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黃道吉日，宜土、上梁。

劉族長說辰時正是吉時，適宜開工。

要土造房，得祭祀天地。所以天不亮王氏和汐就起床了，殺了一只和一只鵝，開膛剖肚拔，費了好一番功夫。

昨日在鎮上買的豬頭，晚上就已經燜在大鍋里了。這種燜燒很見功夫，不能將豬頭燙爛了，又得煮。這種燒柴禾的功夫，王氏這樣燒慣的就能把握了。

和鵝收拾好以后，將豬頭撈出來，再將和鵝放到大鍋里燙到半。

汐來到劉家這麼久，一直都說燒小鍋做菜燒飯。另一頭的大灶是燒大鍋的。平時只有燒水洗澡時才會燒大鍋。這次兩口大鍋都派上用場了。

豬頭、全和全鵝，作為三牲貢品。

這種祭祀得家中男子來燒香祝禱。

劉衡不在家，在劉族長安排下，三叔公一早來到劉家，幫王氏兩個來擔任主祭，劉族長親自帶著劉大柱等人幫忙。

一早在空地上擺下香案，三叔公點上香燭，拿了三支清香在手，跪在香案前喃喃祝禱。

汐在邊上聽著意思無非就是打擾了土地爺安寧，備了祭禮獻上，請老天爺和土地爺保佑施工順利。

等三叔公祝禱好，將香到香爐里，再燒了錫箔黃紙之后，邊上劉大柱先點了三個大炮仗。

三個大炮仗，依次砰一聲竄上天，再啪一聲散開。每個炮仗都是兩響，俗稱二踢腳。

這聲音真的很響，汐捂住耳朵，王氏將攬到懷里，免得炮仗灰落上。

大炮仗響過后，就點起小鞭炮。

這次買了一千響的小掛鞭，點燃捻子后，就是一陣噼里啪啦響，將塵土都炸飛起來。很快，空氣中就飄滿了這種煙火味。

汐很久沒看過點炮仗放鞭炮了，覺很親切。這麼一陣響，好像真的所有邪祟都趕走了。

造房子土這種事，在村里也是一件熱鬧事。

村里人都會來圍觀，尤其是孩子們。

孩子們就等著放小鞭炮的時候，等鞭炮聲一停，就呼啦一下圍到地上，一個個撅起小屁認真尋找還沒炸過的小鞭炮。

這種沒炸過的，要是把里面的火藥倒出來，點火一燒，冒出一串火星，就像低配版的后世的手持煙花。

當然，要是捻子還在，就直接拿香頭一點，一陣青煙過后就是噼啪一聲脆響。

等孩子們搶完鞭炮，三叔公招呼王氏快點來收掉香案，汐拿了桌上的果盤，抓了花生瓜子遞給看熱鬧的村民們。

大家嘻嘻哈哈接了，打聽這房子要造什麼樣，幫著推算工期要多久。一個個說得熱火朝天。

等香案收走，劉族長和三叔公拿著鋤頭，在空地上帶頭先砸了一鋤頭，表示土完。

劉大柱帶著工們就接著過來開始忙著挖土，打地基。

到此，造房的準備階段結束，算是正式開工了。

劉族長和三叔公都是村里德高重之人，他們兩人來幫忙工，在村里，絕對是給劉衡做臉了。

王氏將祭祀撤下來的肋條切了掌大的兩塊，拿大葉子包了送給劉族長和三叔公，表示謝意。這種是喜，要是請外人來主持祭祀等事，那是一定要給的。接的人也不會推辭。所以，劉族長和三叔公都接了。

造房子對村里人來說，是一家的大事。這事不僅耗錢，還很費力。因為請人干活不僅要出工錢，還得管飯。

客氣點的人家，會管兩頓飯，再額外供下午一頓點心。家底略差的，就只管兩頓飯。

來干活的都是壯勞力，吃的都多。

王氏早就與汐商量過了，他們家是肯定要額外供點心的。

所以，這邊開工后，王氏就帶著汐匆匆回到家，開始忙活午飯。

有了早上三牲貢品，午飯的菜還是不用發愁的。

家里早就把飯甄拿出來洗干凈了。一早王氏先按煮粥一樣煮了一大鍋粥，等米略開之后，將一大半的米粒用爪籬撈出來，倒到飯甄里，然后將飯甄拿到鍋去蒸著。外面大鍋里繼續煮粥。

這樣一來，飯也煮好了，大鍋里的米湯很多，還可以盛出來，吃飯前后喝上一碗，既解又有營養。

王氏說這種粥撈飯，家里人多的時候吃起來方便。

汐學到了一招，記下王氏的做飯步驟，打算明天手來做。

午飯的菜不能馬虎，畢竟是開工第一頓飯，菜得多點。

汐算了一下人頭，劉大柱帶著四個工，再將三叔公和劉族長請來，一桌七個人，堂屋的八仙桌剛好擺一桌。

這樣，每樣菜就不需做兩份了。

王氏在邊上打下手，將和鵝都剁小塊，再將豬頭剖開，大骨頭取出來。

這幾樣菜肯定不會一頓吃完。掌勺的事汐一力承擔了。

王氏忙活著準備素菜。

出汗多要下飯的話，肯定得紅燒。汐在大鍋里用砂糖炒了糖，然后將鵝下鍋炒勻，加了蔥姜蒜料酒和醬油，翻炒之后加了鹽，直接加沒過鵝的水，就在大鍋里燜煮著。

豬頭不，豬臉、豬舌頭、豬耳朵……以前最喜歡吃涼拌豬耳朵了。可是古代講究重味好下飯，索用八角、桂皮、蔥姜蒜、醬油、鹽等調味之后，燒了一鍋鹵，然后將鵝腸、鵝肝、胗、心等所有臟和豬耳朵、豬舌頭都放進去，后來又丟了老豆腐、豆腐干進去，直接做一鍋鹵味。

因為之前都燙了半，這鹵味做起來很快，汐拿筷子夾起來看東西都了，找個瓦盆將類都撈出來，鹵撇干凈油沫倒到另一個盆里。

這鍋鹵可得仔細收著，接下來管飯的這段時候，打算時不時做一鍋鹵味。反正葷素都能做，方便還下飯。

王氏看汐這一鍋燉，還有點擔心味道。汐切了豬耳朵，讓嘗了一塊后，也覺得這味道好吃，做起來方便。

汐將鵝腸、腸切小段，鵝肝等切片，拿大盤子依次碼好，一盤鹵味拼盤就做好了。

鄉下人家擺盤好看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就是得量足。所以，汐這個鹵味拼盤一看就是滿滿的。

豬舌頭等幾樣先放著，等晚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