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沒想到汐皮子利索，一時僵在那兒。

“不如我給你們做個見證。這位小哥要是今天將荷包賣完，你這掌柜的位置就讓給他吧。”邊上一個聲音響起。

汐抬頭，看到一個中年短須的男子慢慢走過來。

那掌柜一看到這男子，了一聲“大掌柜”，訥訥沒再開口。

那個大掌柜走到汐面前，先作了個揖，“小哥請了，我是陳記的大掌柜，鄙人姓錢，底下人出言不遜，在下代為賠禮了。”

這大掌柜態度誠懇，對著汐一個九歲的孩子行禮道歉，毫不敷衍。

聽到是陳記，汐抬頭一看，這繡樓的招牌右角，果然有陳記二字。剛才只顧著看門臉大小走進這繡樓的，想到明水縣的陳記，不會這麼巧吧？

“錢大掌柜好。我娘一直教導，吃虧是福，讓我不要跟人起無謂的口角之爭。剛才也是因為這位掌柜提到繡工，才一時激憤。有大掌柜的明理執言，些許小事，小的當不起您賠禮。”

聽到這錢大掌柜剛才的話，不知道是一早就對這掌柜不滿，還是臨時起意的。剛到府城，生怕被人當槍使，所以問好之后，決定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提剛才的話了。

錢大掌柜聽他退了一步，卻不依不饒，“剛才聽小哥言語，對自家繡品頗有自信能一天之賣完？可否給我看看繡工。”

汐不能轉就走，周圍圍觀的也更多了，掏出幾個荷包遞過去。

錢大掌柜看了兩眼，“這繡工的確不錯。”

這繡工，只能說不錯，算不上頂級。這種繡品，這小孩子哪來的自信一天之賣完？

他往街對面的酒樓看了一眼。

剛才，五公子與友人在酒樓喝酒，看到了街上這出熱鬧。自家繡樓門口鬧出這種靜，他作為大掌柜，深面有損。五公子聽小廝說了這邊爭執，尤其是汐說一天賣完幾十個荷包，不由覺得有意思，索讓錢大掌柜來看看。

錢大掌柜命而來賠禮道歉，看完荷包后，覺得這樣的繡工，汐剛才的話有點狂。

這繡樓掌柜行事欠妥，回頭他自然要置。但是，當眾若讓汐這樣住了，他覺得自家繡樓的面有損。

年輕人有傲氣是可以的，但不能不知天高地厚。

他有心要給汐一個教訓，也算當眾找補回點面子。自然，他是來言和的，也不能讓汐太下不來臺。

錢大掌柜示意伙計遞上陳記繡樓的一個荷包，將這個和汐的并排放在一起看了看，“小哥恕我直言，您家這荷包繡工不錯，但是陳記的繡娘是聘請的名家，這手藝自然有些差別。”

他看看汐和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指指那個掌柜，“出言不遜，也該個教訓，讓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不如我與小哥打個賭，只要小哥半個時辰賣掉三個荷包，就讓向小哥敬茶賠禮。若是賣不掉，今日之事，小哥就大度，原諒則個，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不等汐開口，他又笑道，“實不相瞞，我們這繡樓，多的時候一天也只能賣掉十幾個荷包。所以，小哥其實只要賣掉一個，已經不容易了。不論小哥的荷包能不能賣掉，我陳記都以十文一個的價格，收下小哥手里的繡品。”

汐看這錢大掌柜一連串言語下來，倒是有點佩服他。

他先用繡樓荷包和自家荷包對比，讓眾人看到了陳記繡樓荷包的致，還間接宣傳了繡樓的繡品都是出自名家。

然后，他開口和自己打賭，自己要是賭贏了，就是給掌柜一個教訓。

自己要是賭輸了，就證明了陳記繡樓的繡品賣得好，一天荷包就能賣掉十幾個。

最后一句話放在那，十文錢一個荷包的收購價，自己丟了面子得了實惠，也不至于懷恨。其他人聽了，也會覺得陳記真是厚道，為了賠禮，賣不掉的荷包，都肯十文錢一個收購。

從擺攤做生意以來，汐第一次佩服，不愧是大掌柜，不放過任何一個廣告機會，又面面俱到，讓人說不出不好。

但是，他這踩住自己做營銷的做法，卻激起了汐的好勝心。

瞟了一眼錢大掌柜手里的荷包，這荷包幾朵蘭花惟妙惟肖，布料好，繡工好，的確很漂亮。但是，東西要暢銷，是一方面，價廉是一方面，還有一條，卻是滿足人的需求了。

汐一笑，將自己的荷包一收，“既然錢大掌柜吩咐，小的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收購荷包就算了。小的只有幾十個荷包，半個時辰我怕不夠賣。若是賣完了，大掌柜能不能做主，將繡樓今天多出來的零碎布料送給我？”

有大掌柜的剛才道過歉了，再要掌柜的賠禮道歉有什麼用？

汐覺得面子很重要，實惠也很重要。剛才看過了，這陳記繡樓擺設的繡品，最差的都是絹布。那他們的零碎布料最差的肯定也是絹布。

只要零碎布料，不貪心，錢大掌柜也敢做主。

果然，錢大掌柜一聽，哈哈大笑，“小哥豪氣，那我做主答應了。”

圍觀眾人本來以為錢大掌柜一來，熱鬧就散了。聽到汐的話，大家興致提了起來。

剛才仗義執言的男子，倒是真心覺得這孩子不容易，想掏錢買一個，給汐來個開門紅。

汐笑著拒絕，跟錢大掌柜說，“小的賣荷包，總不能站這繡樓門口售賣，這擺攤地點大掌柜得讓我挑一挑。”

“哈哈，那是自然。地方自然是小哥來定。小哥要不要什麼什擺設，我讓伙計送過來。你挑中哪里，只要是能做生意的，我去談，盡管擺。”

汐口氣太大，半個時辰，說能將所有的荷包賣完。這些荷包，有些還是棉布的，在府城能賣掉？

錢大掌柜被他的話勾起好奇心，所以大方表示自己可以幫忙出力。

汐老實不客氣地要了一個掛荷包的陳列架，將自家的荷包分門別類掛了上前，麻煩伙計幫忙一起抬著走。

左右張了一下，一指繡樓斜對面的大酒樓，“就擺在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