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昱龍早飯吃了一碗面,陶然不怎麼,吃了一個包子,喝了一碗豆漿。盛昱龍便問起他們學校的夥食:“早餐沒牛麼?”
陶然搖搖頭,說:“有豆漿。”
“豆漿不行,沒牛有營養。”
盛昱龍給周強打了個電話,問他哪有賣牛的:“新鮮點的,不要瓶裝的。”
周強說:“我媳婦他媽就在長春路賣牛的啊,每天早晚在電影院門口那賣新鮮牛。”
他裡的媳婦,就是他朋友龐麗英。
“怎麼,你要喝牛?”
“給陶陶喝,他不是在長麼。電影院門口是吧,知道了。”
“他要喝,我給我媳婦打個招呼,讓他每天上學路過的時候去拿一瓶,不要錢!”
他未來丈母娘每天天不亮就去擺攤了,電影院離一中並不遠,陶然早晨上學的時候往那邊拐一下就能取。
盛昱龍就跟陶然說了,陶然說:“早晨就買,中間我們還要早讀,跑,上課,等到吃早飯的時候,牛都涼了,還不如喝豆漿呢。”
空腹喝牛不好,盛昱龍也知道,想了想就說:“那你晚上喝吧,晚自習回來去那買一瓶,睡前喝一杯,對睡眠也好。”
盛昱龍把這事跟周強說了,周強覺得龐家賣牛不是按時間來營業的,牛就那麼多,賣完的早就回去的早,等陶然晚上九點下晚自習未必還有牛剩著,又不好讓龐家的人為了陶然一個人在那乾等,於是他便讓龐麗英的侄子每天晚上把牛送到盛家去。
龐麗英說:“用得著這麼麻煩麼?”
“你懂什麼,龍哥很照顧他這個侄子,我們雖然是給陶然送牛,人卻是龍哥的,如今我賺錢全靠他提攜,這點牛又算什麼。”
龐麗英覺得這話在理,回頭便跟家裡人說了。他侄子上小學了,平時也會給幾個老主顧送牛。龐麗英給了他點零花錢,小孩子便興衝衝地答應了。
陶然不喝牛,嫌有味,不過盛昱龍是好意,他如今學習張,是該多補充營養,就道了謝。
上午的時候雨停了,盛昱龍便開車帶著他去市裡逛了一圈。陶然坐車的次數屈指可數,連車窗怎麼打開都不懂,又不好意思問盛昱龍,就自己索了半天。
下過雨的長海市冷,街上行人也不多。他們去了東河大橋。
東河大橋是長海市很有名的一個景點。長海市是歷史名城,景點很多,而民國建的東河大橋便是其中之一。東河是他們省最大的河,尤其以長海市那一段尤為波瀾壯闊,有幾公裡寬,河兩岸是著名的東河公園綠化帶,綿延十幾裡,到長海的人必看的景點之一。
如今下了幾日的雨,河水發黃,水位也漲了不,天氣雖冷,卻有很多垂釣好者在河邊釣魚。陶然生平第一次看到東河大橋,隻覺得河面波瀾浩渺,人看了心都跟著寬廣了起來。他趴在橋欄桿上往下看,看到一艘貨從橋底下穿過,載著一船的木材,貨走過的時候,留下一道水痕,河水雖然渾濁,但水均勻,看起來像是一幅畫。
他還在欄桿上發現了幾行小字,寫著“李宏遠永遠付娟娟”,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心。
盛昱龍見他盯著那行字看,笑著說:“我也在這橋上寫過字,你要不要看?”
陶然點點頭:“要看。”
雖然有刻畫的嫌疑,但他還真好奇,想知道盛昱龍會寫什麼,寫哪個人的名字。
“以前高中的時候幾個兄弟帶著妞過來玩,見別人在往上寫,我們幾個就也跟風寫了幾句。”盛昱龍一邊說一邊帶著他往前走,東河大橋上有幾個雕刻建築,雕刻的是工農紅兵高舉旗幟的樣子,盛昱龍帶著他來到那雕像後頭,自己找了老半天,才指著那雕像底座上的一塊位置說:“這。”
陶然趕湊過去看,竟然看到了周強的名字,周強寫的是:“周強這輩子隻睡馬紅X!”
最後一個字模糊了,看不清寫的什麼。陶然心想,要是他現在的朋友龐麗英看到了不知道氣什麼樣呢。他又往下看,看到三四個陌生名字,想來應該也是盛昱龍的發小,他在最右下角看到了盛昱龍的名字,心下有些興,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結果很是有些失。
盛昱龍寫的竟然是:“盛昱龍到此一遊。”
“他們都是誰誰誰誰誰誰,你怎麼只寫了你自己,當時你沒有朋友麼?”
盛昱龍說:“有啊,……忘了什麼名字了。”
“那你怎麼不寫盛昱龍誰誰誰。”
盛昱龍頗不屑地說:“大男人哪有整天不的,膩不膩。”
陶然腦補了一下當時盛昱龍的朋友那種看到別的男人都寫下的誓言,單獨自己的男朋友沒有寫的樣子,隻覺得那孩子可憐,一定委屈極了。
盛昱龍大男子主義得很厲害,他是知道的,其實不盛昱龍,他那幾個叔叔包括他爹陶建國都很大男子主義,大概軍隊裡都比,最不屑這些事。譬如他爸媽吧,陶建國其實是很劉娟的,但平時也不會把掛在上。劉娟正好相反,看著瓊瑤小說長大的,最那一套,曾跟他抱怨說陶建國這輩子都沒說過,出了門胳膊都不肯讓挽一下,更不用說牽手了。
這是劉娟心極大的憾,由此教育陶然,要做一個有趣的懂浪漫的男孩子,出門挽不了丈夫的胳膊,如今卻可以挽著陶然的胳膊,陶然能長一個心紳士的兒子,和的教育理念是分不開的。所以陶然的格一點都不像熱直爽的陶建國,比較細膩,清冷,有禮貌。
陶然說:“現在應該不讓在上頭寫畫了吧?”
“以前也不許,都是往上寫,你看字跡這麼模糊,不是風吹雨淋的緣故,是有人過的,只是沒乾淨,我們當時是用小刀刻上去之後,又用墨水塗過的。”
盛昱龍說起這些毫無愧神,反倒有些得意。陶然說:“這幾對有現在還在一起的麼?”
盛昱龍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說:“這個。”他指了指,“胡子義,高中沒畢業他人就懷孕了,倆人就結婚了,現在孩子都上小學了。”
“就這一對啊,”陶然說。
可見誓言可以隨便說,但不能隨便刻,刻上了又做不到,怎麼好意思回頭看。
可是這東西在這,就算人沒了橋還在,這些字也在,什麼時候看到,就會記起有這一段,所以人們才熱衷於在任何歷史悠久的地方寫寫畫畫吧。
橋上風大,有點冷。他們也沒在橋上多呆,就去了河岸旁的東河公園。公園裡人很多,玩遊戲的小孩子,散步的,吹拉彈唱的老人,陶然看見什麼都是新奇的。長明縣雖然距離長海市並不遠,但他來的次數很有限,每次也都是來去匆匆,並沒有逛過。他們在公園外頭的一個老街吃了兩碗熱乾面。
熱乾面陶然經常吃,但都沒有這家店的熱乾面好吃。這店“雙林記”,店面不大,在老街最裡面,門口兩棵大樹,據說就是店名的由來,開於民國年間,也是幾十年的老店了。
盛昱龍是老長海人,家裡有錢有勢,年輕的時候幾乎跑遍了長海大大小小的飯館,最知道哪裡的東西好吃。他見陶然吃的那麼香,吃完了還讚不絕口,就打算日後帶著陶然把長海市都吃一遍。
雙林記的旁邊有家藥店,門口放著一臺秤。陶然就站上去稱了稱,吃那麼飽,才115。
“我就覺得你有點瘦。”盛昱龍說著自己往上一站,170,這才是標準重。
陶然確實算清瘦的那一掛,174的高,重卻只有115,他覺得能吃到120就好了。盛昱龍自己就是標準重,188的個頭,配了一百七的重。
但是高三學業力大,想吃胖並不容易,只能在飲食上下功夫。
大概是稱重的時候到了震撼,陶然走在盛昱龍後,看著他高大的材,筆直修長的兩條,拔的腰,越看越羨慕,他尤其羨慕盛昱龍上的男人氣概。他爹陶建國也是標準的大老爺們,可是盛昱龍的又不一樣。盛昱龍的男人味是高的,氣的程度恰到好,不會讓人覺得低俗,可能是出的緣故,上有一種難以描述的覺。沒有高雲端,也沒有低泥土,在人間瀟灑肆意。
但他也只是單純的羨慕,像尋常男生對於年男人的羨慕,無關,也毫無男之念。即便此刻盛昱龍了站在他跟前,他也不會有一一毫的。但盛昱龍在他眼裡是有的,所以他願意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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