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霖了自己的耳朵。
他深深地覺得,兩軍對壘之時,不用擂什麽戰鼓,不用吹什麽號子,就讓他的堂妹周妍,站在陣前嗷上一嗓子,那敵軍便宛若聽到了龍虎嘯,直接嚇得潰散。
他將手中的書往一旁輕輕擱下,站起了來。
棺材裏的周睢迷迷糊糊的坐了起,嚇得一旁的樹沈念安忍不住往後小跳了一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管看了多次,他還是不習慣,這種猶如詐一般的場景。他想著,父親臨死之前唯一的願,是讓他平安長大,是十分有道理了。
畢竟他的邊,隻有他這麽一個正常人!
他想著,看了看臉若棺材板板,十歲就活得像個大爺的太子周君霖;手裏拿著鞭子,隨時都要翹到京城地的周妍,再看看躺在棺材裏的那個……
那棺材裏的周睢,生得紅又齒白的,活的像是年畫上的娃娃,尤其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晚裏黑貓那會發的眼睛。
沈念安深吸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歎了一句,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京城裏的人都知曉,周妍出生的時候,是在皇宮裏,那日京城下了好大的雪,淹沒了小。宮人早晨起來倒恭桶,發現了雪地裏一雙鼓得像青蛙一樣的眼睛。
這整個都被雪給埋住了,唯獨一雙眼睛在外頭。池仵作著大肚進宮驗,在宮中生下了周妍。待出生的時候,雪停了不說,一片瑰麗的晚霞暈染了整個西天。
陛下周淵掐指一算,覺得這小娃子哭得比他還響亮,頓時覺得有緣,親封了公主殿下。時常將抱來宮中養在邊。
陛下旁的無用,看人倒是神準,這周妍在他邊長得,果然同他一般……
再說周睢,是生在棺材裏的。當時在西南之地,出現了一個巨棺,一個棺材裏頭,睡了十八,全家上下齊齊整整!池仵作跳進棺材裏驗,在那裏頭,生得周睢……
周睢……沈念安想著,看向了棺材裏站起來的那個孩子。
周睢起被那冷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他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咋咋呼呼的周妍,“阿娘生阿姐的時候,委實有些分配不均,將西瓜分給了手腳,留給腦殼的,就隻剩芝麻大小了。”
“宮中像我這麽大的孩子,隻得一個。君霖哥哥要背我,我都不讓,特地留下了腳印,讓阿姐照著尋我……不說煙筍了,就是罐罐都尋到了!阿姐卻都沒有尋到!”
周睢說著,小手一撐,從那個花裏胡哨的紅棺材裏跳了出來。
“再說了,宮中嫌棺材晦氣。伯父唯獨在阿爹兒時住過的舊殿裏,勉強擱了我中意的這口棺材。便是不用芝麻大的腦仁子想,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我在這……”
周睢的話說了一半,就瞧見周妍臉一紅,眉上挑,手中的長鞭唰的一聲甩了出來。
周妍一手鞭子甩得虎虎生威,長鞭落地,直接將那地板,甩出一條痕來,“周睢,你可知曉阿娘為何不讓我使關刀,非要我用鞭子!就是怕我一個忍不住,把你的腦殼削掉了!”
周睢就地一滾,躲到了周君霖後,探出一個小腦袋來,“阿姐這話就過於浮誇了,雖然傻人總比旁人多二把子力氣,但是關刀又重又高,便是年男子,都未必拿得起。”
“而且,關刀乃是重,雖然是刀,但殺人的時候,像砍不像削……而且本就不是阿娘的意思,明明就是你怕砍了人,鮮濺得老高,髒了你的衫。”
周妍聽著周睢聲氣,一本正經的話,氣了個倒仰。
將鞭子一收,一個閃衝了過去,一把擰起了周睢,周睢嚇了一跳,像個小烏一般掙紮著晃著四肢,求救的看向了周君霖同沈念安。
沈念安訕訕地搖了搖頭,“有英雄在此,哪裏得到我等造次。我爹可是說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妍瞪了回去。
周睢無語的看向了他,“你阿爹說,不頭的烏不是好烏!”
他的話音剛落,就覺的腦袋上挨了一掌,“臭小子,別看著你念安哥哥脾氣好,你就罵他!”
沈念安一聽,心中不已,不枉費他給周妍搬了那麽久的花冠,看關鍵時刻不就起了作用了!
“對待這種見死不救的,等你長大了打得贏了,直接打死算了!”周妍認真的教導道。
一旁的周君霖實在是瞧不下去了,歎了口氣,走到了周妍麵前,一把抱起了周睢,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走了,回去了,不然你阿娘該著急了。阿睢口,阿妍手,念安你莫要好脾氣,淨他們姐弟欺負你。”
周妍見狀,哼了一聲,撿起棺材旁邊的靴子,給周睢穿上了。
“我若是要打他們,那鞭子還能打在地上。君霖哥哥像個老大爺一樣,比教我讀書的夫子,還要喜歡嘮叨。”
周君霖搖了搖頭,背起了周睢,朝著門外走去。
周睢晃了晃腳丫子,一把抱住了周君霖的脖子,“我聽說京兆府最近出了一樁大案子。每天夜裏,都有巡城的士兵,被人殺死。都是脖子上有一個梅花形狀的傷口,卻是沒有任何跡。”
“捉迷藏一點兒也不好玩,不如咱們一道兒,去看看那。”
不等周君霖說話,周妍立馬激的接上了茬兒,顯然已經把之前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我也聽說了,那兇手得是多麽厲害的武林高手啊!用劍殺人,若是不濺出來,那定是兇手殺人特別的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周妍說著,了腰間的鞭子,“我這個鞭子,一點都不神氣。那梅花形的傷口,一定是一種獨特的兵,這個事,給了我啟發。我已經要常康叔叔給我去尋厲害的工匠,打造一把神兵了。”
“兇手能刺出梅花來!我就要刺出花來!比他厲害多了!”
周妍說著,抬起了下,整個臉都神氣活現的,不知道有多靈。
慢悠悠的跟在三人的沈念安瞧著的側臉,紅著耳子別過了頭去。
他看著長長的宮牆,抿了抿。阿爹啊,要平安的活下去,真的很難啊!尤其是有周妍在地方,定然是不會平平安安的。
四個孩子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那滿是大雪的屋頂上頭,周羨同池時正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
“阿時,走罷。”周羨搖了搖手中的羽扇子。
池時點了點頭,“走,出宮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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