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后,一道人影從海中沖出,手里握著一株猶如翡翠雕刻的碧綠小藤。
他自然便是心急火燎趕來的陳平了。
那株聯絡用的靈藤被一頭海章魚吞進腹中,位置偏移了數百里。
幸好他臉皮厚實的帶著“母”天穹藤一起回頭尋寶,否則再遲一些,恐怕就要和其失之臂了。
可這東西能增長二十載的壽元?
陳平目疑,翻來覆去的一直打量。
他不是懷疑天穹藤胡說八道,而是靈藤的生機雖強,卻遠遠達不到充沛如源的樣子。
“當前的它只是一株,還需要投喂大量的養料。”
天穹藤雙手懷抱于,漫不經心的道:“現在嚼碎服用,也就能勉強增加兩、三年的壽元。”
“原來如此。”
陳平心中一,問道:“不知需灌溉何種養料,它才會繼續生長?”
“世間百族的。”
天穹藤低笑一聲,悠悠的道:“陳道友這一戰不是收獲了幾蘊含丹氣的麼,隨便扔給它一,短短半載就可了。”
“此總不可能長為像藤道友這樣的存在吧?”
陳平眼睛半瞇的想了想,還是直言不諱的道。
“無知者當真可笑。當初數千萬顆靈種,才供出了本藤一位天穹藤族……”
或許自覺失言,天穹藤話音戛然而止,不耐煩的道:“你要草木皆兵,不如把靈藤還給我好了,何況本藤是為了方便聯絡,可沒說要贈送與你。”
“藤道友息怒。”
陳平保持著風輕云淡的樣子,道:“我這顆加上笛道友那顆,兩枚靈種算四十萬靈石,藤道友沒有意見吧?”
他清楚,天穹藤拉上笛堯仙一道來海昌,應該是覺單獨一人不安全而已。
不過,笛堯仙的出現的確影響了戰局,不然即使他自己能逃,陳家也將不復存在。
陳平向來有恩報恩,不喜虧欠。
何況,笛堯仙瀕臨大限,此人的九真火梳威力強大,他多有點想法的。
“靈石就免了,本藤不稀罕。”
天穹藤不屑的撇撇,語氣一轉的道:“木石圣的儲戒里似乎有半截四階靈木,陳道友換給我即可。”
“沒問題,但勞煩藤道友要在本族逗留一陣了,木道友的法力印記非同一般,一時半會祛除不掉。”
陳平眉頭皺了皺,旋即頷首說道。
經過幾次相,他發現除了高階靈木之外,其他寶在天穹藤眼里基本不值一提。
這便讓兩人間商量的余地無限變寬了。
真正的楊帆影不消十年就會死亡,天穹藤一名異族,估計對經營人族勢力沒多大的興趣。
香餑餑般的冶火盟陳平還是虎視眈眈,意圖吞并的。
見陳平答應的如此痛快,天穹藤也是面喜,主講解了培養靈藤的各種事項。
而陳平亦不疾不徐的駕馭遁,耐心的聽著。
鄧奉城等數位敵首的家當,包括兩道尸都在他上,最不急切的人非他莫屬。
……
當一道青從云層中飛島的時候,海昌城下,已經站著了一片黑的人群。
陳向文、宮靈珊、笛堯仙、樊益橋四大元丹懸空漂浮,互相沒有流。
華散盡,一名青衫人凌空虛渡,腳下每一步踏出,就有片的劍影浮現。
“恭迎老祖!”
“陳平前輩萬福!”
數百位修士均向天上躬一禮,異口同聲的歡呼道。
雖然眾人并不太了解高階戰團的過程,但不妨礙他們由衷而生的敬佩和激。
因為最后出手干預戰場的元丹是陳平,他此舉等于直接救了己方的低階修士。
活命之恩、賞賜之恩,令陳平的形象在眾修心中拔高到了一個無法形容的地步,乃至連碎星門一方的弟子都升起了一別樣的緒。
“大家免禮。”
陳平轉過和熙一笑,不失威嚴的道。
“裝模作樣,人族最會講究排場。”
天穹藤冷冷一哼,隨口嘀咕了一句。
神識于下方陣列掃了一遍,陳平心里有了個大概,即便這次族戰是他陳家勝了,可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慘重。
參戰的四百名練氣修士,所余不足一半,筑基修士也減員了十多人,想必是永遠埋葬在了島。
剩下的修士幾乎人人帶傷,輕者法力耗盡,了些皮外傷勢,重者斷胳膊缺,支撐的勉強至極。
“平兒,你看看吧,這是我剛才初步統計的結果。”
陳向文遞上一枚玉簡,緩緩的道,神中夾雜著一無法掩飾的憂傷。
神識進一看,陳平當即也嘆息了幾聲,正如他先前判斷的,一共戰死十一位筑基,大部分是隕落在鄧家的引劫雷珠之下。
其中,有七位所屬陳家,分別是陳通、陳正初、陳穆念、劉道宵、屠振璽、“芝麻”白玉蚌妖,原散修聯盟副盟主茍守巡。
而剩下四位則是碎星門的長老。
不錯,薛蕓本人雖在城坐鎮,但卻將馴養的兩頭二階靈派上了戰場,協同殺敵。
芝麻的修為比地瓜還高一小階,可惜吃了陸地作戰和不能飛行的虧,最終活下來的反倒是踏晶鶴。
至于練氣修士,足足損失了二百一十五人。
有供奉堂的客卿,有原散修聯盟的歸降之人,還有陳家、耿家、屠家、貫家、劉家的族人,以及三、四十名碎星門的外門弟子。
陳百山、陳秋冬、陳勁松等族老的名字赫然也在名單之。
那些壽元無幾的老人們,打從一開始就抱著殺一個回本,宰兩個就賺的信念,只攻不防,在雙方剛戰沒多久便盡數的隕落了。
看著一個個平時悉面孔永遠消失,哪怕陳平這般鐵石心腸的逐道之修都不唏噓萬分。
“這陳向文和陳平終歸是家族之修,羈絆過重。”
樊益橋不聲的瞧著,對此很難同。
碎星門也死了一批練氣、筑基,心疼是有,但遠遠調不起他的悲傷緒。
人沒了,次年多辦幾升仙大會,降低條件的廣招苗子就是了,只要道統猶存,還會缺底層的弟子?
“各位道友辛苦了。”
似乎察覺到了樊益橋的注視,僅僅一瞬間,陳平面龐恢復了平靜,一揮袖袍,幾十個五六的丹瓶在空中“喀嚓”一裂,上千道丹香撲鼻的流往下去。
幸存的低階修士們,一視同仁的分得了三枚品的療傷丹藥。
“謝老祖賞賜!”
“前輩仁義!”
眾修又是一陣恩戴德的齊聲高呼。
“接下來,爾等需將個人收繳的戰利品如實上。”
陳平目炯炯,霹靂一聲的大喝道:“按照積分的規則,大戰中繳獲的一切資源,不管是敵人的,還是亡同伴的,都不得私自收囊中,違者殺無赦。”
這一次,眾修不由面面相覷,大部分人都變得沉默不語,空氣一下抑了起來。
“稟老祖,晚輩收繳上品靈兩件,儲戒三枚,儲袋六個,當中有一枚儲戒是二長老陳穆念的生前之。”
凝固的氣氛中,陳意如第一個表態,把戰利品放在了地上。
的神有些沉重,顯然姑姑的死給造了不小的影響。
陳平默默的點點頭,眼神向了其他人。
接著,陳興朝、陳蝶玉、葉默凡、陳鴻杰等沒有太多猶豫,一個接一個照做。
“陳平道友的話正是本老祖的意思,你們莫非還要讓我使用強的手段不?”
宮靈珊黛眉一皺,沖著碎星門一眾斥責道。
“弟子不敢。”
樊赤燕,黃予冠兩位半步元丹強者悄悄瞄了樊益橋一眼,見他的目同樣的冷冽后,旋即心跳加速,忙不迭的也將戰利品一一放下。
一時間,城墻下的寶堆積如山,散發著七彩的玄異澤,匯聚的寶氣直沖云霄。
“實不相瞞,為防有人心懷僥幸,本座會施展搜魂調取爾等近三日的記憶,凡惡意欺瞞者,就地格殺。”
陳平一字一頓的說出,繼而森然的道:“本座再給爾等一次機會,搜魂前主補的可免去懲罰。”
聽罷,不僅小輩們倒吸了口冷氣,便是樊益橋都呼吸一滯,遲疑的道:“陳道友,這好像不大合適吧?”
“陳某并非針對碎星門,就算我陳家的嫡系長老,也要走一遍搜魂的步驟。”
陳平一揮手阻止他的下文,毫不猶豫的道。
一方面,財人心,下面修士那麼多,絕對有想著渾水魚之人。
另一方面,他打算趁此機會,好好的給家族立個規矩。
陳氏拿下鄧、普兩家后,差不多也步了元燕群島的頂級臺面,將來大大小小的族戰、宗門戰幾乎不可避免。
陳平不希慣出一批欺上瞞下的蛀蟲。
聽他說的這麼堅決,樊益橋、宮靈珊二人只好閉不言了。
楊帆影、笛堯仙則高高掛起,渾然不在意,反正這里又沒有冶火盟又或滄極宗的晚輩。
陳平一貫雷厲風行,立馬讓眾修排隊城。
排在一個的仍是陳意如,只見陳平五指輕輕在的頭頂,青煙裊裊了眨眼功夫就松開手,滿意的道:“好了,如姨你通過檢測,先回新月谷休息,等待兌換積分吧。”
“遵老祖之令。”
陳意如面發白的盈盈一拜,轉進城中。
一見陳平了真格,其余兩百余位修士盡皆神一變,一部分人更是嚇得臉龐脹紅,子劇烈抖。
陳平神識時刻監察全場,發現起碼四、五十個人悄悄把藏匿的寶放了下來,甚至包括了陳家一方的筑基修士,譬如陳蝶玉,耿山。
不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陳平這回也沒與他們計較,只是語氣清冷無比的告誡了一番。
“燕兒,你可知鄧家一邊的四位元丹都是陳平斬殺的,如果你敢胡作非為,祖父也保不住你。”
眼看到了碎星門的修士,樊益橋神念一出,朝孫兒鄭重的傳音道。
“不可能,他一個元丹初期,怎麼強的如此離譜。”
和那不帶的眼神對上,樊赤燕一激靈猛打寒戰,慌忙又往外掏了兩個儲戒。
“樊道友,貴宗的晚輩有些貪心了。”
陳平一瞟樊赤燕的背影,淡淡的道。
樊益橋頭皮一陣發麻,低聲道:“讓陳老弟見笑了,樊某回去一定嚴厲的管束他。”
“也別怪我多管閑事,今后我陳氏鎮空明島,你碎星門坐擁鼓角島,大家就是相隔僅僅兩萬里的鄰居了,本座可是真心將赤燕當做自家的晚輩看待。”
陳平微的傳音道。
一聽這話,樊益橋突然雙眼瞪的溜圓,瞠目結舌如同化作了雕塑一樣。
他竟有意將鼓角島拱手讓給碎星門?
鼓角島可是貨真價實的三級島嶼,普家在那經營了兩千年,論繁華,論底蘊和地理位置,都比碎星門的駐地強上數倍。
這無異于一名孩在街上撿到了大金塊似的,人無法相信。
“的章程,我們稍后細談。”
人多眼雜,陳平不再說。
“好!”
樊益橋眼中出一銳利的神采,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剛執掌宗門大權,意氣風發的時候。
一刻鐘后,眾修紛紛通過了陳平的搜魂,城墻下留了一地琳瑯滿目的寶。
拂袖一卷,一團青的霧氣裹住所有寶,“嘭”“嘭”“嘭”低階修士的法力印記一念即破,幾十個儲戒和數百儲袋剎那間打開。
神識一掃而過,陳平并沒有找到讓他心的東西,于是直接轉給陳向文,麻煩他統計價值,并發放積分獎勵。
這些資源說三、四百萬,而且敵方的練氣、筑基有不是死在他的劍下,兌完眾人的積分絕對綽綽有余。
接著,陳平又命薛蕓領十名供奉堂修士分揀殘尸,但凡還能辨別出來的陳家族人,都要帶回浮戈山上的家族墓地安葬。
當然,修士斗法火球雷霆不斷,很多人早已燒了飛灰,最多象征的立個冠冢。
“幾位道友,請隨我來。”
陳平當先踏城引路,笛堯仙、宮靈珊等四人不慌不忙的跟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