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想到他了!
應天海松了口氣,一直躬着的腰直了起來,訕笑道:“不知九皇子大駕臨有何貴幹?”
他不得現在就把這個小祖宗送出去!
瞧瞧這模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現在還掏了塊翠綠手絹對着鏡子拭汗,哪有一點大丈夫氣度?哪有一點皇家風範?
應天海心裡頗有些恨鐵不鋼的意味,但可惜自己毫無立場,只得眼不見爲淨,低眉斂目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凌千柯像是沒聽見應天海的話,鼻頭翕嗅了半晌,蹙眉問道:“你們這怎麼有一烤的味道?不是說連飯都吃不上了嗎?”
那天在朝堂上聽了皇帝的決議,凌千柯還特意去找丞相瞭解了一下滁州況,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譜兒,可如今看來,也不盡然嘛!
應天海的臉一僵,長嘆一聲道:“滁州瘟疫肆,得病而亡的若是不理便會更加促進病疫傳播,下……下只好把都燒了……”他咬牙說出這些話,心非常沉重。
凌千柯臉一白,胃中酸水翻滾,拿起那塊翠綠絹帕就捂住了,撐着白馬一陣乾嘔。
景軒同樣一驚,悄悄攥了雙拳,深吸幾口氣平復着心。
見凌千柯是完全沒有心思應付應天海了,景軒只得上前拱手說道:“應大人,客套話便不多說了,我們這次前來正是運送了一批糧食,希能夠暫時解除滁州的燃眉之急。”說着,手一揮,後幾輛大車緩緩駛來。
應天海驚喜過,一時都忘了反應,而那些方纔被嚇得躲到一邊的流民一聽有糧食,霎時又不怕死地蜂擁而上。
“別搶,每個人都有!大家不要急!”應天海回過了神,連忙讓手下的副將們維持好秩序,自己則走上前雙膝跪地,眼淚汪汪說道:“臣應天海,多謝皇上恤,皇上隆恩浩!”
周圍百姓一看大人都跪下了,也紛紛跟風下跪,呼天搶地道:“多謝皇上恤,皇上隆恩浩!”
他們下意識地認爲,既然九皇子親自押運糧食過來,那定然是皇上派遣的,之前對於皇上不聞不問而產生的怨氣剎那間消散了一半。
凌千柯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是自己的份無意中誤導了他們。
這件事和父皇可是沒有半個子兒的關係,談什麼皇恩浩?
景軒也是聽得黑了一張臉,冷哼道:“這糧食是民間自發籌集的,甚至都沒用國庫一分一毫!你們莫要謝錯了人!”
言下之意,他們口中聲聲說着的皇恩深厚、福澤延綿,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
他們心裡所謂的明君,如今高牀枕錦玉食在皇宮着,本沒有會到百姓的疾苦,甚至連最基本的民之心都沒有!
景軒非常不滿!
卿卿被派來滁州的事早讓他對皇帝深惡痛絕了,現在自己集結段家卿家和景家財力籌集來的資糧食,還要白白將好給皇帝送去,白給人家做嫁!
憑什麼!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凌千柯一聽景軒說的這話,心中猛地一沉,連方纔胃中翻滾的覺都忘了。
見方纔還淚流滿面的民衆瞬間呆愣地杵在原地驚疑不定,他心裡早把景軒罵了好幾遍,一邊瞪着他,一邊駭笑道:“哦哈哈哈,瞧他說的!父皇憐惜諸位所磨難,特地召集了權貴商賈爲諸位募捐,好盡一份綿薄之力。這小哥是想讓大家知道我們同胞的心意,所謂衆志城,正是如此了!——哈哈,禮輕意重,意重啊!”
他笑着將話圓了過來。
百姓這麼一聽,方纔心中的疑慮膈應便一筆帶過了,更是激涕零道:“人間自有真在!我們是沒有被拋棄的!”
“是啊,皇上如此別出心裁,實在民如子啊!”
“吾皇萬歲!萬歲!”
……
凌千柯鬆了口氣,笑着走到景軒邊,在暗狠狠掐了他一把,怒道:“你這個笨蛋!差點闖禍了知不知道?”
居然在外詆譭父皇!剛剛那話,若是被有心人告上去參一本,不說景軒一人,便是整個景家都會被帶累的!
景軒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同樣瞪回去,“你怎麼睜着眼說瞎話,那東西明明……”
“沒有明明!”凌千柯忙出聲打斷,“事實便是如此,父皇民如子,一顆拳拳之心繫天下蒼生,想着法兒給災民們鼓勵,祝他們早日擺苦難,這就是真相!”
他說的那樣鄭重其事,而景軒也在他那雙緻的丹眸中看到了堅定和無奈,頓時腦中轟地一響,想通了一系列的事。
他剛剛憤憤不平,不願意將自己辛辛苦苦的果轉贈他人,這是人之常,可對象既然是皇帝,那就不一樣了!
那個人,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就是規矩,他就是威!無論做的事是對是錯,在別人裡說出來,那也必須是對的,必須是好的!
沒有人可以和他爭功,也不能有人比他德高重,否則,便是給自己惹禍上……
景軒子一僵,也瞬間覺得陣陣後怕。
“看來,我在人世故上還是差了很多火候……”他苦笑地自嘲,又轉向一旁的凌千柯,狐疑道:“你……”
凌千柯無奈地聳聳肩,一臉無所謂,“沒辦法,在那個地方,有些事必須明白,不然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深宮大院,太糊塗了死得快,太明白了死得更快!
所以,爲了明哲保,他大多況下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
應天海將所有的形都看在了眼裡,倏地眼前一亮。
原來九皇子也不是看起來那麼廢啊……
他笑着走上前,了手道:“九皇子,多謝您特地來一趟了!可是您看,如今這滁州城實在無法呆,您貴,若是染上些不好的……”
應天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依舊不忘初衷,“要不,九皇子還是出城吧……”
凌千柯聞言柳眉一揚,下一刻就沒骨頭地倚到了景軒上。
景軒這半年來個子竄得很快,如今已是比他高了一個頭,而凌千柯則是剛剛好靠在景軒的肩膀上,一副弱弱的模樣。
“哎呀呀,應大人啊!你看我這累得,哪裡還有力氣出城啊?你怎麼忍心把我往外趕呢?”
說着,拎起翠綠的手絹就沾上眼角,泫及泣,“嗚嗚,黑炭啊,你看我怎麼這麼不待見呢?應大人連留都不肯留我呢!我怎麼恁的命苦啊?”
就你還命苦?
景軒角直,應天海則額上猛地淌汗,連連擺手道:“呵呵,九皇子說笑了!下是擔心九皇子,不過既然九皇子不介意,下立刻安排九皇子的下榻之!”
這還差不多!
凌千柯得意地挑了挑眉,一轉頭看見景軒愁眉深鎖,心下也明白了他在想什麼,乾脆一起問了出來,“應大人,世子妃不是前幾日就來了嗎?現在人呢?”
應天海一滯,眼睛轉了轉不知該說些什麼。
景軒見狀心中大急,忙問:“出什麼事了?!”
……
崎嶇小道之上,高荏吃力地揹着卿黎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幾乎都要搖晃一下,像是用盡了全的力氣。
們的後,一直嘟嘟的白狐相隨,也是走一步歇一步的狀態。
“阿荏,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了……”卿黎氣若游,費力說着,只覺得全冰涼,眼前一陣陣發黑。
記得自己滾了下來,巨大的疼痛讓幾乎在那一刻便失去了意識,等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高荏的背上。
雖然上還是痠疼難耐,但好在傷口在雪靈狐的舐下都癒合了,如今便只是有些失過多,還有就是磕出的淤青。
不知道高荏揹着走了多久,但這樣一個強健又懷武藝的人都能累到這等地步,也能可見一斑了!
高荏笑了笑,“你連說話都吃力,還想自己走?算了吧,我沒事的!”說着,又了幾口,繼續步步走去。
卿黎還是心中過意不去,又猛地咳嗽起來,將高荏嚇得連忙將放下,急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淡淡搖搖頭,拿起高荏的手腕便把脈起來,眉間也漸漸蹙起,“你太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說着,從暗兜裡拿出一隻瓷瓶,倒了倒卻發現已經空了,一時無奈地笑笑,“看來我真應該翻個黃曆,出門不利啊!”
高荏也被的玩笑逗樂了,靠在樹旁兀自調息,而雪靈狐也見機蹭到卿黎旁,像只貓咪一般撒着。
“謝謝你了!”卿黎將它抱起來放在上,着它亮溫的髮。
想起昏迷前的種種,不由萬分疑,“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們兩突然走散了?”
明明記得自己只是先於高荏走了幾步,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夙蓮就取而代之了?
高荏神凝重,幽幽嘆了口氣,“據我所知,應該是有人設了迷陣,而你又恰好進了其中,所以纔有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能設置這麼厲害的迷陣,簡直與師父的本領都不相上下了,究竟是誰有這個本事?
高荏歪着頭想了想,問道:“你在迷陣裡遇到了什麼?怎麼就摔下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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