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一夜沒睡，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蔡麗。

　想著想著，迷迷湖湖的，天亮后反而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午后。

　坐在床上，陳揚已經冷靜，已經清醒。

　與蔡麗是不可能的，幾乎所有方面都不般配，更何況還有殺父之仇。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大妹敲門。

　“大哥，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大妹推門而進，雙手還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米面，一碗青菜，兩個煎蛋。

　“大哥，你放心吧。他們走了，你沒事了。”

　托盤放在寫字臺上，陳揚盤坐在床頭，拿起快子，埋頭勐吃。

　“老二，你怎麼知道我沒事了？”

　大妹說，“四平叔叔打電話來，是我接的。他說他向縣里區里做了匯報，工作組已經撤回去了。縣里區里共同決定，派出新的工作組。”

　陳揚的腦袋有點大，“暈死，又派工作組，這不是還要折騰嗎？”

　“你放心，這回是四平叔叔親自帶隊。說什麼還是要總結先進經驗，但不會把你和老貴的放貸行為，當作先進經驗給總結出來。”

　“這還差不多。”

　陳揚臉笑容，湯面吃得更香更快。

　大妹要走。

　“老三你等等。”

　“大哥，你有什麼吩咐？”

　陳揚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居然出了的表。

　“昨晚，昨晚……”

　“昨晚發生什麼了？”

　陳揚看了看開著的房門，言又止。

　大妹會意，走過去把門關上。

　陳揚把昨天晚上的事，詳細的告訴了大妹。

　在家里，也就面對大妹能說心里話。

　大妹雙手托腮，聽得目瞪口呆，好久沒有反應。

　“哎，說說你的想法。”陳揚拿手捅了大妹一下。

　大妹居然笑了。

　“臭丫頭，笑話你大哥。”

　“不是。大哥，我想起了你十歲那年，把蔡麗從河里救上來的事。我記得當時五太公說，怨孽，這是怨孽。”

　五太公是陳東南的爺爺，懂一點相和風水，八年前就去世了。

　怨孽？

　陳揚苦笑著搖頭。

　大妹勸說大哥，“大哥，你別胡思想了。反正蔡麗不可能，那個楊麗娜也不可能。最有可能的，還是租住在咱們家里的方麗平或韓彩玲。”

　“去，去。”

　“大哥，你也該找個朋友了。”

　大妹的話，進一步撥陳揚的心弦。

　村里的同齡人，的開始陸續出嫁。

　男的看經濟條件，過得去的，大多也開始找對象。

　在農村，最大的事就是男婚嫁，一切都圍繞著這個主旋律。

　家庭的輝煌與否，就是通過男婚嫁而反映出來的。

　陳揚家最有錢，也要想方設法在這方面完任務。

　你家要是有一個，你家在村里就沒有地位，就不起腰桿。

　而在兄弟姐妹中，老大最為重要。

　最窮也不能讓老大打。

　陳揚當初的人生規劃，是不到二十五歲，不考慮個人問題。

　現在看來，這個人生規劃有點保守。二十五歲以后結婚可以，而為什麼不在二十五歲以前先找個對象呢。

　陳揚的心在蠢蠢。

　但是，眼下要應付的，是又一個工作組。

　這回陳揚倒是不怕，因為這個工作的領頭人，確實是四平叔叔。

　不過，那個胡剛還在。

　所以，陳揚保持謹慎的樂觀。

　四平來了以后，接連幾天都在開會，公社的，村里的，大會小會，開個不停。

　陳揚耳聽八方，眼觀六路。

　爺爺也被去開了幾次會。

　爺爺回來，照樣向陳揚“匯報”。

　陳揚算是悟出來了。四平他們的目的，是要把陳家村樹為典型。

　陳揚更加放心了。為典型的陳家村，會更方便他和老貴的經濟活。

　但為典型就什麼都好嗎？

　陳揚不知道，他也管不了。

　作為農村人，最好的人生，是管好自己的事，或者是先管好自己的事。

　陳揚欣喜的發現，蔡朝和蔡國平，曾經的二人組合，現在已開始漸行漸遠。

　蔡朝也正在做鞋。

　整個陳家村，已有蔡福滿、陳兵和蔡朝三個做鞋個戶。

　只是蔡朝還是不好意思，一直沒來找陳揚說話。

　這兩年折騰，蔡朝自己已經沒錢，只好開口向老貴借錢。

　陳揚不會主與蔡朝修好。

　有幾次，在村里上，陳揚都主躲開，不與蔡朝照面。

　蔡朝可以躲，四平卻不可以躲。

　這天，四平和公社鄭衛民書記，還有工作組的胡剛，三人聯袂來找陳揚。

　陳揚將三人迎到二樓客廳，好煙好茶招待。

　鄭衛民和胡剛二人，先鄭重的向陳揚表示道歉。

　陳揚誠惶誠恐，“兩位領導，你們千萬不要這樣。你們這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四平笑著擺手，“這事翻篇了。小陳，你同意嗎？”

　“同意同意，嚴重同意。三位領導，讓這事趕過去吧。”

　大家都笑了。

　四平笑問，“小陳，我還聽說，期間有一個有趣的小曲？”

　“什麼小曲？”

　“英雄救啊。”

　陳揚吃了一驚，“叔，你是怎麼知道的？”

　四平揮手劃了個圈，笑道：“放心，那事就五個人知道。除了蔡麗，就咱們四個。”

　鄭衛民解釋，“小陳，況是這樣的。那天晚上以后，蔡麗冒了，冒很嚴重，還在醫院住了幾天。追問之下，才說出原委。”

　原來是這樣。

　胡剛說道：“還好，還好。要是那天晩上你倆出了意外，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陳揚不想再提蔡麗，主轉移話題，“三位領導，你們今天找我是什麼事？”

　四平不開口，而是朝鄭衛民和胡剛做了個請的手勢。

　胡剛問道：“小陳，你們家有兩個企業，一個皂加工廠，一個手工制鞋廠。可聽村里人說，這兩個工廠都不是你的？”

　陳揚點點頭，“是的，都與我無關。都是我二弟的，其中也有我爺爺和我大妹的份。”

　胡剛很好奇，“這怎麼回事？真的沒有你的份？”

　陳揚做了一番解釋。

　“……在我們家，實際上分為四個部分，也就是四個家。”

　鄭衛民很興趣，“小陳，你能不能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