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給老貴出了一個餿主意。
關鍵時刻裝病加自殺,類似于人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種招數,雖然屬于下三濫,但有時候極其有效。
這也不是陳揚的發明,而是老貴的老套路,他幾年前就使過一次。
“揚,時代不同了,老招還有用嗎?”
“老,時代是不同了,但人還是這撥人,人也沒有變。”
“啥人?”
“懶得解釋,說了你也不懂。”
“你呢?我用老招,你用啥招?”
“呵呵,我改主意了。我不馬上腳底抹油,我要看一步走一步。”
正如陳揚和老貴所料,“總結經驗”把他倆給總結出來了。
公社新領導鄭衛民,和工作組的負責人胡剛,一致決定對陳揚和老貴采取措施。
所謂的措施,無非是兩個方面。
一方面是辦學習班加罰款。
另一方面是上綱上線,在一方面的基礎上,把陳揚和老貴“送進去”。
這還得征求大家的意見。
首先,鄭衛民和胡剛召集公社里的領導開會。
公社黨委五人,除了鄭衛民,還有蔡麗、郭富強、姚興平和徐芳。
其中郭富強和姚興平也是剛調來不久。
郭富強三十五歲,是轉業軍人,現在擔任武裝部長。
姚興平三十一歲,從縣機關下來,現在是組織委員。
蔡麗雖然年輕,卻是副書記,貨真價實的二把手。
徐芳雖然也是的,卻是名符其實的實力派,是陳蔡公社本地人,在公社已經干了十五年。
鄭衛民剛滿三十歲,文質彬彬,戴一付近視眼鏡。
他中專畢業,原來是一個中學的副校長,一年前才離開學校,轉調到政府部門來工作。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蔡麗第一個反對采取措施,而且態度非常強烈。
大家不明白。一方面,事是叔伯兄弟蔡國平捅出來的。另一方面,家與陳揚家有殺父之仇。
退一萬步講,即使不支持,也用不著這麼反對啊。
鄭衛民問,“麗同志,能說說你的理由嗎?”
蔡麗說,“要是理陳揚和老貴,整個陳家村都會反對。而更重要的是,陳家村現在的大好局面就會被毀掉。”
胡剛說,“麗同志,你是不是在危言聳聽?”
“胡剛同志,事實勝于雄辯。不信你可以下去訪問訪問村民,看看他們是什麼態度。”
“那依你之見,這事該如何理?”
“冷理。對陳揚和老貴二人加以引導,引導他倆把利息降下來,從而實現真正的先富帶后富。”
鄭衛民問其他人的看法,“徐芳同志,你有什麼意見?”
徐芳說,“我支持麗同志的意見。對這個事冷理,也就是不理。總結經驗,其他都可以總結,但不包括這個事。”
鄭衛民再問郭富強,“富強同志,你的意見呢?”
郭富強的態度,與大家都不一樣,“以我看,這事先放一放。咱們先下去,了解了解況。特別是征求一下村里同志的意見。”
鄭衛民又問姚興平,“興平同志,你是什麼看法呢?”
姚興平說,“我支持衛民同志和胡剛同志的意見。原則問題,不容討論。”
鄭衛民和胡剛二人,小聲的換了幾句。
胡剛說,“我看富強同志的意見也值得考慮。所以,咱們去一次陳家村,召集村干部開會,聽聽他們的意見。”
村里的兩委,也早有了波瀾。
老貴對外稱病,待在家里不面。
陳玉花請了假,去了幾百公里外的煤礦看老公。
蔡夫偏在這個時候出門,搞他的長途販銷去了。
小芳一直不好,現在更加不好,通知他開會他都沒來。
村兩委總共才十個人,四個不來,參會的只有六個。
六個人的心思也各不相同。
但除了蔡國平,其他五個上意見一致,都是鄉里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千萬不能上綱上線。
姚興平問,“你們說說,為什麼不能上綱上線?”
大家都不開口。
姚興平與蔡福滿坐在一起,他又問蔡福滿,“蔡福滿同志是吧?你說說,為什麼不能上綱上線?”
蔡福滿憨憨的笑笑,“不好說,說不好。”
鄭衛民說,“蔡福滿同志,你大膽的說。今天的會議,咱們不做記錄。”
蔡福滿說,“我們不能說,你們可以說。你們怎麼說怎麼做,都沒有問題,因為你們可以拍拍屁走人。我們是土生土長,哪里也去不了。你們把他們理了,他們與我們的仇怨就結下了。”
胡剛問,“你是怕他們報復嗎?”
蔡福滿點點頭,“怕,非常非常的怕。就說這個陳揚,他不僅有錢,而且群眾威信很高。村委選舉時,他得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選票。得罪他一個人,就等于得罪全村大多數人。”
蔡福滿不藏著掖著,把問題直接端了出來。
老實人不表示不明。蔡福滿擺明態度,不是給上面人看,而是給村里人看的。
反正蔡福滿認準一個道理,我要在村里做人,村里的人最好都不得罪。
特別是陳揚這樣的人,得罪這樣的人,代價會很慘重的。
蔡朝與蔡福滿剛好相反。
堅決不表態。
陳揚是朋友,這個底線,蔡朝無論如何都要堅守。
主要還是蔡朝明了事理。陳揚的錢,搞活了全村的經濟,他舉雙手贊。
蔡國平就不用說了,他是始作俑者,他不得陳揚出事,馬上出事。
蔡小春和宗良,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就是不敢表。
二人的總心思,實際上是支書陳生梅的心思,也就是唯陳生梅馬首是瞻。
這是最安全可靠的事態度。
所以,鄭衛民問他們二人的意見,二人非常明白的表態,聽支書的。
陳生梅的心思,是希借此機會,把村帳上的大窟窿補上。
讓陳揚和老貴出點錢,大窟窿不就補上了麼。
“各位領導,我建議啊,把這個事給我們村里理,不知各位領導意下如何?”
鄭衛民和胡剛都是愣了一下。
鄭衛民著陳生梅問道:“老陳,這個事你們村里能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