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臘月，汐帶著王七，坐著牛車東奔西走。等到臘月二十六停工，一算錢，竟然賣了十二兩銀子，還有三百多文零頭。

別看一副對子才賣幾文錢，一張斗福才兩文錢，但是架不住賣的多啊。

汐這一個來月，幾乎將明水縣的村鎮都跑了一圈，要不是雪后路難行，都恨不得再跑山里再銷售一圈。

而且賣東西不拘泥，頭繩、瓜子花生、鹽……想到了就帶一點到各村去搭著賣。尤其是一文錢一的頭繩，花漂亮鮮艷，布料著溜溜的。不花錢買，要是買對聯多的就送一。

村里的小姑娘們都死了，拿到頭繩就忍不住在頭上比劃。

汐就想到《白》里的那句話“扯上二尺紅頭繩，扎呀扎起來”，窮人家的小丫頭，一年到頭，難得有些飾品，一頭繩都可能是奢侈。

林林總總算下來，年前發了一筆小財。

直接拿了二兩銀子遞給王七當分紅。

王七還不好意思要，“我就幫忙趕個車，酸菜生意您已經給我一筆了。”

“王七哥，聽說東家應該年底給年貨。我這東家就你這一個掌柜，年貨就不買了，這二兩銀子，就當我給的過年年貨錢。”汐又拿出一包布料，“這料子給你和大嬸做件新裳。”

“太多了，太多了。”王七扎扎著手，不好意思拿。

“王七哥，給你你就拿著，這個月辛苦你了。”劉衡也在邊上開口。

王七到底收了錢，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劉老爺，能請您給我家寫副對子不？”

“哈哈，王七哥，你也要求對子啊？”

王七掏出自己買的紅紙，今年有錢，他特意買了灑金紅紙，“嘿嘿，這不是我娘說我給秀才老爺家做事，讓我請秀才老爺寫副對聯，我們家門口，也沾點福氣。”

劉衡拿出筆墨寫對聯，王氏又拿了一包點心給王七，讓他帶回家去。

王七待墨一干，樂呵地拿著東西回家去。

剩下十兩銀子和三百多文零頭，汐看著劉衡呵呵一笑，將三百多文零頭從桌上掃進自己的荷包里，剩下的十兩銀子，遞了五兩給劉衡，“二郎哥，給，這是你的分紅。”

劉衡在府城抄書，也賺過銀子了，拿著這五兩，還是有些激。

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除了代寫書信，鄉村里的文字還能這麼賣錢。

了五兩銀子，他又遞給汐，“明兒我們去鎮上買年貨，這錢算我拿出來的，給家里買年貨吧。”

“買年貨的錢早就備著了。二郎哥，你這銀子也留不住，明天我們不是要到縣里送年禮嗎？”汐將銀子塞回他手里。

劉衡想了想，“也是，那我先拿著，家里要是買什麼跟我說。”這話頗有些財大氣的覺。

汐看著劉衡笑，王氏一邊看著兩人笑，一個年一個小丫頭，卻都是以當家人自居了。

臘月二十七，青龍鎮的年前大集開始了，從這天開始，連著三天都是市集。

不僅是青龍鎮，明水縣其他鎮都是如此。這三天大集之后，要過了正月十五才會開集了。

汐覺得這種市集神奇的，沒人特意通知，但是好像人人都知道，也這麼遵守著。

三人昨晚又討論了一下今年的年貨，本來打算備兩斤花生的，現在買五斤，瓜子也是；點心汐覺得時下賣的也就那些口味，決定自己來做，所以要多買點面、香料、砂糖和冰糖等；鞭炮要三掛，額外還買了一桶小煙花；鴨家里養著，豬得買，若有羊也再買點。

王氏算下來，發現買的東西還多的，二十七一早，三人趕著牛車到鎮上。王氏留在鎮上買年貨，汐和劉衡則到鎮上搭車到縣城去。

過年前，劉衡要去裴秀家和洪縣令送年禮，汐也要去陳掌柜那兒走一圈。

兩人先去陳掌柜那兒，縣里今天也是年前的大集，布莊生意很好。汐跟陳掌柜打聲招呼，留下東西就走，免得耽誤人家做生意。

到洪縣令家時，洪縣令忙著接待上門的鄉紳，還算給劉衡面子，時間見了一面，勉勵了幾句。倒是汐，洪縣令打發人到后衙報給老夫人安氏和縣令夫人徐氏，安老夫人打發喜鵲過來，將汐接到后衙，

這次見面，比起在青龍寺那次，老夫人更加親切了。

汐進到廳堂剛行了個福禮，安老夫人已經讓人上茶看座，又對徐夫人說，“這就是我以前提起的那個小姑娘，說的鮮花供佛，就連方丈大師都很稱贊呢。”

徐夫人仔細看了看汐，“一看就是伶俐的，長得也好。”

汐想想臉上新長出的凍瘡，一個臘月東奔西走，就算每次都用頭面巾包住臉，還是沒抵抗住寒氣，臉上長了兩個，還好沒潰爛。自己照鏡子，就看到臉上左右各一團紅塊，徐夫人這話，真的是過獎了。

看安老夫人這熱勁兒，應該是知道那年在自家養傷的事，看老夫人不明說，也不提起這話，只謝了洪縣令對劉衡的照顧，又向老夫人和夫人拜年，說了幾句家常話。

略坐了會兒，喜鵲來稟報說何員外夫人上門拜訪，連忙起告辭。

安老夫人讓喜鵲送離開，又拿了幾包點心，還有一塊尺頭，“你做的點心好吃，聽說做的飯菜也好吃。這些點心，也就是讓你嘗嘗永州那邊點心的味道。這塊尺頭給你過年做件新裳穿。”

徐夫人看汐頭上只扎了兩發帶，沒有其他裝飾，又人拿了一點翠簪子，“小姑娘家家的，過年了，戴點首飾好看，這簪子你戴著玩。”

兩人都是以長輩的口吻送東西，汐略推辭一下，都道謝收下了。聽安老夫人的口氣，顯然是知道那年的事了，收下東西，也算是收下們的謝意。

劉衡等著一起到裴先生家去，看從后衙出來，幫提了東西，兩人到裴秀家去。

過年給先生送年禮，是時下的規矩。

裴家學館這幾年教授了不學生，所以，裴秀家門口，進出的人不。

剛走進學館大門口的巷子，迎面走來一人，怪氣地道，“這不是賣對子的劉秀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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