按照大家考中的排名來排的座位。

主考未到之前，大家在宴廳中三三兩兩閑聊。

楊舒達是安府院試的考，對劉衡來說也是恩師。當初劉衡考中后，他接見劉衡后很是勉勵了一番，還贈送了賀儀。

今日見到，劉衡連忙上前拜見。

楊舒達一看是他，笑道，“在院試時我看你的文章，就覺得非池中之，如今果然得中亞元，年俊才啊。”

“多謝學政大人。”劉衡深深一揖，“學生能有今日，全賴大人全。”

楊舒達正想再說些什麼時，廳外有人高聲稟告道“主考魏大人到”。

楊舒達對劉衡笑著說了一句“魏大人與你有緣”，起帶著大家一起到花廳門口迎接。

魏桓帶著副考和一眾監臨、外簾們，腳下生風地走進花廳。

眾人連忙起迎接，劉衡跟在解元后躬相迎，只看到一群人從自己眼前走過后，才直起。

隨后，魏桓帶著大家拜過圣人，再由解元帶著一眾新晉舉人們向眾考行謝恩禮，先是對主考魏桓行禮，然后是副考朱彤，再接著是其他簾們，以此類推。

劉衡站在解元后，為表尊敬，只微微低頭，目視自己前三尺之，并不抬頭東張西。

待到行禮完畢，花廳后面歌了《詩經》中的《鹿鳴》篇，也算是應了這鹿鳴宴的名頭。

魏桓笑著招呼大家，“今日之宴，主要是為了恭賀諸位舉子們，大家不要拘束了。”

“多謝大人。”解元代所有舉子們道謝，起后謝道，“八月十六日天降暴雨，大人考場上法外施恩，讓人發送姜湯為考生們驅寒，一碗姜湯，暖也暖心，學生們激不盡。”

解元顯然是個圓會做人的，一開口就謝了魏桓此次最大的仁義之舉。

“本也是寒窗苦讀，一場鄉試，多人卻是十年寒窗才換到的機會。怎麼忍心大家因為寒而致馬失前蹄呢？一碗姜湯，為國換來在座的俊才們，本實在欣。”魏桓笑著說道，“此等小事，大家無須再提。”又勉勵道，“以后同朝為，你們為國效力，為民請命，本就覺得一切皆值得了。”

“謹記大人教誨。”舉人們自然是齊聲答應。

解元又向朱彤等人敬酒。

解元之后，劉衡這個亞元自然也不能干坐著，端起酒走到主座前，“學生劉衡，拜謝主考大人。”

“劉衡？你就是此次的亞元吧？快快起來，本看了你的履歷，你年方十六……”魏桓笑著說道一半時，正對上劉衡抬起的笑臉，四目相對，他臉一變，手中的酒杯不由一抖。

他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位亞元。年英才，意氣飛揚。五俊朗，眉目舒展，那眼睛，那鼻子……魏桓好像見到了年時的自己。

世上怎麼會有人和自己長得如此相像？

劉衡也是難掩驚訝地看著上座的魏桓。

楊舒達看兩人呆愣當場，哈哈一笑，走上前對魏桓說道，“魏年兄，這位劉亞元，若不是看到他籍貫，第一次見到時，我都以為他與你有親了。”

“這真是，太像了。”魏桓從震驚中回神，再看劉衡時，眼神帶了兩分親切，“你是同安府明水縣治下的？”

“是的，學生是明水縣山村人士。”劉衡也收了驚訝之，恭敬地回道。

“明水縣，聽名字就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魏桓起走下主座，手虛扶劉衡，“無需拘謹，本也是你的老師……”

他的話在看到劉衡腰間掛著的绦時，戛然而止，拉著劉衡的手不由一，眼神也是一變。

很多年不曾想起過的人，忽然在眼前浮現，那個總是溫婉笑著的婦人，當年自己赴考時，就會打這種雙層如意結，求個吉祥平安。說是從尼庵的師太討教的。

這绦其實不太好看，因為如意結疊在一起，看著就好像是一團線打結了一樣，這麼多年，他再未見過。

王氏難道還活著？

劉衡是親生的孩子？

與自己如此相像，難道，這是王氏為自己生下的孩子？

他年屆不，膝下空虛，難道上天早就賜給了自己一個孩子？

饒是他宦海沉浮，早就練就不聲的本事，這時也難免聲音有些發，“你父母也是明水縣人？”

從魏桓住自己的手上，劉衡覺到他在微微發抖，聽到魏桓如此問話，他不由抬目打量了一下魏桓的神，不由心中一，口中立即答道，“學生父母都是山村人士，父親曾經打鐵為生。”

“你母親……”魏桓想問你母親是不是姓王，但是在這大廳中，公然問起一個婦人，有些不統，只說了三個字，他又改口問道，“你母親和你父親，供你讀書，必定不容易。”

“家父早亡，家母一人靠著一點田地，織布繡花，供我讀書。”

“原來是這樣，你母親，也是不易。”魏桓慨了一句，慢慢松開手，又不由拉住劉衡，細細打量了幾眼，才舍不得地松開手。

他心中已經有九肯定劉衡就是自己的兒子，這麼想象的面貌，這種绦的打法，剩下的一不確定，他只要派人到山村一查就知。

【作者有話說】

這幾日看數據不太好，想到接下來要寫的劇，更加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