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長安的天氣也開始有了一暖意。
然而接到皇帝的聖旨之後,李元嘉卻覺不到一熱度——雍州牧?這就意味著自己以後要常駐長安城了?
“是的,大王。”
來訪的房直坐的筆直,認真的說道:“聽父親說,陛下的意思就是讓您留在長安,只是大王的封地和職田還將會留在潞州……如今魏王徙俆王,將會接替您前往潞州,擔任潞州刺史一職。”
“靈夔……嗎?”
雙眼微微一瞇,李元嘉這心裡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收到旨意之後李元嘉立刻進宮請辭,用守孝和年缺乏經驗爲由拒絕雍州牧這個職位,但是李世民卻隨口就把他給打發了。
正琢磨著什麼時候再去請辭的時候,未來的大舅子房直卻登門拜訪,極力勸說李元嘉放棄這個打算,老老實實的待在長安做他的韓王和雍州牧。
不得不說,李元嘉相當的意外。
之前他確實曾經想過在封號和封地大調整的時候,自己能夠距離長安近一些,尤其是能到附近的話就更好了。畢竟這是個地廣人稀的時代,潞州那種地方就那麼點人口,想要買點兒東西如棉花種子、醫書什麼的,都要派人去長安或者才行。
但是李元嘉可從來沒有想過,將來會常駐長安!
老天爺,那可是在李世民的鼻子底下!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李世民的下面還有長孫無忌、魏徵等一大票的老狐貍,雖然在歷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賢臣,但是過來幾年之後李元嘉心裡很清楚,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沒一個好相與的!
就說長孫無忌那傢伙,將來弄死了多人?
比如宗室名將李道宗,就因爲和長孫無忌和諸遂良之間有矛盾,後來在李元嘉小舅子的謀反案中被一併清算,在被流放的路上病死了……
作爲純粹的政治小白,李元嘉能否在長安這個政治漩渦裡生存下去?
就算貞觀年間沒什麼問題,可是別忘了,現在已經是貞觀十年,距離永徽只有十三年了,天知道那個才豆丁大的小侄子到時候會不會因爲某些人或者某些事,弄死自己?
想想這種可能,李元嘉就渾一個哆嗦。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把大唐天下送到了武則天手中的李治似乎是個溫和懦弱的皇帝,但是對此李元嘉卻持有不同的意見。畢竟唐高宗在殺兄弒叔這方面,可一點都不比他老子差,是李元嘉記得的人裡面,除了李道宗被流放之外,就有六哥李元景和侄子李恪被他給宰了……
“咳!咳咳!”
就在李元嘉陷了沉思,開始胡思想的時候,看到他一直在發呆的房直忍不住輕咳了兩聲,開口道:“大王,今天我來之前家父曾經代過,陛下旨意已下,大王恐怕是難以再回潞州了。所以還應早做準備,莫要到時候慌了手腳纔是。”
“唔,本王明白了。”
深吸了一口氣,李元嘉肅然點了點頭。
是啊,既然皇帝的態度那麼堅定,想那麼多還有什麼用?而且現在想想的話,恐怕皇帝之前賜下勝業坊的那套宅子,就是爲了這一天而準備著的吧?
“嗯?不對啊。”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李元嘉皺眉道:“本王如今正在守孝期間,如何能擔當者雍州牧一職?”
暗暗翻了個白眼,房直無奈道:“大王,守孝雖然重要,但是如果所有人都如大王一般的話,豈不是要天下大?就說長孫司空,去年二月份以母喪罷,五月的時候不就又起復了?如今陛下有命,大王終是要以國事爲重啊……”
“……好吧。”
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之後,李元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他暫時還有些猜不皇帝的想法,但是既然李世民想要讓他做這個雍州牧……其實李元嘉覺得,關鍵是讓他留在長安,那麼他最好就是順著皇帝的意思去做。至於說因爲守孝而不能出任職什麼,相對來說確實就不那麼重要了,畢竟人家當朝司空長孫無忌母親去世,都只在家呆了三個月而已。
“不過李元嘉,你可不能大意啊!”
與此同時,李元嘉也在心中告誡著自己。
皇帝有命自然是不得不從,但是並不意味著李元嘉就能“放飛自我”,真的不把守孝的那些忌當回事兒了!畢竟前面幾年他給別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純孝”,聽到母親生病的消息都能整日整夜的吃不下去飯,一下子瘦好幾斤的那種!
這要是得意忘形,被人看出了破綻……
不用想李元嘉都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別人列到“心機深沉”或者“表裡不一”之輩的行列中。到時候別人的看法如何也就罷了,但是如果讓李世民,或者李治也這麼認爲的話,那他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
想到這裡李元嘉就心中一苦,暗暗嘆了口氣:看起來這苦日子還要繼續往下過啊……
“大王?大王?”
李元嘉心裡苦的同時,房直這邊也不是很好。
這個未來的妹夫,實在是太發呆了!
其實算起來的話這是兩人的第三次見面,彼此之間真的是一點都不,不過肩負著替母親和妹妹“考察”未來婿重任的房直,這次來見李元嘉可是打著十二分的神,想要多瞭解一下對方,結果……
等李元嘉的注意力轉移過來之後,房直猶豫了一下,開始轉述房玄齡的代:“大王,我來之前家父曾經囑咐過我,說如果大王對那些雜學有興趣的話,不妨在長安繼續的做下去……咳咳,當然了,大王如果已經沒了興趣,自然不必在意這些話的。”
說這些的時候,房直的臉上微微一紅,心中有些慚愧。
如果老房這會兒在屋裡的話,看到兒子此時的表,肯定會一拍腦門罵一聲蠢貨。用未來的話說,這傢伙就屬於那種讀書讀傻了的,總覺得李元嘉以前勤於書畫,喜歡藏書纔是正道,後來搞的那些桌椅、煤爐和鐵鍋什麼的,都是典型的玩喪志。但是現在自家老爹偏偏還要鼓勵未來婿繼續玩那些工匠們做的玩意兒,豈不是有辱斯文?
但是父命難違,房直還必須要把神給傳達到了。
只不過房直這邊因爲父親的話而到愧,李元嘉聽了之後卻突然一楞。
“雜學?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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