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過後,黃金週還有三天假。
不過對於大唐的員們來說,這三天假也不是就能舒舒坦坦的在家呆著,或者只需要串串親戚什麼的。
人在場,不由己。
所以初二這一天,李元嘉就留在府中接待雍州所屬的“下屬”們。尤其是雍州長史楊纂,更是他這個雍州牧不得不重視的存在——要知道,之前人家楊纂做尚書左丞的時候就已經是正四品了,後來又做了吏部侍郎,也就是吏部的副長……
而且場混了那麼多年,楊纂可不是什麼簡單人。
這個楊纂是出了名的會做,同時又慣用酷吏,手腕相當的強,要不然蕭瑀那種朝中大佬,楊纂也不敢說懟就懟,而且把老爺子折騰的灰頭土臉,甚至還因此被貶出京城去就任地方刺史。
所以瞭解的越多,李元嘉對楊纂就越客氣。
至於說剩下的兩天假期,他本來是想去舅舅家拜訪一下,然後再去老丈人那邊瞧瞧。但是仔細想了想之後,李元嘉又放棄了。雖說出任了雍州牧,守孝期間的各種規矩其實已經不怎麼用遵守,但是既然都熬到現在了,李元嘉打算乾脆在家宅到二十七個月滿爲止。
行百里者半九十。
純孝的這個人設,李元嘉打算給自己徹底釘死嘍。
不過親戚可以不串,除了下屬們之外同僚之間也沒什麼好拜訪的,但是高昌國送來的木棉種子和農人卻不能不急。所以初四當天下朝了之後,李元嘉就一直在宮裡等著,直到和諸位宰相商談完政事的李世民召見,便急急忙忙的來到了甘殿……
“臣弟李元嘉,見過陛下!”
“好了,起來吧,都和你說過了,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氣。”
擺了擺手,先讓李元嘉起來之後,李世民這才放下手中的一本書,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元嘉,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麼?”
李元嘉也不賣關子,直接就點了點頭道:“二哥,今日前來,一來我府上最近造出了一些新鮮玩意兒,打算給陛下送來一些把玩,二來我也是藉機想向您求取一些東西。”
有了前面幾次的經驗,李元嘉這句二哥的也就溜了。
他倒是真的能覺得出來,自從太上皇李淵駕崩了之後,李世民就跟胎換骨一樣,整個人都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對待李元嘉這個弟弟的態度,從最開始時的戒備、警惕,到現在自然而然的親近,是做不了假的。
上輩子在病房裡閱盡人心百態的李元嘉,自認爲絕對不會看錯。
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李元嘉只是偶爾敢大著膽子喊一聲二哥,然後馬上就又改回陛下。但是來見過李世民幾次之後,他二哥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了。
“哦?新鮮玩意兒?可帶來了?”
沒有在意李元嘉後面的那一句,李世民直接就從太師椅……不,龍椅上站了起來,頗有些好奇的問道。
韓王府的新鮮玩意兒,皇帝也是很有興趣的。
是看看這甘殿裡面就知道了,李世民的書房裡擺著七八個韓王府做出來的緻煤爐,屁下坐著韓王府出品的太師椅,面前也是雍容典雅的皇室書桌,就連日常的飲食,炒菜的比例也是越來越高,更別說還有那惠澤天下的曲轅犁,如今可是越發顯出它的重要了。
所以這會兒聽李元嘉說帶來了一些新鮮玩意兒,皇帝自然立刻就提起了興趣。
得到了他的允許之後,李元嘉立刻吩咐下去,外面自有個宮人或擡或捧,帶進來大大小小七個箱子。然後把箱子放下之後,宮人們看到李元嘉衝他們揮了揮手,趕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目一閃,李世民繞著這七個箱子轉了一圈,直接就打開了其中的一個大箱子。
“嗯?”
看到裡面的事,皇帝先是一愣,隨即又是一樂:“元嘉,這就是你府上自己做的白紙?怎的如此之多?”
“總計是一萬張,是我孝敬二哥您的。”
走到那大箱子旁邊,李元嘉又掀開了另外一個箱子,嘿嘿一笑道:“而且您也先彆著急,來,您仔細瞧瞧這張紙!”
“哦?這紙難道還有古怪不?”
眉頭一挑,李世民接過弟弟遞過來的白紙,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原本還有些不以爲然,但是當李世民對著線看了看紙張的眼,然後又用手了一下紙張的度、韌度和厚度之後,臉頓時微微一變,微一沉之後,轉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了下來。
“二哥,等一下!”
一瞧李世民的作就知道他要做什麼,李元嘉趕張口了一聲。
“嗯?”
“呵呵,您先別急。”
衝著有些驚訝的皇帝笑了笑,李元嘉趕打開了旁邊的另外三個箱子,然後從中拿出了一方硯臺,一個小罐子和一支筆,然後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李世民的書桌上,同時說道:“您試試我讓人新做好的筆、此筆名曰狼毫,是用鼪尾之製……”
“原來如此,一整套啊。”
不等李元嘉把話說完,看到這些東西的皇帝頓時恍然大悟。
只不過拿著那隻狼毫在手試了試,隨後又看了看那個黑的罐子,李世民還是有些不解的問道:“此是何?難道是洗筆用的?”
狼毫和硯臺在皇帝眼中沒什麼新奇的,一個是造型別致了一些,一個也不過是材料特殊了一些。做皇帝的富有四海,什麼稀罕沒見過?自然不會爲了區區一個硯臺和一管狼毫而大驚小怪。
但是這黑漆漆的小罐子,可就讓人好奇了。
“墨!”
“墨?”
“對,墨!”
點了點頭,李元嘉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不過不是我們平時用的水墨,而是我府上的制墨匠人特製的油墨!”
“水墨?油墨?”
聽了弟弟的話之後,李世民頓時有些糊塗了。
能當上皇帝的他自然聰明絕頂,是從水墨兩字就能猜到了其中的意思,無非就是墨要用水研磨;但是這油墨又是何意?難道是用來磨墨的油?
就在皇帝琢磨這其中的可能時,李元嘉已經親自手,把小罐子中的油墨倒了硯臺中一些。
不用研磨,倒出來的直接就是可用的態墨。
只不過和李元嘉臆想中的反應不同,看到這不用費功夫的墨之後,李世民反而是眉頭一皺,頓時對這油墨頗爲不喜——他的第一反應可不是省事兒,而是如果有了這玩意兒,以後觀音婢還會來給自己磨墨……
哦,對了,觀音婢已經不在了。
“嗯?”
突然覺到一冰寒刺骨的涼意,李元嘉一擡頭,立刻一臉的懵——怎麼了這是?也就是倒個墨水的功夫,怎麼就從春天回到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