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東回到辦公室之后,將丁能仁喊了進來,吩咐完書記會的工作安排之后,拋給丁能仁一支煙,輕聲問道:“小方,在書一呆過一段時間,你對他有沒有了解?”
丁能仁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點燃煙,不知劉強東這句話的意思,委婉道:“小方,綜合素質還是高的,不過剛來政府工作,難免有些稚。”
劉強東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凝眉道:“市委書記書的位置至關重要,我把這項工作給你,是希你能找到信得過的人,這小方素質雖高,但明顯不咱們的掌控,老丁,這件事,你辦得有點糊涂啊。”
丁能仁目中出一狡猾的,輕聲道:“方志誠雖然是宋書記親口選用的,但畢竟剛出社會,才場沒多久,若是經常辦錯事,宋書記自己怕是也要重新考慮吧?”
劉強東站起,踱步到窗前,輕聲道:“方志誠是邱恒德給宋書記親自推薦的人選,若是給他一點磨練,還需要注意手段與方法,千萬不能出破綻。畢竟在宋書記心中,他寧可相信一張白紙的方志誠,也不愿輕易依賴咱們。”
丁能仁拍著脯,承諾道:“還請劉書長放心,我自然有妙招。”
等丁能仁離開辦公室后,劉強東眉頭鎖起,一個不被市委書記信任的書長,無疑在刀劍跳舞,唯一解決的方法,必須要讓市委書記書為自己的人。
他現如今兩步走,兼施,一方面讓丁能仁設置困難,給方志誠施加力,另一方面讓方志誠主投自己的陣營,不怕方志誠到時候不為自己的棋子。
……
下午的書記頭會在市委一號樓小會議室召開。小會議室大概只有二十幾平米,座椅以圓形環繞,方志誠也參與其中,作為主要的會議記錄者,坐在主座后面一排。
方志誠第一次參與這種高級別會議,氣氛看似平淡,但中的波瀾,比想象中要跌宕。市長夏翔的心不佳,雖然語氣很溫和,但用犀利的言辭對宋文迪進行了反擊。
會議議題主要是商量市最大的國有企業——銀州重機改制轉型的事。宋文迪認為,銀州重機必須要在年底完財產分離,明年年初進行全面改制,不過,夏翔持有不同的意見。
夏翔深吸一口煙,輕聲道:“宋書記,銀州重機已經病膏肓,如今即使改制,恐怕也沒法拯救,當務之急,我認為,經濟工作還是轉向銀州的大規劃。玉湖生態園,代表了未來城市的發展趨勢,以生態園為中心,一定能為銀州注新鮮的活力。”
夏翔說的在在理,銀州重機連續兩年銷售下,歐洲兩家重點客戶開始轉移訂單,導致銀州重機如今舉步維艱,如果不是銀州政府去年為銀州重機爭取到一筆不菲的款額,銀州重機早已倒閉。
不過,銀州重機曾經是銀州市的明星企業,推銀州發展的主要力量。市政府絕無可能輕易地任由銀州重機一步步走絕境。
宋文迪從省工業和信息化廳調銀州,需要解決的重點問題之一,便是要讓銀州重機起死回生。
而夏翔抓住這一點,對宋文迪進行有效狙擊,顯然是不希宋文迪通過整合銀州重機,掌控政府事務。夏翔的策略很清晰,通過玉湖生態園,轉移視野,弱化銀州重機的重要,把市政府所有的資源全部轉移到玉湖生態園的建設上,誰還有力去管銀州重機的死活?
這是一種巧妙的策略轉移計謀,用得十分蔽,也難怪宋文迪要召開書記頭會。
宋文迪瞄了一眼黨委副書記金國定,道:“國定同志,你怎麼看?”
金國定在市委排名第三,分管黨務,年輕時曾是銀州市很有威的干部,不過現在年齡踩線,即將止步于副廳級,最大的愿是退休前,以正廳級進政協,所以作風保守,不愿意得罪任何人,因此打起太極,他喝了口茶,淡淡道:“銀州重機如果按照現在的發展態勢,年底便面臨破產,因此改制迫在眉睫;玉湖生態園的發展也很重要,市政財政對這個項目投很大,若是現在放棄,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紀委書記鄧方圓對金國定的態度不滿,凝眉質疑道:“一個是老國企改制,一個是產業結構規劃,分為兩步走,本不矛盾。夏市長,莫非認為若是要對銀州重機改制,那麼就搞不好玉湖生態園了?”
鄧方圓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堅決擁護宋文迪,他知道現在必須站出來,支持宋文迪才行。夏翔將煙灰掐滅在煙灰缸,沉聲道:“方圓同志,你主管紀委工作,對銀州市政府的工作不太了解。現在并非市政府不愿去救,而是本救不活。打個比方,家里有兩頭牛,一頭牛已經瀕臨死亡,另一頭牛卻正值當年,咱們該把資源往哪一方傾斜呢?政府不是慈善基金,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夏翔這句話很有殺傷力,暗示鄧方圓不要把手得太長,政府工作你只有建議權,沒有決策權。
夏翔的話也是有道理的,盡管銀州重機曾經是市最大的企業,不過連年虧損,已經嚴重地拖住銀州經濟發展的腳步,國企改制也并非治療百病的神藥,一經改制了便能藥到病除,其中還存在很大的風險。
不過,隨后鄧方圓格火,立馬反駁道:“銀州重機,一共有五千六百名工人,若是置之不理,任期倒閉,這將導致很多人失業,更會為社會的穩定,帶來不可控制的影響。”
這時,與夏翔統一陣營的政法委書記柳港生放下手中的香煙,淡淡道:“五千六百人,若是全部給財政來供養,這可是惡循環啊,咱們早已過了吃大鍋飯的時代,不能短視,而要放眼未來……”
宋文迪見眾人討論不出結果,咳嗽了一聲,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
他輕聲道:“銀州重機并非一文不值,雖然全國現在大部分工業都往第三產業轉型,但我認為重工業還是穩定社會經濟的主。銀州重機一直沒有推進改制,是因為市政府沒能拿出一個很好的方案,導致一拖再拖。夏市長,請你安排相關部門,在三天之,重新拿出銀州重機的改制方案,然后在常委會上進行表決,此事還需夏市長跟進才行。”
宋文迪沒有發表任何觀點,而是直接拍板了,而宋文迪也沒有采取“一言堂”,他的意思很明顯,在常委會上進行大范圍商議,這也是給夏翔留有余地。
在宋文迪威風凜凜的目下,夏翔盡管心頭有火,但還是點頭應諾。
夏翔是銀州地頭蛇,但宋文迪可是省里來的過江龍,與宋文迪,顯然不是好方法,還需要從長計議才行。
這次的書記頭會上,給方志誠的印象很深,他第一次到什麼做權力與謀略。
盡管宋文迪不多言,但每一句都恰到好,分寸、火候拿得極佳,讓一向很強勢的市長夏翔沒有找到反擊的突破口。
宋文迪在場上的老辣,讓如今還很稚的方志誠學到很多。方志誠意識到,宋文迪才是他在場上最好的老師。
散會后,鄧方圓在市委書記辦公室坐了有半個小時,方志誠進去蓄了兩次茶水,宋文迪與鄧方圓的談,并不避諱方志誠,兩人正在討論,整治“泉安幫”的細節。
表面上團結如一人的政界,存在著很多小群,每個群都有自己的人馬,相互之間為了共同的利益明爭暗斗。
泉安幫由來已久,最早立者是九十年代初的一名銀州市委書記,他是泉安縣人,因為在工作中偏向于使用泉安人,所以導致很多泉安人進市政府。省委其實還是注意到這個現象,所以銀州的市委書記向來是由省里指派,不過泉安幫并沒有因此銷聲匿跡,而是慢慢壯大,為一不可小覷的力量。
夏翔便是如今泉安幫的核心,他牢牢地掌控者市政府的工作,甚至還利用常委會控制黨務工作。宋文迪的前任,便是因為對銀州徹底失去控制力,所以被省委調離。
鄧方圓離開之后,宋文迪拿著一只鋼筆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目注視著一份文件,沉默著。
這是宋文迪思考問題的習慣,方志誠給宋文迪蓄滿一杯水在,宋文迪突然抬頭問道:“小方,你今天也參加了書記頭會,對于銀州重機的問題,應該有自己的看法吧?”
方志誠的確有很多想法,不過這些想法都不,因為他畢竟站的高度還不夠,考慮問題的層次也很稚。不過,見宋文迪詢問,方志誠也就侃侃而談:“老板,我認為銀州重機最大的問題,在‘銀州’二字上!”
“哦?”宋文迪挑眉。
方志誠繼續道:“作為政府而言,對于企業應做好后勤工作,而不是為它的食父母。”
宋文迪嘆氣道:“你也贊夏市長的建議,放棄銀州重機?”
方志誠連忙搖頭,輕聲道:“放棄銀州重機,這會影響到社會的穩定。我的意思是,要讓銀州重機有更好的發展,政府必須要放開手腳,讓企業直面市場。現在不地方政府開始培育上市企業,讓企業直面市場的洗禮,而銀州現如今一家上市企業也沒有。銀州重機的固定資產可觀,若是能將不良資產剝離,借助上市之風,改頭換面,一定有恢復生機。不過,銀州重機一旦上市,那就意味著,它不再是銀州的企業,需要直面市場的考驗……”
宋文迪不置可否道:“上市?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啊。”
見宋文迪再次陷沉思,方志誠踏出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他回味剛才在宋文迪面前的表現,意識到自己太過輕浮了一點,宋文迪是何等人,他又怎麼沒想到類似的方法。
銀州重機是老牌國企,一旦上市的話,讓原來那些有行政級別的高層干部何去何從?而且,國企高管大部分都有很深厚的背*景,若是了他們的利益,宋文迪勢必要面臨強大的反撲。
作為地方一把手,穩定勝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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