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槐含笑道：“宅子那邊已收拾得差不多了，東西也都按著姑娘的吩咐快要置辦齊整了，姑娘今日可得空去看看麼？”

“這般快？”衡玉有些意外：“沒想到平叔辦起這些瑣碎事來，倒也是一把好手。”

看著自家姑娘面上那大寫的“我挑人的眼果真是好”的自我肯定之，翠槐只覺習以為常。

“那便過去瞧瞧罷。”衡玉回頭看向居院：“待我先去同蕭伯母說上一聲。”

“是。”

“阿衡，什麼宅子呀？”二人一同往院走去，此時裴無雙已然改了稱呼，狀似越發親昵地問道。

“在城中置辦了座小宅院。。”衡玉隨口答了，因吉吉和蒙大柱的婚期尚未真正定下，便也未有提及宅院用。

裴無雙也不多問，到底紙糊的關系講究的便是敷衍二字，重點只在自己的目的之上：“恰巧我也無事，進去聽著母親們說話又難免無趣，阿衡，可方便帶我一同去嗎？”

到底不是去辦什麼事，衡玉便也友善點頭：“你若愿意同去，自然無甚不方便的。”

是以，二人便同去了蕭夫人與竇氏面前。

瞧著兩個孩子結伴而去，蕭夫人與竇氏吃著茶，笑著打趣了幾句。

裴無雙跟著衡玉坐上馬車之后，很快便將真實意圖暴了個七七八八——

“阿衡，你可知印副將素日里都有些什麼好？”

“在侯府之時，他喜歡吃什麼做什麼？”

“阿衡，你一般于何時何能見得著他？”

“侯府之，可有哪個使同他走得過近的？”

“……”

一路問話聲不停。

而衡玉待印海之事又哪里會知曉得這般詳盡,所答也不過淺表而已。

大抵也是問得有些倦了，亦或是面對年紀相仿、份偏對等的孩子時,心思總是更容易催生出傾訴之,于是裴家姑娘那雙斗志昂揚的眉眼間,也漸出了幾分見的失落與悵然來——

“你說……在他心中我到底算什麼呢？難道就如同空氣塵埃一般麼？”

衡玉一句‘想開些，萬一本都不在他心中呢？’到了邊,基于最起碼的人，到底只化為了一輕嘆。

“阿衡，你說我究竟還要如何做,才能他……”

裴無雙話至一半，卻見衡玉轉頭打起了車簾往外看去，并很快吩咐車夫：“停下——”

裴無雙自黯然中回神來,只聽車外有嘈雜罵聲耳。

一間鋪子外，用來待客的桌凳被一群來意不善的男人魯地掀翻，碗碟砸落碎裂一片狼藉。

有食客驚之下忿忿道：“苗娘子,你這生意到底還做不做了！”

“行了,快走快走,別惹事……”

三五食客匆匆離開鋪子，低聲議論著：“苗娘子這是招惹到什麼人了,一看就不是善茬，腰間還別著刀呢……”

“你們想要干什麼！”苗娘子面容繃,皺著眉自堂出來。

那為首的男人一腳踩著被掀翻的桌子,彎腰撿了個沒沾地的包子咬了一口,抬眼看向：“干什麼？苗娘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哥幾個兒特意過來，總不能是吃包子來了吧？”

說著,瞥了眼四下,笑道：“生意做得這般紅火，想來也不缺這點銀子啊,不如就彼此行個方便把債還了,我們也不想耽誤苗娘子做生意不是？”

苗娘子后的年輕伙計看著男人腰間的刀,面發白地小聲道：“掌柜的，你何時欠了他們銀子,還是快些還給他們吧……”

“我不欠誰銀子。”苗娘子冷笑一聲,看著那群人道：“你們今日來錯地方了。”

谷遭</span>男人聞言臉一，將手里的半個包子朝苗娘子甩了過去：“臭掃把星,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別跟廢話,不還錢，就砸了的鋪子！”

“兄弟們,手！”

苗娘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對伙計道：“祥貴，快去報！”

“掌柜的，可是……”看著就要沖上來的眾人，伙計不知該如何是好。

“住手！”

一道的聲音自后響起，讓眾人下意識地看過去。

“天化日之下公然打砸毀壞他人財，爾等此舉與盜匪何異？又視大盛律法為何？”聲音冷然，面沉肅。

“呸！老子不懂什麼律法，只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為首的男人惡聲道：“若肯還錢，我們自然立刻走人！”

衡玉聞言看向苗娘子，眼底有著詢問。

苗娘子向搖頭：“我不欠他們銀子。”

“親弟弟欠下的，就等同是欠的！”男人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甩平了道：“二百兩賭債，白紙黑字，由不得不認！”

苗娘子繃了角：“我上月已經說過了，我再不會幫他還賭債！”

衡玉將的神態看在眼中，遂定聲道：“既如此，誰欠下的銀子你們便找誰討去，再不然可以去尋府做主追回，總之此斷不是你們撒野蠻纏的地方。”

男人審視著，厲問：“你是什麼人，也配教我們怎麼做事？！”

他不愿與之廢話，能嚇退這看似弱的閨閣自然最好，可對方言辭穿著皆不俗，還是要大致探明了來頭才好，以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家。

一旁圍觀的百姓也低聲議論起來,等著聽這位路見不平氣場不弱的姑娘自報家門。

然而——

“我啊，我什麼人都不是。”

“？”

眼看著這氣勢突然垮掉，眾人只見拉過另一名剛上前的紫孩子到自己前，扶著對方的肩膀道：“不過這位姑娘乃是裴刺史府上的千金,不知配不配教諸位做事呢？”

突然為眾人焦點的裴無雙：“？？”

“裴刺史的千金……”那男人果然變了臉,口中質疑道：“堂堂裴家姑娘何時也會管這等閑事了！”

裴無雙看向他：“怎麼，不信？那你們不妨隨我去府衙以辯真假，且說來我也是聽過我阿爹判案的，持刀聚眾鬧事，怎麼著也要先打上幾十板子才行吧？”

雖然仍未回過神來，且與這被討債的娘子也素不相識，可氣氛既然已經到這兒了……

是以，轉頭對婢道：“安蘭，帶他們去府衙見我阿爹！”

那群人頓時變了臉。

“這……裴姑娘……是小的們有眼無珠得罪了！請裴姑娘勿怪！小的們這就滾，這就滾……怎也不敢污了裴姑娘的眼才是！”為首者忙不迭作揖賠罪一番，很快帶著人灰溜溜地跑走了。

裴無雙這才看向衡玉。

衡玉依舊維持著扶著肩膀的作，見回頭看來，遂出親無間的笑意。

裴無雙默然且了然。

好麼，才剛說的互相利用，這不就用上了嗎？

在暗的男人將經過看在眼中，此時也木然地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