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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 064 溫大娘子的舊事

“都是些陳年舊事,要讓吉畫師跟著見笑了……”溫大娘子笑著,眼神漸漸有些悠遠。

吉吉已將剝好的一把松仁兒遞給了自家姑娘。

衡玉也的確沒有辜負這把松仁,聽得尤為認真神。

蔚藍天邊堆著的雪白云塊,蓬松松綿綿,似一只玉兔正歡快地躍起。

白云下,一只在漫長年歲中褪了的紙鳶漸漸變得新亮,隨風高高升起——

地上拽著風箏線的男孩子七八歲的模樣,邊跑邊回頭看向后的鵝黃影:“樂槐……快!”

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笑著應著,提著子追上去,卻不慎腳下一絆,撲倒在了地上。

“樂槐!”

男孩子立即松開了手中紙鳶,回孩子跑了過去,將人扶起。

二人坐在草地上,孩子沾了滿頭草屑,他手替撥去,卻不甚靈巧地將孩子頭頂的小丫髻撥窩一般,二人對視片刻,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各出一顆缺了的門牙。

“……咱們的風箏呢!”孩子回過神連忙問。

男孩轉頭,一指不遠的梅林:“肯定是落在林子里了!”

二人遂起,朝著梅林跑去。

春去冬來,梅花謝了又開,那雙背影也漸漸由孩模樣長年。

青梅竹馬相伴多年,那份愫便連滿林梅花都看得分明——

于是,及笄前一年,兩家長輩便商議著是否該將親事早些定下。

然而比冰人更早登門的是,是一紙突如其來的征兵令。

蒙家只二子,每戶至需一名壯丁充兵役,為長子,正值年意氣時又有報效揚名之心,如何選擇沒有懸念。

離家前夕,二人于梅林前分別,將放著平安符的香囊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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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繡的?”年訝然。

“自然!”仰著臉,卻又有些底氣不足地問:“……怎麼,繡得不好嗎?”

年認真打量,點頭道:“好,除了配和針腳之外,其余都很好。”

除了配和針腳……?

除了這兩樣……還其余個鬼啊!

“蒙,你找打啊!”

反應過來,抬手就打。

“欸!你還真打!疼疼疼……你別揪我耳朵啊!”

二人并沒有明言立下什麼“待我歸來時便娶你為妻”的約定——

會等。

他知會等。

等待總是漫長的,而這漫長的盡頭,不見得便是稱心如意的結局。

戰場之上總需要有人流,犧牲仿佛才是常態。

等來的是心上人戰死的消息,且是死不見尸的那一種。

未曾掉過一滴淚,起初是執拗著不肯相信,直到蒙家替他立了冠冢——當日,推開房門而出,穿嫁捧著他的牌位,闖了他的葬儀。

葬儀之上,四下嘩然。

溫家得知此事忙趕了過來,只說家胡鬧,要將人帶回。

蒙家二老含著淚,也當眾決然道,蒙家絕不可能認下這門親事。

不是不想認,而是不能認。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著才行。

孩子被家中族人強行帶回了家中,一關便是數月,日漸消瘦不堪,其母不忍,以死相下,才勉強喚回了孩子一求生之念。

自此一晃又是數年,方圓百里無人不知,城南有個年過雙十遲遲不愿議親、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的溫樂槐。

蒙家二老雙雙過世那年,營洲城里一連三日大雪,昏暮之際,一道消瘦殘破,胡須雜影忽然出現在了靈堂之上,直直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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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哥?!”

“大哥!你還活著?!”

看著眼前幾乎變了個模樣的男人,披著喪服的男人抱著兄長悲喜加地放聲大哭。

離奇新鮮之事總是格外引人注意的——蒙家老大“死而復生”的消息很快傳開,自也傳到了溫樂槐的耳中。

此前得知他死的消息之時,不曾落過淚;

當下聽聞他活著回來,一怔之后,卻是大哭一場,哭著哭著又笑起來。

抹干眼淚,就要去見他。

然而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苦等了這些年的人,竟閉門不愿與相見。

后來聽聞他是落下了極重的傷病,更是又氣又急,遂深夜翻墻去尋他,推開一臉發懵要攔的程平,就闖進了他的房間里。

他還未來得及將袍穿好,瞧見了一的累累傷痕——

哭著罵了起來。

“蒙,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的!”

“……好的不去學,學了一什麼瞻前顧后的臭病!”

“別提什麼苦衷不苦衷,為了我好,俗套不俗套!”

“也不要同我說什麼不愿耽擱我的廢話,你已是耽擱了我這些年,務必要對我負責才行!”

“我管你還能活幾日,不管活幾日反正都是我的人!”

言辭霸道,一雙杏眼里滿都是淚。

昏黃燈火下,蒙瞧著,蒼白的角輕輕,良久才得以啞聲道:“……樂槐,對不住,在外這些年,我心已另有所屬。”

溫樂槐哭意一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是誰?!”

未語。

驀地轉指向門邊的人:“總不能是他?!”

指到的程平眼神震:“……?!”

“你騙鬼去吧!”溫樂槐上說著不信,然而對上那人過分平靜的眼神,到底是轉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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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多年,憑什麼只有是依舊熱烈的?

若談沒有委屈與遲疑,是不可能的。

但溫樂槐到底是溫樂槐,這遲疑到底并未持續太久。

子很快垮了下來,蒙家尋了不知多郎中上門都束手無策。

親人“死而復生”乃是世間大喜,而正因此,若再次經歷失去,便人愈發難以接

眼看兄長幾近要日夜昏迷難醒,蒙家二房不知聽了何人提議,決定要替兄長娶妻沖喜,若實在無力回天,能替兄長留下香火也是好的。

新郎況是明擺著的,蒙家亦無意欺瞞任何人,如此之下,尋來的人選便是一位本需賣葬父的貧苦子。

親當日,鑼鼓喧天,喜轎在蒙家門前落下,穿著喜服的子被喜娘扶進了蒙家大門。

“啊……那位姑娘當真同阿爹拜堂了嗎?”佳鳶聽到此,見自家阿娘停下吃茶潤,不由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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