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紀曉棠點頭,微微垂下眼簾,“爹爹的意思,不想聲張。”
紀二老爺是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而且這也是的希。只不過……
“我不會說。”謝懷瑾立刻就道,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紀曉棠並沒有察覺謝懷瑾的心,突然想到了,方纔的小侯爺究竟是誰。
大秦開國,封賞功臣的時候著實有些手,世襲罔替的爵位給的不多,後來除了皇子皇孫們,就再沒外姓封過候了。
因此如今朝中擁有侯爵的人家並不多,能夠讓謝知縣如此謙恭下禮,且有如此威勢的,最多不過三家。
再看這位小侯爺的年紀,以及相貌,除了那一家再沒有旁人。
威遠候祁家,大秦的開國勳貴之一。祁家爵位不算高,卻始終屹立不倒,手握實權,並與皇家聯姻,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
這一代的威遠候膝下有三子一,嫡出的一子最爲年,算起來今年只有十六歲,卻已經隨父兄在戰場上歷練過,斬獲了軍功。
傳說中,小威遠候祁佑年年英俊,在軍中有蘭陵王的譽。
方纔的人,就是祁佑年嗎?究竟有什麼機要的事,要祁佑年親自來到清遠?
還有謝伯伯,今天的謝伯伯有些奇怪。
在紀曉棠的記憶中,謝知縣是從來沒出過疏的人。紀二老爺說起謝知縣,從來都讚不絕口,說謝知縣是大才,做事最爲周。
那麼今天們在園子裡遇到祁佑年,是不是可以說是謝伯伯的疏?
是因爲那樁懸案的關係,讓謝伯伯心緒不寧,纔會出現這樣的疏嗎?
可是,謝伯伯幾次落在上的目,那是裝著沒看見,卻無法忽視的。謝伯伯的目蔽且帶著探尋。謝伯伯想從這裡得到什麼呢?
還有祁佑年,爲什麼越是回想,就越是覺得與祁佑年似曾相識?
紀曉棠回到院,謝夫人已經讓人準備了一桌上等的席面。紀二太太和程嬤嬤都坐了客座,紀曉棠和紀曉蕓在紀二太太下手坐著。
謝懷瑾因爲年紀還小,與程嬤嬤是遠親,又與紀家是通家之好,因此也被安排到席上,坐了末座相陪。
一頓飯大家都沒怎麼說話,但都暗自歡喜。
吃過了飯,紀二太太就向謝夫人告辭。
謝夫人帶著謝懷瑾親自送紀二太太母出來。
紀曉棠想到一件事,剛纔在園子裡遇到祁佑年一行人,所以還沒機會說。又不想等到下次跟謝懷瑾見面,因此就朝謝懷瑾看了一眼。
謝懷瑾立刻會意,同紀曉棠走到了一邊。
兩個孩子低低的聲音說話。
“懷瑾哥哥,我想求你幫我辦件事。”
謝懷瑾聽紀曉棠要他幫忙做事,不僅一點兒也不爲難,反而十分高興。
“曉棠,你說。”
“懷瑾哥哥,你能不能……”
紀曉棠讓謝懷瑾幫的忙,多注意縣衙的事。別的事紀曉棠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江慶善。
“包攬訟事?”謝懷瑾也微微吃了一驚。
他一直隨在父親的任上,頗知道些衙門裡的門道,明白包攬訟事的嚴重。
“嗯。懷瑾哥哥,你暗中幫我打探,不要驚了人。如果打聽到什麼事,就立刻告訴……”
紀曉棠本來想讓謝懷瑾告訴謝知縣。
謝知縣知道後,必定會來告訴紀二老爺。而且,作爲本縣的知縣,他肯定會轄制江慶善。
但是紀曉棠話到了邊,卻又改了口。
“就來告訴我爹爹知道。”
“好。”
“暫時不要讓謝伯伯和伯孃知道。謝伯伯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了,等跟我爹爹說了,我爹爹再酌跟謝伯伯說。”
“放心,曉棠,我明白。”
謝懷瑾自認爲明白了紀曉棠的意思。
江慶善是紀家的人,經常被紀二老爺指派在外面做事。江慶善做出不法的事來,難免會牽連到紀家。這樣的事,先瞞著父親告訴紀叔叔,是維護紀家。
謝懷瑾願意爲了紀曉棠這麼做。
“曉棠,”謝懷瑾答應了紀曉棠,隨即臉就微微有些發紅,“我父親最近公事忙,連我的功課都沒時間理會了。不知道紀叔叔……嗯……”
謝懷瑾期待地看著紀曉棠。
紀曉棠笑。
“你儘管來我家找我爹爹,他就算沒工夫做別的,這個工夫總是有的。……我爹爹上次還誇了懷瑾哥哥,說懷瑾哥哥的文章做的越發好了。”
“哪裡好,”謝懷瑾就傻笑起來,“紀叔叔他實在是過獎了。”
兩個孩子商量好了要的事,這才加快腳步,跟上了紀二太太和謝夫人。
紀二太太和謝夫人一直在說話。兩人早就注意到了紀曉棠和謝懷瑾的小作,竟然也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兩個孩子過來了,兩個做孃的纔會心地換了一個眼。
兩個孩子兩小無猜,相的這樣好,再沒什麼比這個更讓們高興的了。
……
程嬤嬤從謝夫人的院出來,就由小丫頭陪著往暫住的客院中來。程嬤嬤清靜,謝夫人選了最僻靜的客院給暫住,正好挨著芍藥園。
不遠的甬道旁有花兒匠在修剪花木,爲了迴避,小丫頭領著程嬤嬤只得繞道。程嬤嬤不悉後衙的路徑,只跟著小丫頭走。
剛走過一道月亮門,竟與謝知縣一行人走了個面對面。
程嬤嬤目一掃,立刻微微低頭,福了一福,就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程嬤嬤在謝家是客,與謝知縣是見過的。
謝知縣將程嬤嬤的舉都看在眼睛裡,目微微一暗。
小威遠候似乎並沒有看到程嬤嬤,徑自就要從程嬤嬤的邊走過。
走到月亮門前,小威遠候卻突然站住了。他轉過頭來,似乎是回後的景,目無意地落在程嬤嬤的上。
謝知縣看小威遠候的形,就要開口。可小威遠候卻在這個時候收回了視線,邁步過了月亮門。
“方纔的是府的親眷?”小威遠候詢問的聲音順著微風傳到了程嬤嬤的耳畔。
“是賤的遠房親戚,從縣中路過,暫居在此。”謝知縣的聲音道。
“看著不像普通人家的,竟有些宮裡的派頭。”
“小侯爺慧眼,正是從宮中出來的嬤嬤。”
“哦。”
說話的聲音隨著腳步聲慢慢地遠了。
直到再也聽不到腳步聲,程嬤嬤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來。
原來縣衙的客人,就是這位爺。他怎麼會到清遠來了!
謝知縣竟然稱呼他小侯爺!
程嬤嬤一肚子的疑問,面上卻毫不顯。
那些管不住自己的人,早都已經化了黃土。
“可嚇了婢子一跳。嬤嬤,是認得大人的客人嗎?”小丫頭捂著口,活潑地道。
“並不認識。不過看著派頭實在不小。”程嬤嬤淡淡地搖了搖頭。在宮中多年,經歷了不的風浪。能夠活下來,有今天的面,頭一件事,管得住自己的。
這位爺裝作和並不相識,顯然並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份。那麼,也就不認得這位爺。在宮中,服侍的是太妃,怎麼會認識外臣。
明天就要去紀家,更是跟這些事再也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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