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沒想到抓個賊都能遇上地頭蛇。

沒選在縣城里擺攤，就是為了避開這些人。上輩子在外面做路演時，也跟這種人打過道。

這種人，說好打發也好打發，塞點錢就行。但是，現在缺的就是錢啊。

想著在大路邊擺地攤，最多上一兩個無賴，這種人有王七在就不怕。

眼看那那無賴往碼頭那邊跑去人，猶豫是收攤還是等會兒花點錢買平安。

但是收攤回家也得坐船，這些人既然是在碼頭那邊，只怕不能善了。

王七提了扁擔在手，低聲說，“對不住，都是我一時手快。”

“這怎麼能怪你呢？沒事，他們最多也就是想訛錢。”

“就是他們，兄弟幾個，別讓他們跑了。”那賴利頭回來得倒快，很快就帶了三個人追回來，一看汐他們還在地攤邊上，得意地跑過來

買布的人紛紛躲到邊上，生怕被波及。

王七想將汐護在后，汐拿了剛才賴利頭想的那塊布料上前，現在人多，還想繼續在這兒擺攤，只能花錢消災了。

“大哥，我們小本生意，求您高抬貴手，這塊布料送您，不敬意……”

“我呸——打發花子啊！”那賴利頭手拍開汐遞過的布料，抬手就想打。

汐一看他揮開布料，抬手打人，連忙往邊上躲開。幸好王七一直跟在后面，看賴利頭手，他上前一擋，直接將人給推地上了。

“還敢橫！打，打死他們！”那賴利頭抄起一塊石頭，招呼其他三個人沖過來。

王七拿著扁擔跟他們對打起來。

雙拳難敵四手，四個人打一個人，王七再強悍也要吃虧，汐眼看賴利頭的石頭要去襲王七的后腦勺，急得從后面一腳踹他屁。

賴利頭往前沖了一步，剛轉頭，汐手里抓著的一把沙土就往他臉上丟。

邊上一個跟著賴利頭來的人，一記拳頭沖汐揮過來。

眼看著躲不過，汐手抱頭，就覺后有人抓著往后退，隨即一聲悶哼。

“賴利頭，大路上就敢鬧事，皮啦！”有個銅鑼似的聲音大喝了一聲。

賴利頭正手眼睛，抬頭一看來人一衙役服，嚇得低頭哈腰，“許班頭，您怎麼在這兒！”

“還不住手！”許班頭沖著還在打架的幾人喊了一聲。

那幾個一看衙役來了，馬上老實了。他們這些地頭蛇在明水縣城晃悠，從來不敢跟衙役們。他們犯事要是被抓到縣衙，一頓板子下來，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所以，這些無賴們時不時會買些酒菜孝敬一下衙役們，求個照應。

他一看縣衙的班頭來了，有點傻眼，這種打架的小事，只要不出人命不缺胳膊，就算去縣衙告，也沒人會理啊。

“許班頭，您老怎麼有空出來？我們這是……這是在教訓這兩個不長眼的外鄉小子呢。”

汐到這時才回神，一看剛才拉開自己，替自己挨了一下的居然是劉衡，再看他明顯忍痛的樣子，嚇得了一聲“二郎哥”。

“沒事，我沒事。”劉衡緩過勁來，慢慢直起子。

許班頭一看劉衡挨打了，沖賴利頭一腳踢了過去，“瞎了你的狗眼，生老爺也敢打！”

“啊？我……我不知道啊。”賴利頭就想著，自己打兩個擺攤的，怎麼會招惹到生老爺呢？

許班頭又是一腳踹過去，“這是生老爺的家里人，你居然敢無禮。”

這許班頭，是跟著洪縣令到過劉衡家的。

劉衡回到學館讀書后，也曾到縣衙拜會洪縣令，向他請教過學問。

縣令老爺都禮遇的人，許班頭自然要客氣對待。

剛才他正在城門口巡街，劉衡跑來找他，說家里人在城外被打了，請他主持公道，他要賣面子，親自帶人過來。結果到這兒還沒說話，就看到賴利頭的人一拳打了生老爺。

“劉老爺，您沒事吧？”許班頭看劉衡能站起，小心問道。他生怕劉衡是紙糊的燈籠，一拳就被打出個好歹，那這事就大了。

剛才那一拳打在劉衡的肩膀上，他平常在家也干活，不像一般的文弱書生，這時候緩過勁來，胳膊，覺沒事，“多謝許班頭，我還好。”

“你還傻愣著！”許班頭沖賴利頭瞪眼。

賴利頭過來，撲通跪在劉衡面前，連聲求饒，“劉老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是您家的人，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

不得不說，無賴也有無賴的本事。像這樣干脆利落地認慫求饒，一般人就做不到。

劉衡咳嗽了兩聲，輕聲說道，“起來吧，無需如此。”

他轉向許班頭，“多謝許班頭仗義執法，保縣城平安。今日之事，到底是口角爭執而起，我家人也未傷，就放他們走吧？”

“劉老爺仁慈。”許班頭應了一聲，又看向賴利頭幾個，“劉老爺饒了你們，還不快滾？”

一場風波，轉眼平息。

許班頭向劉衡告辭，劉衡送了幾步，追上去遞過十文錢，“辛苦許班頭了，買杯水酒潤潤。”

“劉老爺這是干什麼？”許班頭連忙推辭。

劉衡笑著說，“我家人以后只怕還要在這邊做些小生意……”

“放心放心，以后只管擺攤，有什麼事就來找我。”許班頭看了汐一眼，拍脯保證之后，拿了錢跟另一個衙役一起走了。

劉衡送許班頭離開后，看汐一直看著自己，有些不安地抿角，低聲說道，“汐兒，你沒事吧？今日他們沒有傷人，就算送到縣衙……”

“二郎哥，我沒事，你做的很好。”汐卻是松了口氣，劉衡比想的還要懂人世故啊。

今天他們要是傷了，那賴利頭自然要罰；可現在他們三個都沒什麼大事，抓著賴利頭不依不饒，或許能讓他去挨頓板子，但是許班頭會覺得他們不識趣。

畢竟，無賴混混是要給衙役上供求庇護的。

這要打了，不是害許班頭了財路？

劉衡看汐神輕松，語氣也是真心贊同的樣子，也松了口氣，末了又輕聲說，“若是他們再來，我再想法子教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