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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 123 不喊將軍夫人說不過去了吧

“姑娘,姑娘!”

隨著一陣腳步聲的靠近,帶著哭音的清晰喊聲傳來。

“是翠槐!”衡玉雖激,仍不忘低聲音。

蕭牧上的戒備卻未消除:“再等等……”

衡玉點頭。

二人無聲留意著外的靜,直到有更明確的談聲傳耳中——

“暗道出口有燒過的炭灰,且看跡,將軍和吉畫師必然是出了暗道的……多半就在這附近,再仔細找找!”

“敬勇,你帶人去東面……”

是印海的聲音——

蕭牧形放松下來,微轉回頭,垂眸看向衡玉,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對道:“死不了了。”

衡玉也出絕逢生的笑意,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放下袖箭,轉而去扶他:“我扶侯爺出去!”

“不必,我自己可以走。”

看著對方站都站不甚穩的形,衡玉于心底無奈嘆氣。

果然,這世間比媧補天石還要的東西,便是男人的了。

衡玉無視了對方的好強心,堅持將人扶住:“咱們如今也算是坦誠相待的生死之了,且說來昨夜,不正是我將侯爺拖進這中的麼,你我之間還有何可見外的呢?”

拖?

蕭侯神微滯。

是拖死狗的那種拖嗎?

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蕭侯沉默著不再試圖逞強。

“姑娘!”

翠槐余掃到山前有枯藤在晃,趕忙轉頭去看,見得一污的衡玉扶著蕭牧出來,既驚又喜地奔了過來。

“……姑娘,婢子終于找到您了!”

向來穩重的翠槐此時激得又哭又笑,想去抱自家姑娘,又恐上又傷,再到傷口,一時手也不知往何放:“姑娘可是傷了嗎?”

“印副將,王副將,將軍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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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

“將軍您沒事吧!”

印海等人皆快步圍了過來,連忙上前將蕭牧扶過。

跑過來的還有程平。

他一見著衡玉就黑著臉道:“昨夜跑那麼快作何!”

他在后面追都沒能追上!

“平叔傷了?”衡玉見他也是一狼狽,且面上有傷痕,不由問道。

所以,昨晚回去尋蕭牧時,平叔也跟過去了——

“還不是為了救你!”程平罵罵咧咧質問道:“你死了我怎麼辦!”

四下眾人:“……”

這看起來糙到不行的老頭子,竟如此依賴吉畫師一個小姑娘麼?

“我順著暗道一路找來,見那一路上的跡,只當你已經不行了!”程平說話間已將衡玉打量了一遍,又看向蕭牧,雖仍舊繃著臉,但明顯松了口氣:“還好……”

還好?!

王敬勇瞪大了眼睛。

他家將軍的不是

是人嗎!

平白到傷害的蕭牧也沉默了。

吉衡玉不同尋常,連帶著被選上的人也不大尋常。

“平叔放心,我命大著呢。”衡玉趕忙對印海道:“印副將,侯爺了傷需要醫治,咱們先回城吧。”

印海正點頭。

余下的話路上說也不遲。

眾人很快出了山,衡玉與蕭牧一同坐上了備好的馬車。

印海也坐了進來,甚如此擔憂地看著面愈差的蕭牧:“將軍覺得可還好?”

此等刀劍所傷,在戰場上是家常便飯,可將軍此時的不同往常——

“無礙。”蕭牧隨口敷衍一句,便正問:“如何?”

印海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又見他并不避諱衡玉在旁,眉頭微挑間,心中已是了然,便也未有遲疑地答道:“昨夜那些刺客已均被誅殺。”

蕭牧:“沒有留下活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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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眼看事敗,便立即自盡,作極果斷迅速——就連在暗道中前路阻的那三人,聽到我等追上來,也提前抹頸而亡了。”印海面有些凝重地道:“此番這一路人,甚至不是尋常的死士可比。”

而這意味著這些人背后的主人,必然更加深不可測。

蕭牧不知在想些什麼,面上看不出起伏。

“那些人的尸首現在何?”衡玉忽然問。

印海:“已被收斂下去。”

衡玉道:“可否讓我前去看看?”

印海微有些疑

看尸作何?

但見自己將軍已經點了頭應允,他便道:“待回府后,我帶吉畫師前去。”

衡玉點頭:“多謝。”

“此番死無對證,一時倒無法確定幕后之人。”印海繼而往下說道:“依將軍之見,此事是否為裴定的手筆?”

這些話按說不該當著吉畫師的面詳談,但……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能是不能呢?

“有一半可能。”蕭牧道:“這些刺客能混進城中,要麼是有通天本領可以瞞天過海,要麼便是有極了不得的人做為應——”

印海挑眉。

還真他給試著了?

“若是后者,那怕是與裴定不了干系。”衡玉接過話道:“此番京師裴家族人前來營洲替裴定賀壽,若這些刺客混在其中城,的確極難察覺。”

印海的眉挑得更高了。

這還不喊將軍夫人多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蕭牧點頭:“且昨晚是裴定做壽之日,那些人恰就埋伏在從刺史府回侯府的必經之路——”

民居的大火起得蹊蹺,必然有火油助勢,這些皆需要提早準備。ъ

而他此前并未表出會去裴府參宴的跡象——所以,那些人預判了他的舉。單是此一點,便極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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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刺史府上那手段過于淺薄的人計,或只是拿來作混淆視線、讓侯爺放松警惕之用。至于裴定的謹小慎微,或也只是迷霧而已……”衡玉思索著道:“可侯爺和裴家有甚值得一提的過節嗎?”

“我與裴家素無集。”

衡玉:“那便只能是裴家人驅使,為人所用了?”

蕭牧不置可否地道:“能驅使得了裴家的,又豈會是尋常之輩。”

甚至放眼大盛,掰著手指數一數,也只那麼區區幾人而已。

思及此,衡玉便暫時沉默下來。

此前排除而出的仇人名單,余下者也不多了,個個也皆非尋常之輩。

“那些刺客雖無活口,但昨晚奉將軍之命抓來的那名使,尚待審訊——”印海道:“或能從上問出些什麼也未可知。”

衡玉看向蕭牧。

昨晚他前去裴府,還抓了個使回來?

彼時那人計之后,還道他白來一趟了,合著還是賊不走空。

只是這“賊”,看起來臉好似愈發差了。

明明馬車燒著炭盆,方才他也喝了半盞溫水,可他看起來非但沒有半點好轉,且此時的面甚至更蒼白了些。

衡玉未曾表現出來,心中的不安卻比在山時更濃烈許多。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城,回到了定北侯府,于大門前仍未停,直接由可供車馬通行的側門進了府

馬車府的一幕,恰落在了晏錦眼中。

“晏郎君來得不巧,今日侯爺公務繁忙不得閑,還請郎君改日再來。”侯府的家丁客氣地對登門拜訪的晏錦說道。

晏錦笑嘆著氣:“看來侯爺近來是愈發繁忙了……那晏某明日再來。”

家丁聽得心復雜。

自己都說近來愈發繁忙了,怎明日還要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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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晏郎君,說得好聽些是自來不見外,難聽些便是忒沒眼了。

晏錦施禮離去之際,看著腳下微的青磚地上的馬車轍痕,眼底閃過思忖之

……

事實證明,衡玉的不安不是多余。

蕭牧剛得府,人便昏了過去。

“……阿衡呢?阿衡可有傷!”匆匆趕來的蕭夫人敢踏堂中便問。

昨晚蕭牧和衡玉遲遲未歸,便覺得不大對勁,直到深夜才知竟是遇到刺客了!

且那刺客非同一般,二人竟不知去向!

急得半刻也沒敢坐下,就這麼坐立不安地等到了現在。

“伯母放心,我無礙。”衡玉聞聲迎上去。

“我的兒,怎被折騰這般模樣!”蕭夫人滿眼心疼驚詫地看著衡玉滿污的模樣,握著衡玉的手:“人平安就好,平安回來就好……該是嚇壞了吧?景時是怎麼做事的,怎讓我們阿衡——”

蕭夫人說著,聲音微頓,意識到了不對。

阿衡這般模樣也沒顧得上去更,莫不是——

“景時呢?”蕭夫人看向印海。

前去稟話的人只告訴人回來了,便急忙趕來了。

印海猶豫了一瞬,才道:“回夫人,將軍了傷,嚴軍醫正在里面診看。”

蕭夫人察覺到氣氛的不對,立即拉著衡玉走進了室。

室中,嚴明已為蕭牧理罷傷口,此時診罷脈立在床邊,面幾乎已如死灰。

“嚴軍醫,如何了?”衡玉忙問。

“他昨晚冒險服了猛藥,本就尤為虧空,又傷失,傷了本元……以至于毒失控蔓延,眼下已至心脈臟腑……”嚴明聲音干啞,好半晌,才神恍惚地道:“救不了了。”

剎那間,衡玉只覺一寒意從頭頂貫穿而下,傳至十指指尖。

“容濟,你在說些什麼?”蕭夫人皺眉看著嚴明,喚的是他的表字:“……什麼毒已至心脈臟腑?!”

什麼“救不了了”?!

嚴明怔怔道:“將軍中毒多時,早在收復千秋城之前,便在戰場上遭人暗算中奇毒……”

印海:“嚴明……”

“還要瞞到什麼時候?”嚴明忽然拔高了聲音,眼眶發紅地看向印海:“伱們都縱著他,由他瞞著,一再拖延尋醫的時機,若非如此,怎至于拖到眼下無可挽回的地步!”

蕭夫人一時反應不及,不可置信地看向躺在床上,面無的蕭牧。

衡玉遲遲開口:“白神醫他……”

“來不及了。”嚴明打斷的話,整個人都顯出了頹敗來:“來不及了……”

前去青牛山的人前日才離開營洲,便是長了翅膀也來不及了。

衡玉握了手指,聲音逐漸冷靜鎮定:“還能撐多久?”

嚴明閉了閉眼睛:“至多兩日……”

衡玉看向印海:“印副將,可便上嚴軍師一敘?”

印海當即道:“吉畫師請隨我來。”

衡玉點頭,匆匆隨印海離去。

“姑娘!您沒事吧?!”

剛離開蕭牧居院,衡玉便遇到了跑得滿頭是汗,雙眼熬得通紅的吉吉。

“我無礙,你先回去。”衡玉腳下未停。

“可是姑娘……”吉吉不放心地跟著走了幾步,被蒙大柱拉住。

“吉姑娘看起來應當是有急事,你別擔心,人沒傷就好。”蒙大柱安吉吉之余,自己卻覺心中不安。

吉姑娘的急事是什麼?

他還從未見過印海如此神……

“我想去看看將軍。”蒙大柱看向蕭牧居院的方向說道。

同樣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的吉吉,心中也如一團麻,聞言便點頭:“那你快去!”

大柱轉快步而去。

……

衡玉與印海在路上遇到了趕來的嚴軍師。

印海將人截下,三人去了嚴軍師書房中說話。

聽印海將蕭牧此時的狀況言明,嚴軍師面凝重。

“侯爺絕非坐以待斃之人,此前未曾大肆尋醫,想來不單是怕走風聲——”衡玉看看嚴軍師,求證道:“他引出下毒之人,對嗎?”

嚴軍師一時未言,而后看向印海。

這小姑娘怎麼什麼都知道了?

印海輕嘆了口氣。

的確是都知道了,且極有可能比他知道的都多。

一半是人小姑娘自己猜出來的,另一半麼……只怕是自家將軍親口告訴人家的了。

是以,他朝嚴軍師微微點了頭示意。

嚴軍師看向衡玉,迎著孩子冷靜的視線,片刻后,才點頭:“沒錯。將軍認為,對方既有機會下毒,所用卻非見之毒,而是可一再拖延毒發的所謂奇毒,足可見意圖并不在于他的命——既有所圖,自會現。”

“但對方顯然意在折他意志,以此迫他低頭……這般對弈,以自命做賭,未免太過冒險,萬一稍有差池……”衡玉說到此,便停住。

不必再假設了,所謂萬一,所謂差池,眼下不是已經出現了嗎?

嚴軍師思索著道:“此時難就難在,下毒者和刺殺者,未必是同一路人……下毒之人不一定知曉侯爺此時提早毒發了,若存心要磨到最后期限,好以此來脅迫侯爺做出最大讓步,定然也不會有提早現亮出籌馬的可能。”

衡玉聞言道:“可想來侯爺應當已有懷疑的對象——”

“是。”嚴軍師道:“眼下營洲城中,便有二人,這二人背后之人或是同一人。一是營洲刺史裴定,第二人則是……”

說到此,嚴軍師下意識地看向衡玉。

“第二人,是晏錦。”衡玉語氣不重,卻著篤定。

嚴軍師點頭。

衡玉微抿直了角。

晏錦出現在營洲的時機,以及同蕭牧之間的往來,從始至終都像是在下一盤棋。

蕭牧仿佛就坐在他對面,二人一直在無聲執棋對弈。

可蕭牧有事嗎?

他學人家下的什麼棋?

棋盤上的賭注可是他自己的命,虧得他竟也如此坐得住!

衡玉忽然會到了一些嚴軍醫日常煩躁的神狀態——

此時,嚴軍師道:“說到此,昨夜有探子從庭州帶回來了一幅畫像,侯爺還未曾來得及過目,不如吉畫師先看罷之后,咱們再行往下商議吧。”

庭州?

晏氏商號所在的庭州——

見嚴軍師走到書案旁,拿起了那軸畫,衡玉起接過,展開來看。

待看清其上所畫之人,微覺困:“這不正是晏錦嗎?”

印海也走了過來,一時皺起了眉,出后知后覺之:“原來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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