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鬱樹下，喬墨與寇梓墨站定。

寇梓墨心中有些惱怒妹妹的自作主張，可是與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靠近了，愧之餘又生出不可言說的甜來。

這甜帶著苦，清楚不過是曇花一現，可即便這樣，都覺得來之不易。

本來以為此生再無與表哥這樣靠近的機會。

喬墨對寇梓墨的意何嘗不是心知肚明，可是他此刻除了嘆息，別無他想。

他與梓墨表妹年紀相差不小，從來都是把當妹妹看的，後來察覺到的意雖然沒有流出什麼，卻也曾想過，梓墨表妹品純良，若是雙方長輩有意，親上加親未嘗不好。

然而終究是世事無常，一場大火讓喬家支離破碎，也讓他的心中再沒有兒長。

寄人籬下的那段日子更是讓他看明白了許多東西。

即便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深著他的好姑娘，他們到底回不到當初了。

既然此生無緣，他自然不能讓存著念想，為此一直鬱鬱不樂。

「表妹——」

喬墨剛開口，寇梓墨忽然抬眸打斷了他的話：「表哥，其實我沒有事找你幫忙。」

喬墨一愣，沉默了片刻笑道：「我知道。」

梓墨表妹這是打算說清楚了？這樣也好。

「我自小到大，一直心悅表哥。」

這一次喬墨沉默時間更長，而後輕聲道：「我知道，但我一直把表妹當妹妹。」

這一次換寇梓墨輕輕一笑：「我也知道。」

認真看著喬墨的眼，笑得溫：「所以我想告訴表哥，你不需要有負擔，在我母親被關進祠堂那一日起，我就把你放下啦。要說來，今天確實有話對錶哥說的，那就是祝表哥仕途順遂，早日覓得佳妻。」

表哥已經出了孝期，又是二十多歲的人了，蘭山一倒臺更了無數人眼中的乘龍快婿，今年定親已是必然。

「多謝表妹了，也祝表妹早日嫁得良人。」喬墨語氣平靜無波。

寇梓墨只覺字字錐心，痛得指尖輕，面上卻緩緩出個笑容。

表哥這樣說其實也好，讓連最後一點奢都不再有。

不過這是早就預料到的事，表哥若真是那種心思不正的人，在寇府小住的那段日子就不會對那般疏離。

是清楚的，那個時候表哥若是對有一點親近，便能做出非他不嫁的事來。

還好，表哥是從不會放下自尊的人，也是。

寇梓墨面上越發平靜，沖喬墨微微屈膝：「青嵐胡鬧，表哥不要介意。我們祭拜過歐姑娘還要趕著回去，就不與表哥多說了。」

「表妹去吧。」

寇梓墨再次一福，轉往寇青嵐那裏走去。

喬墨視線在纖細背影停留一瞬，面平靜走到路旁馬車那裏，沖邵明淵三人笑笑：「回去吧。」

喬昭轉頭遙了跪倒在歐微雨墳前的寇梓墨一眼，悄悄嘆了口氣，彎腰上了馬車。

一行人越行越遠。

寇梓墨已是泣不聲，輕著歐微雨的墓碑哭道：「微雨，我來看你了。」

京城貴之中，除了胞妹青嵐，與歐微雨自**好，說是同姐妹也不為過了。

猶記得歐微雨離京那日還說過們總有再見的機會，誰知再次見面卻已經天人永隔。

「微雨，為什麼你會這般命苦？」

已經得知了歐微雨的遭遇，如果換了被賣青樓，為父冤后除了一死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死了，世人會贊一聲歐史的兒忍辱負重，剛烈大義，可若是茍且生，那整個家族永遠別想再抬起頭來。

理解好友的選擇，卻心痛好友的遭遇。

寇梓墨扶著冰冷的墓碑幾乎要哭得背過氣去。

老天為何如此不公，總是讓人把種種悲苦經歷個遍。

生、老、病、死、怨憎會、別離、求不得。

「大姐，你不要哭了，仔細。」

寇梓墨一把抱住寇青嵐，伏在肩頭痛哭：「青嵐，我好難，真的好難……」

寇青嵐回抱著寇梓墨，輕輕拍了拍姐姐的後背。

大姐難的何嘗只是歐姑娘的死，還有與表哥的有緣無份吧。

更可憐的是，大姐連難都只能藉著哭歐姑娘說出來。

寇青嵐越想越心疼，扶著寇梓墨起：「大姐，咱們回家。」

寇府薛老夫人從車夫那裏已經得知寇梓墨姐妹遇到了喬墨，立刻把二人喊了過來，問起喬墨的況來。

「表哥說過些日子就來看祖母。」回到家中凈過面后的寇梓墨平靜回道。

薛老夫人有些不滿：「你們是嫡親的表兄妹，既然遇到了，就該請你表哥過來的。」

寇青嵐笑道：「表哥說衙門裏怪忙的，我和姐姐就沒好勸。」

薛老夫人一聽緩了神，笑著點頭：「這倒也是，你們表哥越發到倚重，忙些是應當的。」

狀元郎出，有著祖父與父親兩輩人積攢下的朝中人脈，現在又進了閣做事，將來青雲直上是毫無疑問的。

思及此，薛老夫人瞥了寇梓墨一眼，見大孫低眉順眼，面上沒有什麼表的樣子，暗暗恨鐵不鋼，抿了一口茶道：「梓墨你回來安排人送些補品過去，你表哥這麼忙，可不能因為顧著差事就糟蹋了子。」

「有祖母當家，二嬸又幫著理事，孫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好安排這些。」寇梓墨淡淡回道。

「你這丫頭，那是你表哥，讓你送東西是過了明路的，又不是私相授！」薛老夫人瞪眼。

怎麼有這麼個死腦筋的孫呢？

「表哥住在侯府上也不缺這些，孫知道祖母關心表哥，那等表哥來看您時您把這些給了表哥豈不更好？」

見大孫油鹽不進，薛老夫人到底顧著臉面不好再，只得暗暗琢磨著等喬墨來寇府時讓兩個小輩好好親近親近，爭取早日把親事定下來。

打發寇梓墨姐妹出去后，薛老夫人立刻吩咐心腹婆子給姐妹二人裁剪新，只等著外孫上門了，誰知還沒等到那日，便等來了喬墨與新任首輔許明達的孫定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