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臉凝重,沉默不語,卻打量張延齡,張延齡努力躲避沈溪的眼睛,這會兒他已準備反悔。
張延齡抖個不停,他先看看沈溪,又瞧瞧張太后。
很快他意識到,若自己求助於姐姐,便等於違背朱厚照的“善意”,跟皇帝作對,很可能要被沈溪以各種方法把他“害死”,甚至連他的兄長以及張家後代都要跟著遭殃,終於想明白了。
張延齡苦著臉道:“姐姐,您對弟弟的心意,弟弟銘記於心,但弟弟的確做錯了,願意接三司會審,也願意接任何懲罰。”
張太后本還在跟沈溪據理力爭,聽到這話後用不可思議的目著弟弟,驚疑不定地問道:“延齡,你在說什麼?沒糊塗吧?沒做過的事,爲何要承認?”
“姐姐,是我做錯了。”
張延齡跪下來道,“我辜負先皇和陛下的信任,還有姐姐對我的寵……嗚嗚,我把兵賣給倭人,讓他們幫我練兵,謀跟皇上作對,還跟他們做買賣,把人口販賣過去……西北開戰時,我留在京城,大發戰爭財,囤積居奇,弄死不跟我作對的人……”
“我還把百姓家的兒搶回來做妾,污不良家婦……我貪污賄數十萬兩銀子,強買強賣,弄了幾萬畝田,把不聽我號令的員和將領下獄,定他們的罪,佔他們的田宅和妻……嗚嗚,我有罪,我該死!”
說到最後,張延齡“啪啪啪”打自己的臉,坦誠自己的罪行。
當張延齡把自己以前做過的壞事說出來後,張太后驚呆了。
本來以爲,就算弟弟真的做錯事,也不過是一點小事,絕對不可能涉及謀逆、殺人、擄掠這種事,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親弟弟還真是什麼都敢做。
不但強佔民田,更無法無天到要把兒子取而代之的地步。
沈溪道:“太后可有聽清楚案犯的供述?若未聽清也不要,案犯之前已將他所有做過的罪行,全數記錄在供狀上,並且簽字畫押,準備由陛下覽。”
“這次刑部庫房將會戒備重重,絕對不會再出現上次那般意外失火的況。”
張太后額頭青筋虯,臉皮不停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而在場的大臣全都驚呆了。
這算什麼作?
這麼難的案子,本來困難重重,連開審都近乎不可能。
居然會是以這麼一種詭異方式定案?
油都滾不爛的張延齡,居然會自己主承認罪行?
還是當著太后的面認罪?
無惡不作的國舅,突然良心發現?
尤其是全雲旭,他本來做好迎接困難的準備,現在卻猛然發現,最大的困難不是困難,有沈溪爲他撐腰,他只需要站出來幾句話,撐撐場面而已。
剩下的大活都給沈溪來完便可。
半天后,全雲旭終於反應過來,一拍驚堂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
全雲旭道:“既然案犯已招供,那此案可定讞,來人,讓案犯在呈堂供狀上簽字畫押,只等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