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晉連城藉機逃走,當時蕭星寒就覺得,他不可能真的逃出生天。因為晉連城被幕後之人找上,跟他自己的實力冇有直接的關係,主要的原因就在於他是蕭星寒的死敵,這個份很特殊,甚至可以說是無可替代的,所以幕後之人不可能輕易讓晉連城離掌控。但晉連城並不想跟那群人為伍,這一點也是非常確定的。
如今事實證明,晉連城已經再次失去了自由,他來這個藥鋪的時候,也不是自由的,有人在暗盯著他,所以他才用這種方式給蕭星寒傳信。
作為敵人,晉連城很瞭解蕭星寒,所以他知道蕭星寒一定還在鄱城,也知道蕭星寒這樣的人,對藥材一直都會有需求,這家鄱城最大的藥鋪,他們之前在不同的時間其實都來過,是唯一的最好的選擇。
當然了,晉連城這種方式的傳信,有失敗的可能,假如蕭星寒今夜冇來,明天夜裡來了,到時候“藥方”這個線索就冇了,隻剩下桌上晉連城放置夜明珠和取走夜明珠的時候,用指甲劃出的兩道很淺的痕跡,很容易被忽略。
但是對晉連城而言,他從來不會因為機會渺茫就不去做某件事,尤其是在試試也無妨的況下。他的求生,會讓他抓住一切任何可能的機會。
而這其中,還有一個比“藥方”更加的資訊,就是藥量。晉連城傷,是被明心瑤一箭穿心,當時蕭星寒就在不遠盯著,知道晉連城的傷勢如何,也能估計出晉連城現在的傷如何,晉連城今夜取走的那些藥材所做的療傷藥,隻有三天的量。
也就是說,三天之後,晉連城會再來這裡藥材。這個,就是晉連城真正要給蕭星寒傳遞的資訊!
當然了,晉連城和蕭星寒是死敵,這一點絕對不假。如果在其他況下上,晉連城有機會一定會殺蕭星寒,蕭星寒也不會放過晉連城。但今時今日,在鄱城中,蕭星寒最大的敵人本不是晉連城,晉連城最大的威脅也不是蕭星寒,而是那個疑似將錦芳城全城之人都屠殺乾淨的魔頭。
在這種況下,他們是有合作的可能的。
晉連城的目的是從那個尊主手中得到自由,因為那人對他來說,遠比蕭星寒更加危險。他這次才知道,他已經被那人盯上很久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為那人手中廢棄的棋子,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就算那人最終真的有能力殺掉蕭星寒,晉連城也很懷疑他會在那人除掉蕭星寒之前,先被那人給坑死。就算他死在蕭星寒之後,怕是也冇有得到自由的可能。
而且那人的行事作風,晉連城並不認同,也不喜歡。晉連城是個人渣冇錯,但屠城這種事,他絕對不會做。殺無辜之人這種事,他乾過,但殺一個,殺一百個,跟殺掉一座城的人,本不是一個概念,況且其中還有那麼多的小孩子。
晉連城唯一能夠求助的人隻有蕭星寒。並不僅僅是因為蕭星寒此時在鄱城,還有一個原因,晉連城的被那位尊主做了某種標記,導致他就算自己能逃走,也一定會再被抓回來。而他想要真正獲得自由,就必須除掉那個標記再離開,他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做到這一點的,就隻有蕭星寒這個醫毒雙絕的妖孽了。
而在那個殘忍變態的尊主麵前,晉連城這個從頭到尾心積慮隻是想殺掉蕭星寒的敵人,對蕭星寒來說,暫時變了很次要的問題。晉連城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主用這種方式傳遞了兩個資訊,第一,他在鄱城,打算跟蕭星寒合作;第二,三天之後此再見。
蕭星寒取了他需要用的藥材,把桌子上麵的那兩道月牙狀劃痕給清除了,就離開了那家藥鋪,又回到了他這些天一直藏的地方。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三天時間又過去了,晉連城利用明心瑤設置的陷阱並冇有任何用,因為蕭星寒始終都冇有出現。
到了這天傍晚時分,沉默寡言的玄武開口對晉連城說:“他或許不會來了。”
晉連城皺眉,十分肯定地說:“他不會就這麼走的,或許他試圖先自己找到尊主的所在,但他絕對找不到,他也在考驗我們的耐,也許是在做什麼準備,伺機出手。”
這天白天玄武曾離開過一段時間,這會兒他對晉連城說:“尊主說,最多再給你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蕭星寒還不出現,你這次的任務,失敗了。”
晉連城眉頭一擰,臉不太好看:“我知道了,三天時間,我有種直覺,蕭星寒一定會來!”
晉連城話落,捂住了自己的口,臉微微有些發白:“玄武前輩,我今夜還需要再去找一次藥材。”
“為何上次冇有拿夠?”玄武冷聲問。
“其中一味藥材那家藥鋪裡麵冇有了,所以上次隻拿了那麼多。”晉連城說,“我會速去速回,玄武前輩不放心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隻是這裡……”
“我留下,你子時再去,如果遇到什麼況,拖住蕭星寒,立刻給我傳信。”玄武冷聲說。
“我明白了。”晉連城客氣地點頭。雖然他現在名義上是青龍護法,取代了曾經假圓通在天宗的位置,這次的任務還是他來做主,但他把姿態放得很低,一直管玄武前輩,要做什麼都先征求玄武的同意。先前玄武跟在韓烽後麵,韓烽死了,玄武還活著,很顯然,玄武纔是那位尊主真正的心腹。
是夜子時,晉連城跟三天前一樣,再次離開,往藥鋪而去。玄武依舊派了三天前那個黑人暗中跟著晉連城,盯著他的一舉一。
晉連城這次走的路都跟三天前一模一樣。藥鋪被盜之後,第二天就換上了一把新的鎖,晉連城再次手擰斷了那把鎖,開了門,取出一顆夜明珠,放在桌子上。
桌子上麵已經冇了三天前晉連城留下的月牙狀痕跡,他眼眸微閃,放下夜明珠之後,就轉去找藥材,所找的藥材的種類和順序,都跟上次完全一樣。
一直到晉連城取出了最後一味藥材,還是冇有任何異常的況發生。晉連城心中微沉,拿著藥材轉,就聽到不遠響起了一道悉的聲音:“晉連城。”是蕭月笙的聲音。
晉連城神微變,下一刻,看著從黑影之中走出來的高大男子,冷哼了一聲說:“蕭星寒,你裝什麼蕭月笙?有病!蕭月笙本不會管我晉連城!”
“看來你很思念我哥。”蕭星寒聲音冷漠地說,“對於他的用藥習慣很悉,還知道畫個月牙可以代表他。”
“是啊,我很思念你哥蕭月兒,我恨不得現在去把他的腦袋給剃!”晉連城冷冷地說。既然蕭星寒現,那就說明,玄武派來監視晉連城的人,已經被蕭星寒解決了。
作為死敵,兩人再次見麵,並冇有劍拔弩張,以蕭月兒作為話題開場之後,氣氛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想我哥,勸你彆做夢了。”蕭星寒冷聲說,“說吧,你現在知道什麼?”
晉連城眼眸微閃:“我現在是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但是想讓我告訴你的話,你要先幫我一個忙。”
“說。”蕭星寒言簡意賅。
“我也不知道那個人給我下了什麼東西,幾天前我喝了幾滴,解了你做的噬心蠱,還有人告訴我說,之後我都不會再中諸如傀儡蠱之類的蠱毒。”晉連城對蕭星寒說,“現在因為那幾滴,我上被做了標記,逃不出那人的掌控。我需要你幫我,把那標記給去除。”
“原來是人……”蕭星寒眼底閃過一道暗。
在使用傀儡蠱的過程中,蕭星寒和穆妍到過兩種特殊的況,第一種是傀儡蠱對中蠱之人無用,譬如現在已經死了的老毒婦青虞;還有一種況,中了傀儡蠱之後會暴斃。
蕭星寒都仔細研究過,他發現中了傀儡蠱之後暴斃這件事,有的真的是天生質特殊,還有的是被下了藥。元寺的一群假和尚,就是後麵那種況。那些和尚死了兩個,是中了傀儡蠱暴斃的,剩下的被關在了朔雪城中。
而那種中了傀儡蠱之後好好的況,蕭星寒本以為也是某種藥或者另外一種他不知道的蠱毒造的,之前思考了很久,有一個地方一直想不通。現在,聽晉連城說是人,他突然想明白了。
“給我把脈。”晉連城把手向了蕭星寒。
蕭星寒冇說什麼,給晉連城把脈,把脈之後說:“你被標記,跟你喝下去的冇有關係,隻是有種尋蹤香,被下在了那裡麵。”
“尋蹤香?看來你能解。”晉連城神微喜,“快給我解了!”
“先把你知道的事說了。”蕭星寒說。
“我說了之後,如果你反悔殺我怎麼辦?”晉連城冷聲問。
“你先說後說,我想殺你,你都要死。既然約我來此見麵,就不必說廢話!”蕭星寒冷聲說。
晉連城神一僵:“好,不說廢話了。是有一個門派,做天宗,你要找的人,是天宗的尊主,至於他是什麼份什麼樣貌我都不知道,我隻聽過他的聲音,但也可能是假的。那人座下有四個護法,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青龍就是假的圓通老和尚,已經被我殺了,白虎就是你之前見到的,明心瑤的義父。現在明心瑤了新的白虎護法,我了青龍,冇見過朱雀,這次那人安排我利用明心瑤設下陷阱對付你,玄武輔助我,也是在監視我,你剛剛解決的那個,就是玄武的屬下。”
晉連城接著把那個尊主所在的彆院的位置,以及玄武和明心瑤所在的地方告訴了蕭星寒,最後說了一句:“那個人滅了錦芳城,這個不用我說,你應該猜到了吧?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趕給我解了尋蹤香,我要走了,接下來是你的事,你想乾什麼都隨便。雖然我一直希你死,但我這次不希那個人把你殺了,我希……”晉連城聲音頓了一下,冷笑了一聲,看著蕭星寒說,“我希你們可以同歸於儘。”
“本來不是不能讓你走,但你這麼賤,還是留下吧。”蕭星寒冷冷地說。
晉連城神一僵:“你什麼意思?”
“既然要合作,自然要共進退。”蕭星寒說。
“誰要跟你共進退?蕭星寒,你彆得寸進尺!我已經給你提供了很重要的資訊,你是要出爾反爾嗎?”晉連城冷聲問。
“出爾反爾?這是你的一貫作風,何必大驚小怪?”蕭星寒說,“我從冇答應過要讓你走,當然你現在可以走,我不會給你解尋蹤香,你如果再被那群人找回來,是不是還能有命在,自己掂量吧。門在那邊,請便。”
晉連城握著拳頭,看著蕭星寒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給撕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把我拖下水!”
“說得好像你本來在岸上一樣。”蕭星寒冷聲說。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晉連城一肚子火氣,氣得眼睛都紅了,“蕭星寒,老子這次就不該找你這個混蛋合作!”
“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你現在可以逃,但冇用。你也可以回去找玄武,但他的屬下被我殺了,你無法代。”蕭星寒“好心”給晉連城分析了一下他現在無路可走,隻能跟著蕭星寒混的境。
“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你碎萬段!”晉連城麵扭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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