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劉衡三人回到小院，老家人夫妻倆正守在院門口，顯然也在聽熱鬧。看到三人回來，都知道還沒放榜，兩人說了幾句吉祥話，讓他們只管到后院歇息，自己兩人會守在門口的。

周圍住戶有的人知道這小院住了兩個考生，此時也忍不住探頭張。

陳家這小院鬧中取靜，周圍住的都是城里的住戶，所以，那些時不時響起的敲鑼打鼓聲，在院中約約聽著，更勾人心魂。

這些人也忍不住討論那聲音是往城中哪邊去的，那附近有什麼客棧不。

往日覺得很大的永州城，此時好像顯得很小，不管那些報喜聲是往南去的還是往北去的，院中總能聽到靜。

三人剛走進院門，遠遠地就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一陣躁聲，那聲音又漸漸遠去。顯然，是放榜報喜的人在城中穿梭了。

雖然看不到那場景，也能想象到那種熱鬧勁兒。

鄉試報喜的熱鬧，覺永州城都在沸騰，整座城到有鞭炮聲、鑼鼓聲。院試放榜的時候跟這一比，就像青龍鎮市集和同安府的大集一樣，天差地別。.七

淡定如裴秀，在聽到幾次鑼鼓聲后，眼神也有意無意往院外瞅去。

劉衡更是直接駐足，仔細聽了一會兒鑼鼓聲。

他們剛回來不久，顯然是剛剛放榜，現在報喜的是名次靠后的。

外面越熱鬧，就意味著榜上的人又多確認了一個，越往后名次越高。

汐覺得自己小心臟撲通撲通地，頗有當年做路演方案時，對未知結果又期待又害怕的覺。干坐著等待太熬人，去灶房燒水，煮了一壺花茶出來。

其實，這時已經是中午時分，該吃午飯的時候了。但是，三個人誰都沒想起來要吃點東西，也沒覺得肚子。

汐剛倒好一杯茶，有敲鑼打鼓聲進了陳家小院這條街，那喧鬧的聲音漸漸臨近，剛才好像還隔了一層紗，現在被忽然掀開一樣。很快，那聲音鋪天蓋地而來，一直沖到了陳家小院的門前。

汐咣當一下放下茶壺，兩手拉起子，“我到門口去看看。”

劉衡和裴秀也站了起來，跟在汐后出去。

看守小院的老家人沖著劉衡和裴秀拱手，笑得合不攏。

三人剛走到陳家小院門前，就看到一隊報喜的敲鑼打鼓走過來。他們到了門口，還放了一掛鞭炮，在噼里啪啦的聲音中，一群人“哐”一下敲了一下鑼，大聲喊道“捷報——明水縣裴秀裴老爺，喜中天啟九年永州鄉試第五名！”

“先生，五經魁！你中了！”劉衡聽到不是自己的名字，略一失落，但想到是裴秀中了，又高興地沖裴秀說道。

汐也是喜笑開。

這麼熱鬧的氣氛中，不論是不是自己人，好像都很容易跟著高興興起來。

裴秀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看劉衡和汐沖自己笑，也笑著點點頭，整整衫走出院門。相比有些考中的欣喜若狂之態，他的態度還算鎮定。

畢竟，裴秀年時文名遠揚，當年在明水縣，認識的都說他必定是一路所向披靡才對。沒想到他考中秀才后，卻一直連參加鄉試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次鄉試，是他第一次下場，但是，卻已經是準備多次之后的下場了。他曾不止一次想著自己若參加鄉試，能考到什麼績。期待過太多次，預想過太多次，真正下場考了，考中了，反而沒有太過狂喜之。

報喜的送上喜報，大聲恭喜。

裴秀看這群人圍著自己，才想起要發賞銀。

這種時候賞銀可不能小氣，不然得罪了這幫報喜的，前腳接到喜報，后腳也許就傳出某某舉人慳吝小氣的怪話。

他只當自己能中，沒想到中的卻是五經魁，這賞銀更要加厚幾分，他原本預備的賞錢好像有些單薄了。

裴秀正有些猶豫該如何解決，劉衡已經將自己上的荷包遞了過來，“先生，該發賞錢啦！”

裴秀接過荷包，又加上自己原本預備的，遞給報喜的人們。這些人一看賞錢夠厚，又是一疊聲恭喜。

等發送完賞銀，這撥人轉離去，才走到半道上，又一撥報喜的敲鑼打鼓而來，兩撥人在街道上遇上了。陳家小院所對的這條街道并不寬，霎時，兩撥人將路堵得嚴嚴實實。

今天城中充當報喜的人不，每次鄉試之后，除了方的喜報，一些幫閑也會組織人湊個熱鬧賺點賞錢。

周圍住戶們被剛才的鑼鼓聲吸引出來，還沒來得及散去，看到第二撥報喜的來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有人指著后一撥笑道，“五經魁啊，你們可晚啦！”

“就是，人家都報過喜發過賞錢了。”

鄉試中第一名是解元，而前五名稱為經魁，所以百姓都戲稱五經魁，能位列五經魁，那賞銀就比平常的考中要加厚些。

所以，大家都沖第二撥人笑起來。

后一撥人一聽前一撥賞錢都領完了，不由急了，難道自己這撥來晚了？

前一撥人還促狹，故意攔道不讓人過去，兩撥人正鬧著，后面府的騎馬報喜來了。

府的一進這條街，就在馬上大喊“捷報——明水縣青龍鎮劉衡劉老爺，喜中天啟九年永州鄉試第二名亞元！”

前一撥報喜的驚訝地哇哇，“這院子風水可不得了，剛中了一個五經魁，又出一個亞元！”

后一撥人將前一撥人生生開，大道：“我們都說我們是給劉老爺賀喜來的！”說著繼續敲鑼打鼓跑進來，“恭喜劉老爺，賀喜劉老爺！”

前一撥報喜的掉轉頭也跟著敲鑼過來。

看門的老家人樂得合不攏。

差下馬送上喜報。

劉衡還沉浸在裴秀中舉的那種高興又忐忑的心里，猛然間自己的喜報也到了。

“二郎哥，你考中啦！你考中第二名啊！”漫天鑼鼓聲中，汐興地大，覺得自己是扯直了嗓子大喊，可那聲音別人聽不到。

劉衡接過喜報，心里就想到一件事：剛才為了幫老師打賞，他把自己上的荷包都掏出來了，這下該怎麼打賞報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