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的針線活，在山村的婦人里也算拔尖的。

但是，到底頂著族長娘子的份。劉族長家的日子又好過，尋常誰會找打零工啊？

趙氏的眼自然也比其他人高些，可是這次趙氏一聽，一件裳就是四文錢，真是坐不住了。針線布料都是劉家的，裳就費點手工和時間，兒媳婦的針線不行，只能遂自薦了。

王氏和汐當然也不會拒絕。

只是，汐告訴大家，所有的裳都得在自家做，自己添炭盆給大家取暖。然后，一一說明這裳如何制。

一張八仙桌坐了四個人，一個袖子，一個領子

劉家的堂屋中間，八仙桌底下放了一個大炭盆，幾個婦人圍坐八仙桌上，一個左半片，一人右半片，一人袖子，最后歸到最后一人手里，攏總檢查之后訂上布紐收邊。

每個人都只固定的一部分，所以每個人的活干的好壞，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劉家的堂屋里，放了三張八仙桌，汐在每張八仙桌底下都放了炭盆，大家可以踩在炭盆邊沿烤火暖腳。

三個大炭盆，熱氣在堂屋里散開，走進堂屋的人立馬覺暖和多了。

汐還在每個八仙桌邊放了個掛架，做好的裳直接撐開掛到掛架上，其名曰散散味道。其實，這麼一撐開放，就等于是大家針線活的展示了。

來做裳的，都是山村針線活出了名拔尖的婦人。

誰都好面子，誰愿意被人比下去，落了下乘？

被汐這樣變相攀比激勵，幾人覺都卯足了勁兒，想要做的比其他兩桌快，做的比其他兩桌好。

速度和質量一下提起來了。

做好之后，汐當天就給結算工錢，一件裳一桌四個人平分，完工幾件裳就給多工錢，沒完工的第二天完工后再結。

要是有人慢了，自己不說，還要被其他三人嫌棄，為了不拖后，除了吃飯上茅房的時間，其他時候大家都坐著沒窩。

汐送上的茶水都沒人有時間喝。

這麼趕了幾天，很快就攢了三十來件裳。

眼看進了十一月，天氣寒冷，地里都上凍了。對農家人來說，地里該收的糧食都收了，該種的菜也種了，開始貓冬的時候。

汐了王七，將幾十件裳搬上牛車，先趕到了巖下村。

趕到時，又剛好吃飯時候，汐拿了撥浪鼓開始敲起來，“賣冬啦！便宜的冬啦！”

汐雖然才來巖下村賣過兩次布料，大家卻對很悉了，聽到這悉的賣聲，不人都從家里走出來。

“便宜的厚棉啦！七尺布料做的，里面一件破棉襖，外面一件厚棉，這冬天，又暖和又面啊。”

“你這小哥，又來哄我們的銀錢啦。”有悉的婦人起來。

“我這不是有好事就想到大伙了嘛。這可是真正的厚棉，大家可以看，一件能頂一件薄棉襖吧？要是破棉襖，肯定沒我這裳擋風。”汐照例掛了兩件樣，“七尺布料，回家太大還能改小，留下的一尺布還能做點其他東西，八十文一件，只要八十文一件！”

“大娘別嫌貴，沒現錢，我也收菜，芥菜、青菜、大白菜都行，八十斤菜就能換一件厚棉，上哪兒找這好事去啊？那菜地里撒把籽，馬上又長了，棉可是就這一次機會啊！我只帶了三十件棉啊，賣完我也回家暖手去了。”

村民們有現錢的，歡天喜地開始挑裳。

其他手頭手里沒什麼現錢的人家，本來聽說八十文一件，暗暗嘆氣，覺得肯定買不起了。一聽汐說還能拿菜來抵錢，這真是峰回路轉，八十斤菜就能換件裳，這就很便宜了啊。

家里的青菜白菜，割出來換裳，大不了自己吃幾頓鮮菜，多吃幾頓咸菜嘛。

對種地的農民來說，地里的菜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吃不掉了拿來喂喂豬都有。挑到鎮上賣，不知道能賣掉幾斤。大冬天挑擔子走那麼多里地，路上還得挨凍。所以，拿菜換裳，有菜的人家都覺得劃算極了。

當下，就有人回家搬了菜出來。

對汐來說，拿菜換裳，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冬天新鮮蔬菜了，的酸菜生意需要的鮮菜卻是有增無減。

趁著這次賣，還可以再囤點酸菜。過年前要給錢大掌柜那里送足貨。

王七只覺得自己又開了一次眼界，原來賣一樣東西，還能賺兩次錢啊！他趕拿了秤出來，稱好八十斤蔬菜，將菜放到牛車上，然后那人心滿意足地挑了一件裳走了。

挨過凍之后，人就會更向往溫暖。

有些還在觀的人，一人家手里的新裳，厚實，暖和。再一低頭看自己，就覺一陣寒風吹過，自己上的破裳風，那冷都冷到骨頭里去了。

八十斤菜，就能換一件暖和的棉？

還等什麼啊？

于是，觀的人也加了換棉的隊伍。

汐選這種冷天出來，就是因為這時候天冷棉的需求更大，而馬上臘月了，有余錢的人家，會想買兩件新裳過年。

巖下村百來戶人家，三十件裳很快就一搶而空。

甚至還有幾戶來得晚的人家，拉著汐不讓走，只說菜也拿來了，怎麼能不換給他們呢？

汐只好苦著臉從牛車角落里拿出兩件，“大嫂，這兩件裳也是新的，就是布料存放不當有點黃漬，您若要的話我便宜您五斤菜。要是不要，我是真沒了。”

那婦人一看裳角有一小片黃漬，覺也不顯眼，再聽說只有這兩件，還能給便宜點，一口就答應下來。

最后，皆大歡喜。

就是苦了大黃牛，來的時候輕輕松松兩個人加一包裳，回去的時候，牛車上裝了滿滿當當一車菜。

汐看大黃牛噴了個響鼻，剝了幾片黃菜葉喂它，“辛苦你了，先給你幾片葉子勞一下。等回到家，這些菜葉子都給你吃。”

【作者有話說】

今日數學題：假如一件裳汐的本是五十文，那麼八十斤菜換一件裳，汐能賺多錢？反正我覺得暴利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