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掃了掃下方站著的三人，在掠過陸雪語時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本來也是不甚喜歡裝飾過於妖豔華貴的服飾，正如剛剛皇帝送的禮服，其實也並非十分滿意。

而眼下這個陸雪語的打扮也實在太過誇張了！好像是恨不得將所有金銀珠寶穿戴在自己上，怕別人不知道有多麼富貴似的！臉上塗得比京劇中那丑角還要濃厚，偏生看著便是讓人徒增心煩。

但好歹今日是的大壽，也不會去是非什麼，何況墨兒還在旁呢！若是此時出言埋汰陸雪語的不是，豈非給了墨兒一掌？

這個孩子，比不得羽兒磊落，心思有些太過深沉了！便是天塌下來，面上始終沉靜如水，完全猜不心裡是在想些什麼。

太后收回心思，揚起一臉和煦笑容，平擡手說道：“墨兒不必多禮了。”

凌千墨聞言直起子，還是帶著溫雅不變的笑意，他的後，一名宮已是抱著一個紅木錦盒躬款款走來，那錦盒有半人高，又是較爲細長。

走至宮邊，凌千墨將其輕輕打開，隨即清潤的嗓音緩緩響起：“墨兒給皇祖母準備的壽禮，天山雪參王！祝皇祖母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半人高的細長錦盒裡，安然躺著兩支近三尺長、有手臂的雪人蔘，鮮豔脆泛著瑩白的澤，通的水潤好似能夠滴出水來，明顯是新鮮從土裡挖出來的，還帶著怡人馥雅的淡淡香氣，聞著便讓人覺心舒暢。

卿黎半瞇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玩味，隨意瞥了瞥那兩支雪參。

天山之地終年寒冷，萬的生長速度都減緩許多，雪參本就是難得的存在，在那種地方便是要長出一寸都需要近百年的功夫。且至多也只能長至一尺左右。

而在雪參之中有一種特異品種，形比普通雪參要大上許多，藥溫和，功效卻異常強大。是延年益壽固本培元的至寶，對子溫養容麗也有奇效，被稱爲雪參王。

然而這種雪參王存數卻是更加稀，生長也更加緩慢。像眼前這樣大小和的極品，怕是翻遍整座天山，也屈指可數了。想要得來，絕不是單單隻靠金錢財力能夠擺平的。

凌千墨送出的這一禮，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卿黎角若有似無地勾起，明顯地到陸雪語投來的得意挑釁的眼神，也同時注意到了陸婉秋底氣十足的樣子。頓時心中不免好笑。

陸家之前也有曾經營一些藥材生意，只不過被適時打了下去，再加上前段時間陸家在低谷期，這進軍醫藥界的計劃便被擱置了下來。

而現在，有了三皇子幫忙。陸家在米糧方面一枝獨秀，賺得盆滿鉢滿，又顧念著之前的恩恩怨怨，自然會想要趁著這勢頭一不做二不休，和卿家搶起生意來。

如今凌千墨在太后壽宴上送出這麼名貴的藥材，原因無非有二。

其一，自然是用這樣稀有珍品博得太后歡心。爲自己和淑妃賺足面。

其二，便是讓文武百見識到陸家在藥材上的底蘊。連此等極品貨都有，可見陸家的實力也是不輸給世代爲醫的卿家。

打響了這第一炮，之後顧客自然紛沓而來，他陸家財源滾滾定當不在話下。

想必送出這件禮也是陸源生和三皇子合計過的，各取所需。共同得利而已。

朝中大臣哪一個不是爬滾打不溜秋的人，對這些是是非非彎彎繞繞其實門兒清！

如今這麼一件禮擺在這裡，他們當然也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門道，只是上不去點破，還是笑呵呵地稱讚著三皇子送的禮極好極妙。

卿黎瞧著那些大臣都將目若有似無投向自己。見著自己目掃來又迅速地移開，忙顧左右而言他，不暗中好笑。

他們若是大大方方多好，如此藏著掖著，不是給自己添不痛快嗎？

太后也是略擔憂地將目掃向了卿黎，看還是那樣隨意地坐著品酒淺笑，也瞬間舒了心。

是了，這個孩子向來寵辱不驚從容不迫的，本沒必要爲心，是顧慮太多了……

如此想著，太后便笑著擡了手，欣喜道：“墨兒有心了，這禮哀家甚是喜歡！好！好！”

延年益壽容養的聖品，也沒幾個人不會喜歡的。

太后連說了兩個好，淑妃的氣焰也一下子升騰起來，得意揚了揚眉朝德妃弄一下，兩人雖然都在笑著，但那眼波間的鋒卻是電閃雷鳴火花四濺。

陸雪語和陸婉秋兩人當然是要得意的，們陸家挑出來的東西，得到太后的喜，們的臉上也是同樣增！

兩人霎時如出一轍般直腰桿，趾高氣昂著。

大殿裡又是一片歡聲笑語，說著些吉祥如意的話，唯有一人，眸黯淡，不悲不喜，仿若周邊熱鬧的一片都與無關，無波無瀾。

高萌灰寂的眸子淡淡掃了掃邊兩個比肩而立的影，的丈夫還有新添的側妃……

心中一陣刺痛，又將明眸垂了下來，隨著兩人走回位子上坐下。若不是邊小婢仔細又不著痕跡般攙扶著，只怕是連站著的力氣也是沒有的。

一直垂頭裝睡的高荏，似乎是到了心靈應一般，也在這時鬼使神差地擡了頭，剛好瞧見自家大姐落寞心酸的背影。

那麼單薄的子，比上次見時更加清減了……

高荏攥了拳，任由指甲刺掌心，帶來痛覺，一雙麗的眸子染上悲慟，可僅僅轉眼間，又被一片灰暗替代，重又垂眸、俯首，做那瞌睡人。

又是接連幾個皇子送上了賀禮，就連素來不靠譜的九皇子也送上了珍貴的九寶琉璃塔，最小的十三皇子也曉得說上一堆吉祥討喜的話，可見諸位皇子在太后上確實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皇子們送完了禮，便又迴了公主。

凌思邇蹦蹦跳跳獻上了一對玉如意。那是上回從珍寶齋“淘”來的，如今就趁機借花獻佛了。

其他的幾位小公主雖小，但們的母妃也都懂得給們備上各緻禮，將太后樂得都合不攏。

民間有句話，多子多福。像太后這般兒孫滿堂的，便更加是福澤深厚的。

看著殿中的孫兒們，突然老深懷，眼睛都溼漉漉的。

還有，還有一個，就圓滿了……

不自覺地將眸移向右下首的空置之。瑞兒沒來參加的大壽實在是一件讓憾的事，可是瑞兒的，也清楚……

衆人看太后看著凌逸辰那個方向，加上各皇子公主都送了禮，也著實是該到世子爺了，於是紛紛將視線投向他們。

陸婉秋被這滿堂的目盯得渾不自在。

王爺把準備壽禮的事全權給了卿黎置，不讓手。雖然不滿，但總是顧忌著他王爺的份，不敢造次，便由著卿黎去了。

當時覺著，便是卿黎準備的東西不合太后的心，那才最好！卿黎出了醜，才能自在痛快！

然而現在，可萬萬不敢這麼想了！

雖然是陸家的兒，剛剛三皇子的壽禮也是讓陸家出了一陣風頭，也讓好生得意。但同樣的，更是辰南王妃！那與王府可是連爲一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王府丟了臉面，那陸婉秋以後可該怎麼見人！

卿黎準備了什麼東西，可是完全不知道，心中也是毫沒有底！

現在，真是無比後悔沒有自己留上一手！

憑著哥哥的財力，便是給尋著個上得來臺面的玩意兒又有什麼難事？便若是卿黎到時候出了醜，也可以僅靠一人力挽狂瀾，不但能挽救王府的臉面，還能博得一個好的名聲……

陸婉秋面上又是悔恨又是痛惜，只是地著卿黎，只希準備的東西能有個好彩頭。

卿黎接收到陸婉秋投遞過來的目，實在是有些啼笑皆非。

把自己是當什麼人了？難道真就這麼不靠譜，會拿王府的名聲去開玩笑？

陸婉秋現在如此在意，可不是爲了什麼王府，分明便是爲了自己！

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卿黎也只能無語。

凌逸辰同樣鄙夷地瞥上一眼陸婉秋，隨即便牽起卿黎的手走上殿前。

與之前由宮呈上禮不同，這次上來的是一個穿黑勁裝的男子，渾蓄勢待發的勁道讓殿中幾位武將都暗暗驚奇，直嘆此人不凡。

若非男子明顯沒有隨攜帶武，恐怕這殿上之人都要打起神來了。

子芽捧著一個三尺見方的木匣盒子，不疾不徐走上前來，對著卿黎緩緩點點頭。若是近一些的人便能夠發現，子芽此時的呼吸有些重，就是頭上也覆了一層薄汗。

卿黎笑而頷首，心中也舒了一口氣。總算是來得及……

對凌逸辰點點頭，他便會意地走上前將木匣打開，只見一尊白玉的千手觀音像置於木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