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書的尸首還等著仵作來勘驗,現場也等著開封府的捕快勘察,因而一切都還保持原樣未,只有被楊子書在手下的那幅字,已經被收走。
門窗閉了一會,屋里的氣味復雜得讓明舒口陣陣翻滾,在門口站了片刻才緩過這勁,與陸徜一起踏屋。
一進屋,陸徜就先支起已關閉的窗,人先走到窗邊,以帕著箭簡,將箭簡裝回箭筒,再手執箭筒矮蹲到與窗欞同高的位置,朝著楊子書的方向瞄準。
明舒退到一旁靜靜看他,他左右瞄準了片刻,放下手閉眼歇了歇,這才再抬手重新瞄準。
這一次,他速度很快,抬手,瞄準,按下括簧。
咻——
袖箭從箭筒飛出,并沒朝著楊子書的方向飛去,卻偏向大門去了。
恰好“吱嘎”一聲,門被人從外推開,押謝熙退下的宋清沼回來聽說他們來環濤館調查,便也跟過來,不想進門就遇暗箭,也是驚呆。
明舒霍地站直,了聲:“小心!”
陸徜也直起了子。
所幸那箭“咻”地越過宋清沼,撞在木板上后又“咚”一聲落地。。
虛驚一場,明舒嚇得心頭直跳,抱怨陸徜:“阿兄,你要試箭早點說,差點被你嚇掉魂!”
陸徜上前將箭簡撿起,又仔細查看箭簇在木頭上留下的痕跡。
明舒見他不說話,只好朝宋清沼抱歉道:“宋公子,對不住,你沒事吧?”
宋清沼進了屋,搖頭道:“我沒事。我聽陸大人說你們來此調查,所以也過來看看。”語畢想起前兩次和明舒因為謝熙而起的小爭論,他道,“明舒,對不起,我沒想過謝熙他糊涂至此,前兩日還與你……”
明舒一聽他提起前兩日,后背就發,可不能陸徜知道自己私下和宋清沼接,因而馬上道:“過去了就別提,誰都想不到的事,況且站在你的立場維護自己的好友也沒問題,別提了!”
說著看了眼陸徜,正好對上陸徜微冷的眼。
陸徜盯——似乎只有他注意到,宋清沼直接了的名字。
那聲“明舒”聽起來實在讓人不悅。
宋清沼聽了明舒的話點點頭,不提前事,只道:“我過來是想和你們一起調查的。”他說著頓了頓,又解釋道,“不是想為謝熙罪,只是心中覺得此案尚有許多疑點未解,不論是謝熙還是唐離所為,都仍有說不通的地方。”
“我懂。”明舒道,和陸徜也是一樣的覺。
“那我……可以加你們嗎?”宋清沼誠懇道。
呃?加他們?這就……
當著阿兄的面,明舒可不敢點頭,便向陸徜。陸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尸首旁邊,正拿著袖箭箭簡比對楊子書頸上傷口,聽到這話,他轉過頭來,看著宋清沼面微笑:“宋兄愿意出力,在下求之不得。”
明舒忽然間就覺得,阿兄這笑,和那位陸大人的笑,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擱在楊子書那死人臉旁邊,有些瘆人。
“陸兄言重了,多謝二位。”宋清沼抱拳致謝,又問,“不知二位有何發現?”
陸徜收起笑,起道:“楊子書頸上的傷口,不是一次造的,起碼扎了有兩次以上,傷口比箭簡要大上一些。”
白天發現尸首時人才死去沒多久,還未凝固,傷口被水泡著,并不明顯,現在凝固,就很容易比對了。
此話一出,明舒和宋清沼都驚詫非常。
“什麼意思?這袖箭不是單發嗎?就算不是單發,兩次同樣中一個位置,這可能也十分之小。”宋清沼馬上道。
“阿兄,按你的推測,楊子書可能不是被人從窗□□進的箭殺害的?”明舒也很快道。
陸徜點點頭,舉起手中袖箭,又道:“你們掂掂這袖箭,它除了比普通袖箭要巧外,也比普通袖箭要輕,這意味著袖筒部構件都打造得很輕薄,這麼輕薄的組件勢必不會發出太大沖力。我剛才試過這袖箭,它的威力比普通袖箭要小許多。”
他說話間將袖箭到宋清沼,繼續道:“袖箭這東西,本就是暗,對戰時近襲使用,一般袖箭程不過二三十步,這支袖箭還要打個折扣,而越到到程末尾箭力越微,你看我發出的箭,連木頭都扎不進,足證此袖箭只是巧,威力不足。同樣的,如果兇手是在窗口發,從窗口到楊子書所坐這段距離,袖箭不可能盡沒他的脖頸。”
經他一解釋,明舒與宋清沼豁然開朗。
陸徜卻沒停,仍在道:“此其一,其二,從窗口到楊子書坐的位置可有段距離,要以袖箭殺楊子書,兇手若非箭藝高手,怎麼可能做到一箭脖?這種百步穿紅靶的準頭,謝熙可有?”
宋清沼搖頭。他們這些世家公子,雖然也從小習武強,但和真正行武出生的人,還是隔著很遠距離。
“那唐離就更不可能了。按照張松、彭國所言,前兩天謝熙才教唐離使用此,不會是,亦或不會是躲在窗下殺楊子書。”明舒道,“阿兄你剛才說,楊子書脖頸傷口比箭簡要大,所以……你懷疑楊子書不是被人殺,而是被人室后從后背襲,以手握箭扎頸?”
這樣也才能解釋,為何楊子書面目猙獰倒在桌上卻一聲驚呼都沒發出,應該有人捂住他的口鼻阻止他求救。
而唐離并沒這種力氣。
“若是如此,竹林沒有留下腳印也說得通,那箭筒棄的位置,也許并非兇手逃離現場時留下的,可能是預先扔在那里的。”宋清沼道。
陸徜點頭。
這幾點分析,幾乎推翻了他們先前所有推論。
“如果不是通過竹林逃離環濤館,那還會從哪里走?還有什麼路……”明舒自問自思,忽然想起什麼,又掏出自己的小冊子蹲到地上。
“你做什麼?”宋清沼見一頁又一頁從小冊子上撕下紙頁,不奇道。
只聞“嘶啦”數聲,明舒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畫的所有布局圖全都撕下來,一張張拼到一起,很快拼出了松靈書院全貌。
他們的確都忽略了一個地方。
“確實不止竹林境,還有一地方……但那人,是怎麼辦到的?”
明舒喃喃著,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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