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本能反應。
出右手,抓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左手拿著五本書,此時已武,右臂一揮朝后砸去。
老人們說,人的兩個肩膀,是人的兩盞燈,燈在人在,燈滅人亡。
后面的人反應也快,不聲不響,將手回,人也迅速后退。
陳揚勐的回頭。
警察。
再看看,陳揚認出了這個年輕警察。
初中同學劉海峰。
劉海峰不是陳蔡公社人。他父親調到陳蔡中學教書,劉海峰跟著來陳蔡中學讀書。
后來,劉海峰的父親調離,劉海峰也初中畢業,回到了老家澤谷鎮。
陳揚的初中同班同學,只有劉海峰是唯一的非本地人。
“班長,果然是你啊。”
陳揚讀初中讀高中都是班長。
“海峰,你好。沒想到,你真的當上警察了。”
當年的劉海峰,理想就是當警察。
兩個人都把書擱在書架上,走到角落里蹲坐下來。
“班長,你怎麼樣?聽說你發了大財。”
“來。先說你,怎麼就當上警察了?”
劉海峰說,“我簡單。我先在澤谷鎮派出所當臨時工,后來當輔警,再后來就轉了正。現在麼,我已調到縣局,在刑警隊上班。”
“恭喜恭喜,海峰,你厲害啊。”
“班長,與你比較,你才是厲害的人。”
陳揚搖了搖頭,“我家的變化,源于我父親的變故……”
長話短說,陳揚說了家里的變化和自己的變化。
只是最近的變故,陳揚沒說。
劉海峰瞅瞅陳揚,“這麼說,班長你已經是個富豪了。”
“富豪也沒用,再怎麼折騰,我也是個農民。”
兩個人還有一個共同的鐵哥們葉正方。
“班長,有葉子的消息嗎?這家伙在干什麼?”
說到葉正方,陳揚樂不可支。
劉海峰簡直不敢相信,“什麼什麼,這家伙要當爹了?”
“絕對是的。”
劉海峰也是捧腹大笑,“哈哈……還別說,在這方面,咱倆都得甘拜下風。”
老同學重逢,有說不完的話。
兩個人互相留了對方的住址。
劉海峰還要上班,買了幾本書走了。
陳揚從新華書店出來去了百貨公司。
最后幾天生產的皂,全都賣給了肖偉力,肖偉力還沒結帳。
肖偉力早已等著,及時的給陳揚結了帳。
五千多塊錢,陳揚還是塞進了挎包里。
本來這錢應該存在肖偉力這里。
不是不信任肖偉力,實在是怕他也到牽連。
所以,陳揚堅決拒絕肖偉力的建議,不到他家去住。
隔了一天,陳揚去縣人民醫院。
上午九點,葉正方和他對象來了。
陳揚瞅了幾眼,心里罵道,好白菜讓豬給拱了。
再看那肚子,說也有四五個月。
陳揚心里又罵,狗日的葉子,也真敢下手啊。
辦妥了葉正方的事,陳揚回到招待所。
住旅館招待所,肯定不是長久之計。
待了一個星期,陳揚覺得不行。
陳揚去孫老師家。
孫老師和吳老師兩口子,倒是熱有加,讓陳揚在他們家安心住下。
原來,老兩口消息靈通,早已知道了陳揚的遭遇。
又是一個星期,陳揚就住在孫老師家里。
孫老師還是不出門,看書,養花,品茶,讓陳揚陪他下棋。
吳老師為了陳揚的事,每天出門一趟,打聽最新況。
兒子兒媳兒婿,都是消息來源。
綜合最新信息,主要有這幾個方面。
一方面,工作隊還在陳家村待著,但那個絡腮胡子被調走了。
另一方面,工作隊要求陳揚必須向他們報到,陳揚不到,他們決不收兵。
還有,現在他們的辦法,是讓陳揚的爺爺,每天去工作隊那里報到,一天三到四個小時。
此外,他們提出解決辦法,沒收一萬塊,罰款一萬塊,只要清兩萬塊,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陳揚心道,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晩飯時,陳揚陪孫老師小酌。
喝的還是陳揚爺爺釀的米酒。
“陳揚,總的來說,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老師,哪兩個選擇?”
“一個是錢認罰。”
“沒有這個選擇。我寧愿坐牢三年,也不會錢認罰,一分錢也不。”
“另一個是去外面打工,過幾年再回來。我相信,頂多三五年后,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農村大地,你的事就不是個事了。”
“這個選擇也不好。”
也是,讓陳揚出去,給別人打工,不是他陳揚會做的事。
孫老師沉了一下,“那就只能去求助你的老范同志了。”
陳揚猶豫,一直猶豫,現在還是猶豫。
老范的位置越來越高了。
陳揚實在不想利用他與老范的關系。
孫老師察陳揚的心思。
“陳揚,我給你講一個人生道理,或者人生真理。”
“老師你說。”
“任何一個人的功,除了自的天賦和努力,還需要合適的環境、適當的資源和必要的平臺。”
陳揚點點頭,“我知道。老師,這個觀點,你當年就跟我說過。”
孫老師說,“有資源卻不加以利用,是最大的愚蠢。”
“老師,我一直照著你的教導去做的。”
“那麼,既然有老范這個資源,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加以利用?一個人在落水要命的危險關頭,連一稻草都要加以利用。你現在就在危險關頭,為什麼會愚蠢到不去利用老范的力量呢?”
“老師,我……”
“去,明天就去,去天州找你的老范同志。”
孫老師的話,對陳揚來說猶如醍醐灌頂。
第二天,陳揚早早出門,坐上了去天州的班車。
天州地區行政公署在天州縣。
班車離開溫林縣,經路橋鎮進黃延縣,穿過黃延縣后就到達了天州縣。
與溫林縣一樣,天州縣也瀕臨天州灣,天州灣外就是浩瀚無垠的東海。
天州縣歷史悠久,縣城至今保存著完整的城墻。
城墻舊城,也老城。
老城北面,是一片新區,建于七八年前。
天州地區行政公署,就座落在這片新區里。
干部宿舍也在這里。
已是下午,夕西斜。
陳揚好不容易找到了老范的住。
門衛好說話,登記以后,允許陳揚進去。
可來到老范家附近,陳揚又猶豫了。
還好,老范兩口子看到了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