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鐘,我和趙達出了老街,重新回到了車上。趙達從後備箱拿了兩瓶礦泉水,扔給我一瓶。坐在車上,趙達擰開礦泉水,往裡猛灌了一口,水從他角溢出來,把他上的警服都淋了。
我們沒有馬上開車,趙達還沒有從剛剛那老太太說的話裡反應過來,他雙手握著方向盤,不停地抖著。趙達木訥地坐著,呆呆地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我把車窗打開,車就停在老街的街口,我們還能覺到老街裡的涼。
我還在想著剛剛在老街裡和老太太的談。老太太說起沈諾家隔壁的那間屋子時,我又向老太太再確認了一遍,大家都說沈諾家隔壁兩間木屋,也早早沒有人住了,而那天,我和刑警小剛分明見到那個老人家從那間小木屋裡開門走出來。
細問之下,老太太又告訴我那個老人家的長相,滿頭白發,瞎了一只眼,背駝得很厲害,大家都他瞎駝子。瞎駝子因為長的醜,沒能要到媳婦兒,在這老街生活了一輩子,沒有誰是不認識他的。
瞎駝子脾氣很差,大火發生之後,作法的大師苦口婆心勸了他很久,讓他搬出去,可是瞎駝子就是死活不願意。大師也沒有辦法,只好悻悻然走了,沒過幾天,瞎駝子就突然生了怪病,一開始,瞎駝子還能拄著拐出來逛逛,但後來,瞎駝子就沒出來了。
街坊鄰裡見瞎駝子好幾天沒出屋,都想到大師說的話,怕是瞎駝子也犯了沖,所以沒有人敢去找他。終於,有個年輕膽大的把門給撞開了,街坊鄰裡都遠遠地看著。
沒一會,年輕小夥就把瞎駝子從屋裡背了出來,只是瞎駝子早就咽了氣,大夏天的,都發了臭,怕是死了好幾天。
老太太越說,我心裡的驚訝就更甚,這個瞎駝子,和我們當天看到的那個老人家,的確驚人的相似。聽了老太太說了那麼多,趙達當時已經完全傻了,我還能保持冷靜,又向老太太打聽起了那個所謂的大師。
十五年前的這起大火事件中,這個大師也是關鍵人,我總覺得,這個大師不止是一個江湖騙子那麼簡單。果然,老太太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和趙達都驚得張大了。老太太說,那個大師是個道士,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只記得,那個大師的很奇怪,是裂!
"李教授你說,這沈諾究竟是人是鬼?"我還在想著剛剛發生的事,趙達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轉過頭,只見趙達哭喪著臉,我沒有和趙達說當天我和刑警小剛遇到一個疑似瞎駝子的人,否則他肯定會被嚇的更慘。
我也抿了一口水,車子就停在和影界的地方,太很大,礦泉水放在後備箱裡都發了燙。從老街出來之後,趙達就立刻下了通知,讓人把裂患者的重點放到道士人群中。
"趙隊長,我們和沈諾都相了那麼多天,是人是鬼,你還分不出來嗎?"我反問了趙達一句,這也不怪趙達,連續經曆這麼多詭異的事,大部分都會往這方面想。很多事,我暫時也沒有辦法想通。
比如330公車是怎麼開進那塊被的大樹圈起來的空地,又比如稻草人為什麼會突然連續兩次消失,還有紅連環殺人案,解釋不通的事更是一樁接一樁。我心裡很清楚,一切都是從稻草人開始的,雖然還沒有證據,但是330案和紅案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聯系。
趙達歎了口氣,"可是,沈諾昨天晚上那個樣子"
的確,沈諾昨晚的行為很奇怪,如果小楠一個人有夢遊癥還說的過去,但是沈諾也突然夢遊了,這實在太巧了。不過,我並沒有往鬼神方面去想,這個沈諾,未必就是十幾年前在大火中燒死的沈諾,我們見到的那個老人家,也未必就是十幾年前生怪病死掉的瞎駝子。
一切,還得等查清沈諾的份之後才能確定。監控攝像頭已經基本把趙達是鬼的嫌疑排除了,現在,我們只能從沈諾上著手調查。我能從趙達的臉上看出他的擔憂,一次又一次的詭異經曆,他對我的信心也越來越不足了。
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被一樁案子搞的這樣束手無策,我的權威也到了嚴重的挑戰。
我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趙達,趙達的手機響了。是醫院的刑警打來的,趙達放下電話後,驚喜地告訴我,沈諾醒了!
可是馬上,趙達又猶豫起來,問我要不要去見沈諾,他是在害怕。
"開車,想破案,就去!"在我的催促下,趙達還是把車子給開了。我把頭探出窗子外面,車後的那條老街,依舊那麼安靜
半個多小時後,我們又匆匆趕到了醫院裡。我和趙達趕來,在門口看守的刑警立刻焦急地迎了上來,他告訴我們,沈諾醒來有一會了,但卻表現的非常怪異,但那刑警吞吞吐吐,不敢再細說了。
我立刻跑進病房裡,只見沈諾正坐在床上,披頭散發,整張臉都被埋在了一頭黑發後面。沈諾坐著一不,但裡卻在喃喃自語著什麼。趙達不敢跟進來,只站在門口的地方朝病房裡打。
我走近兩步,終於聽清沈諾在說什麼了,但是我卻聽不懂,沈諾似乎在說著某地的方言。
"沈士。"我輕輕喚了沈諾一聲,沈諾立刻就住了。慢慢抬起頭,把整張蒼白的臉了出來,上的口紅已經被幹淨了,上的紅服也被護士換了藍白的病號服。
和前幾天相比,沈諾一臉憔悴。正在我擔心沈諾此刻又是於神不好的狀態時,沈諾卻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沈諾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沒有穿鞋,白皙的腳丫踩在地上。
"李教授,你是不是擔心我?"我還沒反應過來,沈諾就挽住了我的手。
我目瞪口呆,剛剛沈諾的異常表現,竟然又是裝出來的。趙達見沈諾恢複了正常,膽子也壯了,他大大咧咧走進來,對著沈諾就是一聲怒喝:"說,你是不是兇手安排在警局裡的鬼!"
沈諾看了一眼趙達,直截了當地搖頭,說不是。趙達以為沈諾還會辯解什麼,雙手叉腰等著沈諾開口,可沒想到,沈諾卻什麼也不說了。
趙達氣岔:"你還敢狡辯?那你說說,老張家出事的那天,你分明聽到了李教授和老張的談話,你為什麼又鬼鬼祟祟地跑出去了?"
沈諾一點都不肯占下風,氣勢洶洶朝著趙達走去,一副兇悍的樣子,把趙達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我尿急!"沈諾站住腳步,憋了半天,從裡狠狠地吐出了這三個字。不要說趙達,連我都愣住了。不得不說,雖然這是學生遲到騙老師的蹩腳借口,但我們卻不能證明沈諾在說謊話。
趙達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竟然有些無賴地說沈諾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他。沈諾很不屑地白了趙達一眼,說不想再和他說話。沈諾轉過頭,又立刻像變了一個人,笑瞇瞇地盯著我:"李教授,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趙達很生氣,剛想說什麼,我就阻止了他。我把趙達拉到一邊,讓他先去全力找到那個裂道士。這個所謂的大師,也是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牽扯出來的,直覺告訴我,杯子上的裂印,和這個裂道士,很可能有關聯。
趙達惡狠狠瞪了沈諾一眼,聽我話先出去了。沈諾一點聽的意思都沒有,坐在床沿,晃著兩只腳丫,笑瞇瞇地看著我。沈諾這個人,格很多變,一開始我以為只是一個俏皮的人,但去老張家的時候,又表現的非常正經,就在剛剛,的氣場連脾氣火的趙達都拿沒轍。
我去把門關上,拉了一把凳子坐到沈諾的面前。不等我開口,沈諾又問我是不是擔心。
"沈士,我並不覺得這樣的玩笑好笑。"我直接開口,"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你,請你如實告知。"
沈諾聳了聳肩,"為什麼?我好像沒有義務要告訴你吧?"沈諾還是笑嘻嘻的樣子,跟我說,有權力保持沉默,如果警隊真的懷疑,大可以把帶回警局。沈諾很聰明,好像看出來我是反對證據不足逮捕的,所以正眨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好像在很期待我會怎麼回答。
"沈士,你有權保持沉默,我也不會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了,紙包不住火,現在認罪,可以算是自首"我話還沒說完,沈諾就突然又跳下了床,蹲到我的面前,兩只手放在我的膝蓋上。
沈諾抬著頭看我,此刻,沈諾又突然變的非常嚴肅:"李教授,你真的懷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