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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漢燦爛,幸甚至哉》 第99章

此時,殿一陣安靜,唯余皇后嘶啞的低咳聲。

五皇子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聰明的告退,可熱看戲的秉讓他堅強的留了下來,只是悄沒聲息的倒退爬行幾步,離開凌程二人些許距離跪坐。

五公主被凌不疑那些話嚇的不輕,惶恐的向上去:“母后……”

皇后抬起左手掌,示意兒閉,待勻了氣息,才道:“我不喜歡你的行事作為,我不喜歡你邊的那些人,多年來我跟你好好分說,可是全然不管用。你又是公主,還是最小的一個,不能責打不能重罵,到底是孩兒家,得給你留些面。”

“我也曾想像越妃痛罵三公主般,狠狠責罵你一頓,不給你留面,好你知道知道厲害。可因為三公主‘不陛下和越妃待見’的名聲滿城皆知,致使駙馬的家人對不免輕慢,不然當年也不會著大肚子跑去城外的莊園。后來在鄉野難產,若非子晟及時相助,那一關就過不去了。”

“予年時過的不甚容易,鎮日謹言慎行,凡事不能爭搶,于是就想讓我的兒們過的暢快些,沒曾想,反倒縱的你不知天高地厚,心黑手毒!”

五公主被罵的頭昏腦漲,猶自爭辯道:“母后怎知人是我殺的!就算母后看在十一郎的面子上要保程商,也不必拿自己兒做筏子!”

皇后大怒,一掌拍在案幾上,大聲道:“好,你還在!既然如此,你敢不敢到你父皇跟前將這話再說一遍,待你邊的人被審問出實后,好再給你添上一道欺君之罪!”

在皇帝面前撒謊抵賴可不是鬧著玩的,五公主立刻啞了。

“你背后歹毒,當面欺瞞,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你也配做公主,你也配高居廣廈錦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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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拍著案幾大聲責罵,可惜是個斯文人,罵人也沒法口;這番話若是讓商來罵,管保將幾樣家畜都用上,罵的活生香。

五公主驕橫已習慣,忍不住梗起脖子,道:“不論配不配,我終究是父皇的兒,總不母后為了這點事就要治我的罪吧!前朝景皇帝做太子時用棋盤砸死了親王的世子,不也好好的登基為帝了嗎,哪個為難過他?還有前朝的驃騎將軍,一箭死了軍中同僚,武皇帝還保他呢,又有誰問罪于他了?親王世子和將領都如此了,何況區區小吏之!”

眼珠轉到商方向,意有所指道:“所謂刑不上大夫,別說我沒手,就是我真殺了程商,難道父皇還會讓我償命不?!”

商暗嘆這才是源所在。五公主的確愚蠢輕浮,的確錯百出,可這又如何呢,是零本犯罪啊。說的難聽些,這回犯罪沒功可以下次再來嘛。

皇后被兒這番言論氣了個半死,不是口舌伶俐之人,哪怕心中知道不妥,事后也能想到郎朗駁詞,但正當時時往往啞口無言。

“償命亦可,不償命亦可。”凌不疑忽道。

眾人都去看他。

“當初高皇帝領兵,與百姓約法三章,這其中頭一條就是‘殺人者死’,無論兇手是何份。”說起這些話,凌不疑俊的面龐上自然而然帶了些威嚴,五公主在旁看著,既心醉又傷痛。

“景皇帝和驃騎將軍殺人后無恙,都有其緣由。前者乃封國親王權勢過大,幾乎逾越皇權,景皇帝年氣盛,不忿已久,其父文皇帝自要為兒子遮掩。后者乃死者先因其父之死怨恨驃騎將軍的舅父,即武皇帝當時的大將軍。總而言之,這兩位都有皇帝為其遮掩的緣由。可是,公主殿下,商與你有何冤仇,你非害不可?不過驕妒歹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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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膛劇烈欺負,恨恨的想,男人心狠起來真是沒有底的,沒想今日咄咄人的卻是自己的夢中人。

凌不疑的語氣緩慢:“公主殿下,我們先不算這筆人命司,我們算算旁的。你以一己私怨,在皇后誕辰當日行此歹毒之事,不忠不孝之極。這個罪名,該怎麼算呢?”

五公主心頭一涼,不是商這等半路出家的,深知這個罪名的厲害,聲道:“十一郎,你我究竟相識十數年,一起在長秋宮里長大,你竟一點不顧分。這個程商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還沒一年呢,你就這麼費心腦的要給出氣!”

凌不疑道:“天地之大,除了君王威德,便是父母的生養之恩了。公主殿下行事當真利落果決,為了給自己除怨,竟連生母的恩都不顧了。臣何德何能,可不敢與殿下論什麼分。”連自己親娘都能毫不顧及,可見人品卑劣涼薄,又有何分可言,若不是公主,十個也早死在他手里了。

五公主淌著淚笑道:“好好好,看來你今日是定要致我于死地了……”

頗有幾分驕悍暴烈之氣,見凌不疑無至此便不再哀求,徑直轉過頭,膝行至皇后跟前,抱著皇后的,哭泣道:“母后,母后,您饒了兒臣這回吧。兒臣是鬼迷心竅了,一時昏頭才做了這樣的事,您就饒了兒臣吧!適才您也說三姊駙馬家人的刻薄,難道母后想兒臣也落到這步田地嗎?兒臣將來的那位駙馬,還不如三駙馬呢。幾位阿姊都嫁了差不多的駙馬,唯獨兒臣這般不走運,憑什麼啊憑什麼,您想想,再想想啊……”

說到這樁婚事,皇后不免有些心,未來的小婿是海聞名的紈绔,兼之狷急,可當時皇帝已定下要宣越兩家聯姻了。自己的娘家還好,兄長宣侯雖只有一子,不過正當婚配,也老實厚道,然而越妃家四兄弟,偏偏只有行三的小越侯之子未婚適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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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皇后不由得落了幾滴淚,五公主見此形,本以為有戲,誰知卻聽見皇后道:“自定下親事后,你總是憤憤不滿,輒打貓罵狗。陛下雖然上沒說,但也多有縱容。是以,你就以此為由,得寸進尺麼?”

“母后……?”五公主大吃一驚。

“你是招駙馬,不是去和親。你有自己的公主府,有宦宮婢侍衛家奴還有厚的田產和偌大莊園……”

皇后聲氣虛弱,然而依舊堅持著一字一句道,“若過的和睦,你和駙馬就好好的在一。若不和睦,像三公主一般分府別居,哪個又會來指摘你。你哭哭啼啼,便當全天下都對不住你,如今都敢在我的生辰行兇栽贓了,還全不當一回事,以后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過一口氣,覺得口氣翻涌,強撐著大聲道:“你今日也別跟我哭訴求饒了,我知道你心中其實一點悔過之意都沒有,只是害怕罰。反正我說的你從來不聽,這回就讓你父皇與你分說。來人,先將公主看押起來,待黃門侍郎和大長秋的人來了,就給他們……翟媼,你先扶我回去。”

翟媼早察覺皇后的面越來越白,立刻起攙扶著皇后往側走去,五公主害怕起來,扯著皇后的袍大聲道:“母后你好狠的心啊,難道我……”

翟媼繃著臉,喊道:“你們還愣著干什麼,無用的東西!”用力扯回皇后的角。

此時早已侍候在旁的四名高壯的宮婢上前,前后左右四個方向將五公主按住不能彈,翟媼不理的嚎哭泣,堅定的扶著皇后往側宮廊走去,很快人影不見了。

五公主回過頭,兇狠的瞪著商道:“小賤人,我就該早早收拾了你!若不是我心慈手,還讓你今日這般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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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靜靜的回視:“公主殿下,您想多了,我怎麼敢有恃無恐。說實話,其實我怕的很。”

“你也會怕?”五公主冷笑,“出事到現在,你可半分懼都沒有啊!”

商平靜道:“是真的,我很害怕。我害怕狂風,害怕暴雪,害怕冷的宮室,害怕搖晃的燭影,我害怕這世上一切能傷到我的人或事。您覺得我狡獪詐,實則像我這樣事事懼怕之人,不狡詐些如何能安心活下去。”

“我剛進宮那陣,每日都在擔心怕,怕我哪一日出了差錯就送了小命。可一日日的,皇后娘娘慈祥,翟媼厚道,長秋宮里的人大多和氣可靠,我才漸漸放下心來。”

“公主殿下,不怕您笑話。從您為娘娘賀壽進宮那日起,我就再沒獨過——其實在家里時,我最一人待著。可這幾日,我走到哪里都要帶著人,連夜里都去翟媼屋里睡覺,萬萬不敢落單……”

“殿下,您真想除了我,其實不該謀算這那的,應該直截了當的找人來殺了我,一了百了。就像您說的那樣,就算您殺了我也不會償命的。”

五公主十分驚異。

殿安靜,凌不疑側臉看著孩,適才的那番話雖是回給五公主的,但不知怎的,讓他心中很不舒服。過了片刻,他拉起商的小手:“我們走吧。”

商點點頭,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至此為止,五皇子看的興致,適才幾度卻又怕被素來慈和的皇后討厭,只好苦苦忍耐。此時見皇后終于離開了,凌不疑和程商也要走了,他施施然的站起,走到被宮婢按住的五公主邊,涼涼道:“五妹啊,我說什麼來著,不要自作聰明。當年你將我推到泥潭里時,我就說了,父皇母后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是不知道,是愿意容忍,什麼時候忍不了了,你就完了!”宿敵落馬,大仇得報,今日這場大戲他可以回味兩個月。

五公主憤恨的瞪著他:“要你多來管閑事!你今日看我的好戲,來日不知誰看你的好戲!你以為你有什麼靠山嗎!”

五皇子將雙手攏在袖中,笑道:“我沒有什麼靠山,也不如五妹膽子大,許多年前我就知道不要跟父皇作對。是以,我只口,從來不手。”皮子可以賤,但手腳不能賤。

五公主冷冷一笑:“徐人是宮婢出,整日服侍人慣了,想來五皇兄也深得真傳,難怪我不如你會察言觀,見風使舵!”小時候不懂事,曾罵過五皇子是‘賤人生的賤種’,被帝后二人各自責罰了一頓,這才想起五皇子再賤也是父皇的脈。

五皇子臉都變了,厲聲道:“你這個……”

“五殿下。五公主眼看就要罰了,您跟置什麼氣,難道想繞進這攤爛事里去嗎。”商拍著酸麻的雙,一時站不起來。

五皇子長長出了一口氣,定一定神,大笑道:“沒錯,五妹,看在你倒霉在即的份上,做兄長的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哈哈,哈哈……”

五公主冷笑道:“你和這小賤人倒能說到一去,什麼不慎落水小鏡湖,不是你們倆早有勾結吧。還為作證,是不是有什麼茍且啊!”

五皇子腦門一激靈,不安的去看凌不疑,只見他正溫商的小,連忙道:“你別胡說八道!完全沒有的事!”

商閑閑道:“五公主啊,您這挑撥的本事太差了。您看看我家凌大人的長相,再估他的本事權位,接著整座都城去問一圈,哪個小娘會放著凌大人不要,而去勾搭五皇子?!我腦顱里進水了啊!”

凌不疑沒有抬頭,繼續輕孩纖弱的小,然而角彎起一抹優的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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