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心中得意不已，就差笑出聲了。

然而世子爺在這裡，他也不好對世子妃不敬，於是躬說道：“表面浮現連片斑，推測已經是死了六個時辰左右。下曾拿銀針刺他們的部、食管、腹部，皆爲黑，乃是中毒而死。”

他侃侃而談，自信而飽滿，“他們的盤牙中都鑿了一個孔以儲存毒.藥，只要用力，毒就會流出，這也是他們中毒的原因。”

卿黎贊同地點頭，“嗯，還有呢？”確實是如此，只是他只停留在這一點上嗎？

淡笑的雙眸掃向張青山，讓後者不微愣。

他們確實是中毒而亡啊，還能有什麼？

難道還要讓他說出中的是什麼毒嗎？他要是知道，世子爺又何必請來？

微微蹙眉，張青山不甘地俯首躬，“下不才，只能驗到這裡。”低低的聲音像是從牙中出來的，雖然是份差距，但要他向這麼一個小丫頭點頭哈腰實在憋屈。

聽到這樣的回答，卿黎微嘆，只剩惋惜地搖頭。

這人或許資歷深厚，可是也太有些倚老賣老了。

最近幾年京都太平，他就算閒賦了些也不至於連最簡單的判斷力都失去了吧！

如今竟然還仗著資歷眼高於頂？

他既然從事仵作這個行業，更是仵作中最高的提刑司職位，那就應該做好準備面對任何疑怪現象！

可就他現在這樣的態度，不出三年，這提刑司就該拱手讓人了！

卿黎不去看他，向另兩個紫袍服的大人，想來就該是刑部尚書李雲和刑部侍郎原野了。

微微妾，卿黎打了個招呼便解說起來：“死者都是年輕的年男子，形強健。左手虎口和右手拇指指腹及食指第二指節帶著厚繭，且右臂明顯要比左臂壯許，是長年使用弓箭所致。”

清雅的聲響淡淡地響起，李雲和原野二人驟然神一亮，恍然像是抓住了什麼重要點，而張青山則如遭電擊，下一秒便立刻上前去檢查，而事實也確實如所說。

還未從這驚詫中回過神來，卿黎清明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死者乃服毒自盡，死前定是飽毒.藥煎熬，就算忍耐力再強的人都會痛苦不堪，通常表現爲雙拳握，指節扭曲。”

頓了頓，淡淡地瞥著地上二人舒展開的雙手，笑問道：“而如今這兩人如此反應……張大人，你覺得是爲何呢？”

卿黎閒散地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雙手環淡然地看著那個觀察死者手掌的中年人。他的脣微抖，臉也是煞白，該是了刺激。

這麼不給面子地當衆說出至關要點，無疑是給了這位資深仵作一記當頭棒喝。

那雙明銳的眼睛，本不該被所謂的沽名釣譽矇蔽的，爲一個合格的仵作，是要爲死者說話，畢竟人的也是一種極爲富的語言。

若是他日後仍不思進取，甚至未來記恨於，那也無所謂，就當多了一個仇人罷了，可若是他能從中反省豁然開朗，那就算是皆大歡喜了。

是進是退，是繼續執迷或是幡然醒悟，一切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刑部大堂瞬時變得一片安靜，李雲原野的視線投在張青山上，都有些惋惜。

他們三人也算是同事許久了，只是後來青山爬得高了，漸漸便再沒有原先的誠然和熱。今日世子妃之舉分明就是想讓他看清自己，他們也很想回到當年三人並肩作戰的時代呢。

凌逸辰眉眼帶笑，溫地注視卿黎，角不自覺地揚起。

他的黎兒，總是那麼睿智清明，總是在給他數不盡的驚喜……

凌千柯也是怔愣著，錯愕的視線移向，眸中神晦暗難懂。

他一直以爲，皇嫂除了好看了些，氣質出衆了些，醫好了些，也再沒有什麼特別之，要找到比好的子又不是沒有，可景軒喜歡這麼久，真是一度讓他難解呢。

而今，他總算有些明白景軒的了。

這樣一個滿閃點的子，任是誰看了都會心的，也難怪景軒至今無法釋懷……

凌千柯幽幽地嘆了口氣，著手中茶盞的杯沿，想要平復心中不斷涌的緒。他想，他以後還是不要再勸景軒放手了，有的時候真不是想放就能放開的……

“這……這是麻痹毒素。”張青山抖地抓著黑人舒鬆的掌心，巍巍地說道。一雙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注意不到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沒有認真驗過？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丟掉了一顆熱忱真摯的心？

張青山錯愕擡眸看向一旁的兩個老友，又回眸了那個清新淡然的子，心中五味雜陳。

他突然膝行至卿黎面前俯首一拜，“謝世子妃指點！”

是他眼界太高了，忘了一個仵作的初衷，今日若不是世子妃一番醍醐灌頂，他怕是仍然沉溺其中，無法參……

卿黎不矯，大大方方了他這一禮。幸好，他還知道悔悟，尚算不晚。

“張大人起吧。”卿黎扶起他，走到兩個黑人邊，眸中閃過一道，“這兩人服用的毒.藥確實是麻痹的，在死亡之前全麻痹，沒有痛苦地安樂死去……”

這個幕後之人倒也還算心疼人，沒有讓他們死前蒙痛苦。只是可惜，這樣一個善意之舉，到最後，卻了識別份的關鍵。

張青山細細一想，拱手問道：“可這麻痹毒素也是多見，究竟是哪一種呢？”他誠摯地看著卿黎，以後可再也不會隨便瞧不起人家了！

卿黎淺笑，拿起一旁放著的刀取了些沾染在白布上，遞給了張青山，“聞聞看。”

張青山照做，淡淡的腥味撲面而來，隨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大腦也在了混沌狀態。

他突然一個激靈，拿走白布猛地甩了甩頭，大爲驚詫：“是曼陀羅！”

只有西川的曼陀羅，纔有這麼強大的麻痹作用，連氣味都能影響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