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衡玉歸為絕世大冤種的白神醫，于半個時辰之后自室中走了出來。

嚴明跟在他后，面并不輕松。

“神醫，景時他如何了？”蕭夫人連忙問。

“況不算妙，耽擱得太久，此番又了重傷……尚能吊著一口氣，已經稱得上是罕見了。”白神醫直白地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蕭夫人袖中雙手一。

不是說神醫到了,景時就有救了嗎？

蕭夫人看向室方向，想到這些年來的種種，幾乎是登時紅了眼眶。

拿請求的目看向白神醫，言語有些混地道：“神醫有所不知，景時是個好孩子，他已吃了那麼多苦了，上天沒道理再這般為難他的……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白神醫輕嘆了口氣。

他不愿再行醫不單是因為寒過心,更是不敢不愿再看到眼前這種眼神。

神醫也不是真的神仙，拉不回那些真正到了鬼門關前的苦命人。

“夫人……先聽神醫安排吧。”嚴明勸了一句，相較之前的頹然和看到希后的激，他此時反倒顯出了異樣的清醒冷靜。

畢竟這位白神醫著不靠譜的氣息，他實在是不敢不清醒……

被迫清醒的嚴明看向白神醫。

白神醫道：“你先隨我去寫方子，將藥配出來試試。”

嚴明正應下。

“然后麼……”在眾人目的殷切注視下，白神醫道：“給我準備一桌飯菜，酒就不必了，還得辦正事呢……記得加兩道菜即可。”

“師侄這是要破戒了？”

白神醫看一眼印海，有些忿忿地道：“破什麼戒？我已不再是佛家弟子，可是你師父親自將我趕出來的！”

印海了然。

這是眼見找到了下家，終于敢承認自己是被趕出來的了。

所以，這袈裟之所以一路上還穿著，想必也只是為了方便“化緣”而已……

嗯，不愧是他師侄。

但自家師父的高僧形象多還是要維護一下的：“師父這麼做必有深意，若非如此，師侄又怎會來此替將軍解毒呢？想來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在。”

“照你這麼說，他不單趕我，還坑我？！”

白神醫的不滿寫在每一個表里，他懶得再多言,邊帶著嚴明去備藥，邊走還不忘待道：“菜記得要清淡些！久不食，脾胃一時不好適應，這種事還是循序漸進地好……”

蕭夫人轉頭待春卷：“你親自去盯著廚房，給神醫備些可口適宜的飯菜。”

而后便抬腳往室去：“我去看看景時……”

衡玉下意識地要跟著進去，但只一瞬便也回了神，轉而低聲去問印海：“印副將，裴府那使……可審出什麼來了嗎？”

不能全將希押在神醫上，裴定和晏錦這兩，眼下也尚要盯了。

印海搖頭：“尚未曾招出什麼，倒算是個的。”

嚴軍師道：“不急，先耗一耗。待安排好諸事，晚些時辰我去見一見。”

衡玉會意。

嚴軍師這是又要去“以德服人”了。

聽幾人低聲商議著一些自己聽不大懂的事，王敬勇頻頻看向衡玉。

印海也就罷了，怎如今連嚴軍師都如此信任這位朝廷派來的畫師？

但此言由心中問罷，這一次不必旁人說服，他自己幾乎便很快有了答案。

王敬勇沉默著看向室的方向。

“這些事我皆會安排下去……”嚴軍師看著面前的孩子道：“吉畫師昨夜經歷那般兇險之事，又守著侯爺，必然片刻未得放松，今日又里里外外奔波著,不妨先回去歇息吧。”

衡玉未有強撐，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了，若侯爺這邊有消息，還請及時告知我。”

解毒要靠白神醫，余下之事嚴軍師自會安排妥當，留下也無甚用了。

印海道：“吉畫師放心，若有消息，定第一時間使人傳話。”

衡玉點頭，正要轉離去之際，忽聽王敬勇的聲音響起：“吉畫師——”

衡玉看向他。

“多謝。”王敬勇朝拱手，正道。

今晨在山中尋到將軍時，是何形他看在眼里——是這個他眼中不靠譜的小姑娘幫了、甚至是救下了將軍。

再有說這位白神醫替將軍解毒，也是的功勞。

甚至聽嚴明他們話中之意，能順利將人找到，亦是全賴得對方相助。

他承認自己此前對這一紈绔氣的頗有見，今日卻是真正刮目相看了。

但縱然如此，讓將軍贅……也還是萬萬不行的！

王副將底線明確。

“無甚可謝的，只要他平安無事即可。”衡玉說話間，視線投向室。

一定要平安無事才行啊。

還等著和他互通互換消息呢。

……

衡玉剛回到院中，剛從蒙家回來的蔣便迎了上來：“你這丫頭昨夜去了哪里，怎一夜沒見回來？”

昨晚蕭牧遇刺的消息瞞得很，蔣今天一整日又都在蒙家商談年后親事細節，故而并未察覺到異樣。

只是此時離得近了，瞧著衡玉的臉，很是吃了一驚：“這臉怎麼了？一夜的工夫怎凍這樣？呀，這里還有兩塊兒是破皮了？”

“昨夜吃醉了酒，磕的。”衡玉隨口答著，邊往房中走去。

“這得是吃得多醉！”蔣“嘖”了一聲，又忙問：“那昨夜……侯爺是不是也在？”

不是都往裴府赴宴去了嗎？

“在啊，他也醉得不輕，此時還躺著呢。”衡玉胡謅道。

蔣卻聽得眼底發亮，跟著衡玉要往房中去：“那你同侯爺昨夜是在何……”

衡玉打了個呵欠：“宿醉困倦，我想早些睡下，明日再尋蔣姑姑說話。”

此時天已暗，蔣便道：“好，那伱且睡，養足了神，明日便是除夕，咱們不得是要同侯爺和蕭夫人共度的……”

臨去前又不忘待翠槐：“明日記得拿胭脂好好給你家姑娘遮一遮臉上的傷，到底是大過節的，好好捯飭捯飭！”

翠槐不想看出異樣，便也笑盈盈應下。

衡玉午后剛沐浴罷，此時了便倒在了床上。

然而一雙眼睛卻如何也閉不上。

明日就是除夕了。

約五六日前，晏錦還曾說要與共度除夕佳節，并備下好酒——

眼下來看，的確是要一同過這個除夕的。

想，明日，晏錦定會“如約”來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