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荊小強把事想簡單了。

在他想來，拷帶不過就是個翻錄磁帶的小生意，能有多大規模呢。

他想找的是這種對磁帶市場很悉的人。

沒準兒能跟余舒凡配合，不能是青樓姑娘一個人撐唱片公司吧。

現在自己邊聚齊了陳丹尼、beyond、王峰，外加未來的歌舞劇院，可以考慮在這方面做點準備了。

可實際上就在十年前，滬海普通工資在四五十塊的時候。

一盤港臺歌星的磁帶已經賣到二十塊。

這就是落后地區連磁帶都沒法生產的況下，生產力極為低下的任人宰割。

外雙軌制也就是這樣推起來的。

從涉外酒店、房產購買，普通貨品的憑票購買，都必須外有別，不然脆弱的國經濟鏈會被輕易碾碎。

當然那時全國也沒多錄音機，所以問題不算太大。

隨著國逐漸能生產劣質空白磁帶，三五塊錢一盤，這個巨大的價差必然會被有些聰明人發現。

就像荊小強都能靠著在涉外酒店拿元小費，賺出一輛凱迪拉克來。

滬海人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口岸優勢和商業基因。

八三年就有人開始翻錄磁帶賣錢，到八五年雙卡錄音機在國面世，更是鳥槍換炮。

警察介紹那時候就有人敢花一兩千買臺進口雙卡錄音機，然后連軸轉的翻錄，生產拷帶。

三塊的空白帶，拷好加復印歌單賣六塊，一天能賺出一個月工資。

那還不賺到眼睛充，賺到姓啥都忘記了。

通宵拷，沒日沒夜的拷。

人停機不停的拷。

不過荊小強做健指導收小費的時候，他很清楚這只是個臨時生計，賺個快錢能站住腳就行。

因為他知道時代在不停變化，更知道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可普通人沒他那麼多技能，也沒這種時代眼。

只會想著做大。

既然一臺機一天可以賺幾十上百，十天半個月就能回本。

如果我同時有兩臺、十臺更多臺呢？

滬海人還是敢想敢做，迅速轉變了規模化生產。

哪怕搞不到磁帶生產線，也不懂技上怎麼生產，卻能靠著一堆錄音機大量復制拷貝。

還在滬海地區周圍形了巨大的口碑效應。

本來就相對文化程度比較好的江浙地區，樂迷不，對音樂的欣賞能力消費能力都比其他地區強。

很多人來滬海都知道去音像出版商店買最新最好的磁帶，更知道花一半的錢就能在外面買拷帶。

一來二去口碑相傳了圈子。

對警察來說，這是非法文化制品肯定要抓，雖然他們也沒有盜版的概念，但萬一里面有什麼反東西傳播就是大事兒。

所以有關部門三天兩頭抓，抓不絕。

而且抓到也就是收繳磁帶，然后罰款三十塊，算不上什麼大罪。

可瑣碎也還得管。

急了才會抓幾個去勞改。

大家就跟捉迷藏似的，警察也很無奈。

現在對荊小強態度肯定不同，問這國家認可的青年歌唱家有什麼辦法沒。

黑仔蹲在那慢慢翻看這些劣質拷貝帶，基本都是復印的歌單封面字跡模糊。

但卻有極其富的品類，從海外各種樂團、搖滾樂隊、響樂到歌手，再到港臺各位偶像明星，包羅萬象。

很快就翻出來幾盤示意給荊小強看，歌王子羅伯特，青歌會雙金獎得主荊小強，再到《祖國》歌舞劇專輯，甚至連翻唱beyond的磁帶都有。

荊小強拿過來笑：“馬克思那話是怎麼說來著，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敢鋌而走險，百分之百的利潤就敢踐踏一切法律，這個封不了的，只能是時代發展逐漸淘汰……能找到這些拷兄里面最主要的幾個人嗎，我去會會他們，改革開放路子這麼多，不一定非得干這種事嘛。”

這樣的三言兩語，警察同志哪里把他當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看，這才是上過磚兒臺的杰出人啊。

連連點頭說好。

警察還自告勇的說帶著去現場，不過得換便服。

也是等著警換服的這會兒，那位劉同志簡單解釋了下，黑仔他們幾個穿著打扮就不是地人，騎著自行車口還掛著照相機，在那一帶鬼鬼祟祟轉了好幾天，早就被盯上了。

要知道防空是人防工程，是從建國后被海外轟炸機破壞了幾次之后，帶著淚教訓發展起來的戰備設施。

附近又有花領館這樣敏的存在。

幾項因素一疊加，妥妥就該他們出手了。

如果不是今天荊小強一起，黑仔沒準兒要海外特務抓起來吃生活！

出來開車以后，黑仔就不說話了。

顯然對地無產階級專政有了新認識。

這回就比較遠了，按照警察指的方位去北面。

也如數家珍：“這邊是我們區，馬路對面是另外區，所以這些拷兄就故意在馬路兩邊，看清楚是哪邊分局執法就去另一邊所以除了聯合執法，我們也很難區抓他們，喏喏喏，你們看那幾個背著包手里拿著文件夾的就是拷兄，文件夾里全都是各種歌單封面，包里其實沒東西，都是帶到弄堂里還有人等著的。”

荊小強還要化解HK年輕人的心震撼：“HK的阿sir也是這樣抓古仔的吧，對自己街面上的矮騾子都了若指掌，沒有什麼東西是理想化的。”

黑仔默默點頭：“我明白。”

警其實有點追星的熱，主要看荊小強：“那邊，走那邊，有個化工廠，那里面也有個防空，他們的主要窩點就在下面，原因跟那些人練樂一樣，地下隔絕聲音，而且這邊的防空通向其他區域的線路比較多，也能防止被控制抓捕。”

還哼哼了下：“我們是騰不出手來管這種小事，可不是不知道況。”

荊小強哈哈笑：“有點貓抓老鼠的意思了，車停這里嗎？”

警還建議：“他們在外面有風的，還有人在不停拿貨，你真的要這樣直接去找他們？”

荊小強小詫異：“違反紀律嗎？”

警搖頭：“主要是這些人已經有種了團伙的味道，但又還沒到可以被打擊的程度，有過幾次為了爭市場的斗毆事件，打得還狠，你要注意安全。”

前工會專員笑笑說好，示意黑仔在車上等自己。

比他大了十歲的HK仔搖頭推門：“我肯定要跟你一起，越是有危險才越要面對。”

荊小強滿意的拍拍他肩頭。

警猶豫下：“那我也跟著你們去吧，我還沒怎麼在這片區面。”

但稍微拉開兩三步距離在兩個男人后。

黑仔這才有機會小聲：“你要打擊盜版啊？”

HK也有，滿街推著小車賣，很煩人。

荊小強搖頭說了自己的想法：“地市場現在啥都才起步，我們跟音像社打道也不，如果能找到這種悉市場的地頭蛇，滬海話打樁模子，沒準兒……能給我們建立起一套新的音像制品銷售來。”

他不知道這個延續在音像發行市場的這個銷售系是什麼時候變化的。

離開大城市以后，音像店基本都是依附在新華書店。

但應該很快全國各地都有各種音像店、出租錄影帶、VCD店，這是荊小強出國前的記憶。

信奉一切都在變化的他，說不定這就是個顛覆原有音像銷售系的機會。

想想吧，過去半年，他在磁帶上賺了一千多萬！。

但實際上還是人家說多給多，只是看在他如日中天，有很強的議價能力，才比較老實的給分。

如果要想跟陳丹尼、beyond、王峰他們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不可能永遠讓人著主權的。

荊小強的思路就是來看看。

機會說不定就在這些蠢蠢的黃牛黨手里。

就像陸曦那種做生意的模式，幾年前還是投機倒把呢。

又是那種朝著地下延不停轉彎的寬闊斜坡。

覺是能把三車黃魚車推進來，但汽車就沒法轉彎，可能也有安全考慮。

但這邊顯得比之前去查看的防空要干凈整潔不。

時不時還能遇見人往外走，顯得比較繁忙。

基本都有抬頭打量這仨。

主要是荊小強那塊頭，走在這封閉通道里有種占了半邊路的寬闊，然后目都會在警上逗留下。

便服也是圓鼓鼓的繃。

黑仔也把繃了。

荊小強還安他：“沒事，有什麼問題你們先退……”

話音剛落，轉彎就是筆直的通道，三四米寬，近百米長，左右有好多空間跟通道口。

之前荊小強就是站在這樣的地方唱《加州旅館》的。

現在卻站滿了臉桀驁的家伙。

起碼又有幾十上百人，都從兩邊出來，面不善的看著這邊。

有點地下世界的味道了。

就像那些好萊塢電影里面，藏在地下通道里的反抗軍什麼的，穿著七八糟臟兮兮，更有種藐視外面法律法規的自大。

荊小強又準備故技重施，抬手就摘口罩。

卻在這個瞬間，忽然覺左側有猛然風聲！

真是條件反，展開雙臂就朝后用力，把自己兩個同伴護在后。

哎呀，不好意思按到什麼了，真的不是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