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 秦梟肯定已經第一時間將腦毀尸滅跡。
哦。
最好連帶著前面那個白。
但他還是忍耐著,一目十行地迅速看完他們的對話。
期間姜靨也沒有什麼作, 似乎也并不準備上來搶奪腦或者打斷他。
秦梟并不覺得奇怪。
報販子在這方面相當有數, 在比他強的人面前,他肯定是不會做出那種蠢事。
秦梟翻遍了聊天記錄,中間有很多語音,然而那些談話容本沒被記錄, 只能看出他們有過語音。
其余的文字信息都很平常, 最多就是幾句玩笑似的調。
報販子一向不是什麼正經人, 平時和別人說話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這看在眼里依然讓人十分不爽。
而且,那都是發生在數月之前的, 最近這段時間兩人似乎就沒有聯絡過。
他繼續忍著碎腦的沖,又打開了另外幾個件, 發現都差不多。
顯然要麼是他們這段時間沒有聯系,要麼是姜靨把他們的聊天記錄刪掉了。
至于究竟是哪種,那就要看看對方的記憶了。
他抬起頭。
兩人對視一眼。
“唔, 那就不行了。”
白發青年慢悠悠地說著, 手邊亮起星星點點的白,芒匯聚纖細的刺劍, 妖嬈的藤蔓紋樣在劍上蔓延。
他手腕微斜, 劍尖指向布滿沙礫塵埃的金石地。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不過我的記憶可是很珍貴的,尤其是和我的小朋友的那些——”
他們都是混跡暗星的人, 翻找記憶這種事不知做過多回。
姜靨自然不會義正詞嚴地去譴責對方想對自己做這種事。
他只會用行表示拒絕罷了。
秦梟有些諷刺地看了對方一眼。
這個報販子一直在藏實力, 元能從來不用, 而且直至今日, 他都不知道對方的異能是什麼。
但這也不重要。
九星之下,對自己來說本毫無威脅,他連一秒鐘都不需要,就可以封住對方的元能——
雖然姜靨好像就沒想過要魔化。
他手中纖細的刺劍落在地面上。
下一秒,他們腳下的星球綻出千萬道赤紅的裂痕,熾熱的火從而外席卷而起,這顆小小的星球轟然裂開來!
在狂的旋風之中,姜靨微微仰起頭。
他的發被吹得散飛卷,那張完無瑕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道又一道的銀刺青。
那些細如枝蔓的線條,勾勒出一副完整的人的形狀,能看出是一手扛著長杖、一手著花朵的作。
愚者。
秦梟已經知道了所有大使者的刺青圖案,此時自然也辨認出對方的份。
真是可笑。
他們也認識不止一兩年,若非有所圖謀,教團的大使者怎麼會在暗星上!
以及最重要的是——
如果僅僅是那些商業上的易,他不覺得姜靨會寧可選擇戰斗也不讓人看,畢竟這個報販子是很惜命的。
姜靨之所以要放手一搏,必然是有些不想讓他知道的記憶。
或者說,姜靨認為,讓他看了那些記憶,還不如直接和他拼了,二者結果并沒有差別,甚至看了記憶還會更糟糕。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什麼?!?!?!
秦梟忽然想起剛剛對方口中的“我和我的小朋友的那些——”這未盡之言看上去像是故意激怒自己,然而仔細想想,這恐怕是真話。
好了。
他死了。
“……”
不過短短幾秒鐘時間,一場起因怪異的戰斗已經結束了。
如果換別人,可能一瞬間就會被燃的熱浪焚焦炭,或是在那種強勁的沖擊之中碎骨。
然而秦梟毫發無損。
不但如此,他還分析出了對方的份。
憑借剛剛那個能力。
暗網懸賞的列表里,有一些沒有名字的未知目標,還有一些甚至沒有像模像樣的代號,只有某種異能的描述。
這類人的能力通常都是非常非常特殊的,甚至說世上獨一無二都不過分。
譬如說,擁有一擊必殺能力的愚者閣下。
這看上去是攻擊破壞類的能力,但實際上確實百分百的規則類,因為它的攻擊直接從概念上使目標達死的狀態。
無可抵擋。無可防。
被其攻擊及的人瞬間死亡。
而且如今看來顯然也是極化過的,哪怕是攻擊目標被設定為星球,星球也會瞬間灰飛煙滅。
這樣的力量只能被同為規則類的能力抗衡,那樣就是比誰的能力更強了。
但再如何厲害,也依然是異能。
只要是異能,就會被元能無效或是削弱,如同矛和盾的關系。
有些人的異能足夠強,或許就能突破元能的防。
然而如果是主君級魔人擁有的、那部分來自元核的最純凈的元能,就不會再被純粹的異能破防了。
所以,無論是他還是其他的九星們——
即使姜靨可以用異能擊碎整顆星球,也無法傷害到他們這種級別的人。
然后,報販子被暴揍了一頓。
不是廣義上那種拳打腳踢,更像是被元能碾了一遍,差不多全都已經碎過然后又自行重組的。
在那之后,秦梟又直接用元能迫了他,讓他無法再進魔化狀態。
姜靨接過別的九星,這種事如同家常便飯,也并不覺得震驚恐懼或者到被辱了。
“不過這真是……不留面。”
白發青年看似虛弱地趴在地上,說話聲音都有氣無力,“咱們合伙過多次,多有點誼在的吧。”
“在你的夢里。”
秦梟冷冷地說道。
他低頭俯瞰著貌似奄奄一息的報販子,心中毫不為所,畢竟他很清楚這種級別的高手在這種傷勢里本死不了。
而且他也不在意這家伙的死活。
就像他沒那麼在乎姜靨的大使者份一樣,除非那和自己或者蘇璇有關系。
其實姜靨也沒有看上去那麼糟。
他知道秦梟估計不會在意自己的死活,然而現在看來也不是想殺自己,就是想要從自己這里得到一些信息。
報販子基本上能推斷出對方想要什麼,但他拿不準這位曾經的合作伙伴究竟是什麼心態。
蘇璇和的隊友分開之后,也不會再頻繁地向其他人提起他們之間的事。
姜靨也并不知道這倆雇傭兵在搭伙時期是怎麼相的,但考慮到蘇璇曾經和自己一起吐槽過秦梟,那多半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只是考慮到眼前發生的這些事,雇傭兵們之間可能還要更親一些。
但到什麼程度,他也不清楚——
“你以為這樣有用嗎。”
秦梟忽然冷笑著開口,“你可以繼續試著想這些沒意義的東西,看看能不能阻止我。”
“啊哈。”
姜靨也嘲諷地笑了一聲,“我覺得有用,畢竟你現在還看到任何你想要的畫面。”
秦梟沒說話,只是拿著手里的腦發了個消息。
用姜靨的賬號。
然后,那位改了昵稱的隊友,依然沒有回復他。
聊天窗口框里也并未顯示任何“對方正在輸”等字樣。
“說實話,我覺得你需要在意的不是我,因為最在意的不是我。”
姜靨嘆了口氣,“不過你肯定也分不清更在乎的是誰,畢竟如果你能的話,或許你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境地了。”
秦梟依然不理他。
就這?就這還想套話?
秦梟很確定報販子不清楚是什麼況。
因為自己都沒能及時辨別那種,沒能向隊友表白,所以現實是,除了自己之外,連蘇璇都不會知道真相。
更別提眼前這家伙了。
但是——某種微妙的角度上,姜靨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雖然秦梟并不愿意去細想,因為這可能意味著,自己有了什麼更棘手的敵。
然而眼前的白和隊友顯然是有些關系的,那種他不愿意去定或者描述的關系。
然而退一步說,如果蘇璇已經在意了某個人,卻又和報販子之間有些關系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并沒有特別在意那個人。
或者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事實上,秦梟幾乎已經能確定那所謂的某個人是誰,但他真的不愿去細想這件事,因為那差不多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的。
如果他能早點看清自己的想法,或許后面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現在他思來想去,覺得一切都是韓豫的錯。
如果姓韓的不去搶劫那批髓石,那就什麼事都沒了!
秦梟低頭看了一眼。
姜靨對上那雙冷意森然的綠眸,沒有半點畏懼,“我是說真的,兄弟。”
報販子嘆了口氣,“你絕對是把一手好牌打爛的類型,你知道那個人有多麼控嗎,一見到我換了張臉——”
難以想象的強大神力瞬間侵了腦海,強行將與這些話語相掛鉤的記憶從龐大的信息流里提取出來。
姜靨的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兩秒鐘。
姜靨:“好家伙,你還先催眠一波,也是煞費苦心了。”
秦梟沒說話。
他只看到了短暫的畫面。
在弗斯地下城暗的小巷里,金發藍眼的星盜變了黑發黑眼的雇傭兵。
下一秒,黑發手抓住記憶主人的領,踮起腳湊了過來。
深深的眼窩里藏著的黑曜石般幽邃的雙眸,過分纖長卷翹的睫像是蝶翅般戰栗,呼吸里仿佛都燃燒著能將人融化的熱意。
秦梟:“………………”
說實話他對接下來發生的事也有心理準備,但這不代表他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不會生氣。
畢竟好像從來、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
那種幾度忍耐最終放縱了自己的眼神,那種不含慕卻涌著貪婪的——
秦梟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地上的白發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