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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 114 不靠譜的靠譜

“七十了麼?看起來倒要稍年輕個十來歲……”印海道:“佛門輩分,不論年紀高低,他當年是拜了我師兄為師,依照輩分,不正是我的師侄?”

“……!”嚴明費力地接了這個事實:“既是你師侄,找了這般久,你竟不知他便是白神醫?!”

“他自稱姓朱,并不曾過自己會醫——”印海也難得震驚了一把,甚至不確定地問衡玉:“吉畫師,會不會找錯人了?”

“應當不會有這般巧合。”衡玉分析道:“他既假死離開幽州,更換瞞姓名便在理之中。且神醫早已不愿行醫,不肯倒也正常。比實際年紀看起來要年輕些,也極吻合,且還有一點——”

說著,眼神逐漸肯定:“好吃懶做,的確是神醫本人了。”

“虧得你此前還看了這些畫像,險些誤了大事!”嚴明一時既覺激,又免不了埋怨起了印海。

印海只覺頗為冤枉:“若非今日吉畫師拿出這幅畫來,我先是知曉了神醫有可能在青牛山,又豈能憑空聯想到邊看似毫不相干之人?須知這人有無頭發在,那可是差之甚大的。且你是不知我那師侄,讓他提水喊腰痛,讓他劈柴手不能提,做早課時更是連床也起不來,真乃是……”

“行了行了!”嚴明顧不上再追究:“誰要聽他有多懶,只要能救將軍,那他就是佛祖在世!”

衡玉連忙問道:“印副將近來同師門可有書信往來?可知白神醫當下是否還在寺中修行?”

“師父來信已是數月前之事了,人……應當是還在的。”印海轉著佛珠,思忖著道。

嚴明:“應當?”

印海輕咳一聲:“師父于信中多有些想讓這位師侄下山歷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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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聽懂了這委婉背后的含義。

大約是不堪其懶,難以忍,想要將這白吃白喝之人掃地出門的意思了……

“不過此一點應無需擔心,我這師侄沒別的長,唯獨臉皮夠厚,想來師父的打算應當也未能順利施行。”印海客觀評價道。

衡玉贊同點頭,旋即問:“自營洲前去青牛山需多久路程?”

印海:“來回說也要二十日。”

“那便耽擱不得了!”嚴明張無比:“速去,立即使人快馬加鞭速去相請!”

又道:“可否勞煩吉畫師寫一封書信帶去?神醫既與令祖父有故,見到書信,必愿相幫!”

衡玉卻是搖頭。

“神醫古怪,且出家居多年,說不準當下是否還愿意再牽扯進這些塵事之中——”

“那……”

“且也無需如此麻煩。”衡玉道:“直接將人綁來即可,省時省力,一切等見到人之后再說。”

“?”嚴明張了張

這合適嗎?

畢竟有求于人——

“甚妙!此法甚合我那師侄的脾氣!”印海贊道:“我這便去安排此事。”

嚴明:“……行吧。”

印海走出藥圃,著那,手持佛珠念了句“阿彌陀佛”,自語般慨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師父當年命我下山助貴人救世,果真皆有機緣在。”

藥棚前,衡玉緩緩松了口氣。

雖說時間張,但至那些不確定統統已被排除,無論如何,白神醫的下落終于明確了!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需等消息即可。此一刻的,是盡力之后的安定和放松。

“多謝吉姑娘!”嚴明躬深深施禮:“此番吉姑娘相助之恩,嚴某必當銘記于心!”

“嚴軍醫不必言謝,舉手之勞而已,其它的也沒做什麼。”衡玉道:“縱然勉強談得上相助二字,那也是因為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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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覺得對方值得,而盡自己所能去幫一幫——

,仿佛在同他探討“得道者多助”的真諦,這嚴明一時竟覺若只將對方此舉歸于兒長,反倒太過局限狹隘了。

“侯爺這兩日如何?”衡玉此時問。

已有數日未曾見過蕭牧,一是忙于復原阿翁的畫。

二來,也是心知他的每況愈下,若再去打攪,他不得還要打起神強撐著應對——若明知如此還要過去看人遭罪,未免多有點不是人了。

“不太妙。且方才還讓印海來朝我討猛藥,說是明晚要去裴府赴宴,不可人看出異樣!如此將命視作兒戲,吉姑娘,你說這像話嗎?”嚴明憋了一肚子氣,此時擺出要讓衡玉評理的架勢來。

心知嚴軍醫心中苦楚,出于安,衡玉點頭:“的確不像話。”

“吉姑娘能否幫我勸一勸他,他安分些時日,好歹留一口氣撐到白神醫過來!”

衡玉猶豫了一下,帶些試探地看著嚴明:“不然……還是給他吧?”

“?”嚴明皺眉。

“他要的藥,給他吧。”衡玉道:“他行事必有思慮在。且你縱是真不肯給,他也還是要去的——到時若被人瞧出異樣,有人趁虛而對他不利,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嚴軍醫到時豈不要后悔?”

嚴明聽得臉變幻不止。

這是什麼歪理?

偏偏如此誅心!

衡玉對這一招很有信心。

畢竟,和嫂嫂平日里就是拿此殺招來綁架兄長為己所用的,屢試不爽。

果然,倔強的嚴軍醫再三言又止罷,到底是道:“就看在白神醫的下落已經明朗的份兒上,再讓他作一回!免得事后怪我誤了他的所謂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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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笑微微地點頭。

“但嚴某有一個條件——”嚴某看著衡玉:“明晚裴府壽宴,還請吉姑娘同去,替我看著他些。”

衡玉:“?”

為何這條件竟落到了頭上來?

哦,是方才多相勸來著——

“嚴軍醫如今就這麼信任我嗎?”衡玉有了些許玩笑的心思:“不覺得我過于不靠譜了嗎?”篳趣閣

嚴明沉默了一下,誠然道:“如今再看,只覺吉姑娘已是最靠譜的那一個了。”

從前覺得這小姑娘頂著紈绔之名,行事過于隨意,多有些鬧騰。

可近日于無形間,他已對面前的孩子改了觀——他逐漸覺得,這小姑娘于不靠譜中人安心的靠譜……

說來矛盾,但的確如此。

……

印海離開藥圃后,立即將事安排了下去。

為保萬無一失,每細節他皆反復確認叮囑,派遣出了最得力的心腹前往青牛山,力保每一都不可出錯,且要保證在最短的時間把人“請”來。

待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后,天已經暗下。

印海遂悠哉哉地去見了蕭牧。

蕭牧已服罷嚴明午后使人送來的藥,此時正與嚴軍醫議事,印海進來后,立在一旁靜靜地轉著佛珠,聽二人講完。

“何事?”嚴軍醫告退后,蕭牧看向印海。

“敢問將軍,嚴軍醫今日是否來過?”印海不答反問。

蕭牧:“不曾——”

他討藥之舉,必是讓嚴明在心中罵了八百遍,又豈會愿意見他。

對此,蕭牧心中十分有數。

“不曾啊……”印海出笑意:“如此甚好,那此事便由屬下來說吧。”

蕭牧看著賣關子的下屬,眼神中傳達出“是否想要照例”的詢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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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不想“照例”的印海忙拋了一句話出來:“屬下今早奉將軍之命去尋嚴軍醫,您猜屬下在藥圃里瞧見誰了?”

等那尊大佛來猜自是不敢的,問話之人很快便自答道:“是吉畫師——”

蕭牧無甚表的臉上很快有了富含人氣兒的疑:“為何事去尋嚴明?”

“為一幅畫。據聞吉畫師近來閉門不出,從天亮畫到天黑,就是為了畫這幅畫……我今日瞧著,那手腕怕是都畫傷了,真可謂是嘔心瀝啊。”

蕭牧眉心微皺:“王鳴的畫像?”

但何至于如此——

“那倒不是。”印海微笑著道:“畫中所指,是白神醫所在之。”

白神醫?

蕭牧看著還在故弄玄虛的印海,道:“休要再有半字廢話,將伱所知說清楚了——”

印海應了句“是”,斟酌了一下,道:“此事或該從更早的時候說起,吉畫師怕是早已私下尋了嚴軍醫……”

的始末,結合今日所得,顯然不難猜測。

至于過程麼,那自然是按他想的來了……

是以,印海結合自己所知,將整個過程大肆渲染,添油加醋,大說特說了一通,是衡玉本尊聽了都要大的程度。

“誰能想得到白神醫竟就是我那扔都扔不掉的師侄?若非是吉畫師,倒真也是踏破鐵鞋也無尋了……將軍,您說若都這不算天賜機緣,那什麼才算?”

“為了救將軍,吉畫師可謂用心良苦。能有今日所得,其背后所付諸的苦心與努力,恐怕遠遠不止這晝夜不分地重現這幅舊畫這麼簡單……”

印海最后嘆著道:“這茫茫世間,聰慧機敏有大用者并不見,如此用心之人卻是難得啊。”

他喋喋不休說了足有兩刻鐘余。

此番見地沒有照例被趕出去。

他未曾照例,有人倒替他照了這例——

一直只是聽著的蕭牧,靜坐片刻后,起離開了書房。

……

衡玉沐浴罷,此際正半躺在的榻中,閉著眼睛由吉吉替自己肩,忽聽翠槐來傳話,道是有人來找

“嚴軍醫嗎?”衡玉眼睛也沒睜,打著呵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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