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組的學生到了周五一個個跟打了一樣,在車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到達園區后，才稍微收斂,排長隊，規規矩矩地跟著小茗姐進活中心。

　研究所給學生安排的教室很大，還有配備的電腦等供他們查資料。

　小茗介紹了一遍，學生和何老師就圍在一起繼續完昨天的設計。

　“等會兒來的是我們的張老師，張老師很好說話的,讓學生盡問吧。”小茗笑瞇瞇的,陳嫵好說話，與陳嫵通沒有力。

　陳嫵向道謝,小茗搖了搖手，“這都是老板安排好的,不用謝。”

　張斌剛結束一個項目，現在屬于放風狀態，聽說有學生過來學習他就腦殼疼，他以前在其他研究所做研究員，普遍都有公益的科普講座,他的運氣不好，總是被排到去開講座的那一個。

　然后發生了什麼。

　老師問：“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問我們的研究所老師嗎？”

　雀無聲。

　幾十雙,幾百雙懵懂的眼睛登登地盯著他，沒有一個人舉手。

　甚至因為氣氛太過安靜,他還聽到坐在第一排角落的學生問,是不是下課了，現在在自習嗎。

　張斌：……

　講臺上的他尷尬,講臺下的學生尷尬,學生們的指導老師更尷尬,他甚至能發覺指導老師不斷使眼，大概是給這群學生里比較有可能提出問題的學生，要他力挽狂瀾，打破這一片該死的寂靜。

　總之一言難盡。

　他做足了心理準備，沒關系，不就是去給十個學生講解一下芯片的類別和發展，十個學生還是一百個學生，都是一個效果，他，無所畏懼。

　張斌走到教室門前，定了定心，拇指和食指在角一拉，勉強掛起一個和善的笑容。

　他推開門——

　“你們好——”

　“老師好！”

　“老師你終于來了，可等死我們了！”

　“老師，你好帥啊，頭發一點都沒禿，和我想的不一樣！”

　“鄭凜你給我閉！”

　張斌站在門口，了自己引以為傲的頭發，剛剛還勉強掛起的笑容忍不住笑得越開越開心，好像，和他想象的也有點不一樣。

　原本是預定了兩個小時的問答課程。

　陳嫵舉起手表，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超過原定時間一個小時。

　而教室中央在地板坐一圈的人，還在和張斌你來我往，熱火朝天地討論。

　小茗已經送來兩次礦泉水。

　“會不會耽誤張老師太多時間？”

　小茗捂著笑，擺了擺手：“不會不會，我們研究所老師只要不在項目上，這一段時間其實是休息期，他們可以自由安排時間。”

　“譬如很多老師喜歡在這段時間旅游，張老師很宅，所以寧愿在研究所里到看看其他項目，也不會出去。”

　“小茗。”

　這時，門口有人喊，小茗和陳嫵說了一聲，走出教室。

　林藝皺了皺眉，“他們怎麼呆的時間那麼久啊，不是說只給兩個小時嗎？”

　“是問答時間兩個小時。”小茗解釋道。

　“本來周五可以早點下班的，現在他們這樣，我不是得等到他們走了之后？”

　林藝不太開心。

　小茗著林藝，心里也不太舒服。

　林藝是活中心的負責人，平時會負責接待其他企業的參觀者，以及園區里部門活。

　這些活數量不多，所以在研究所里，林藝絕對算是工作清閑、工資又不低的類型。

　“但你本來就該六點下班啊。”

　小茗側過臉，像是開玩笑似的和說。

　林藝一噎，嘟囔：“我也就抱怨兩句。”

　到了五點，學生們依依不舍地和張斌老師道別，被學生濡慕般看著，張斌就像坐上了的云朵，飄飄的，

　他說：“沒事，下周我還沒去新項目，下周我還來哈！”

　“謝謝張老師！”

　“張老師你最棒了！”

　“張老師下周我給你帶零食過來，你看你都講瘦了！”

　張斌著渾圓的肚子，也不知道學生哪里看出來他瘦了，但是，他笑嘻嘻的：“一言為定，兔崽子們！”

　何老師暈頭漲腦地走到陳嫵旁邊：“也不知道他們哪里來那麼多甜言語。”

　學生們熱熱鬧鬧的，滿臉高興，仍然興地在討論今天了解到的新知識，齊飛涯和兩個同學翻著設計稿，大概有了新的想法。

　陳嫵笑：“不是很好嘛。”

　學生們將教室整理了一遍，恢復如初，隨后何老師帶著去樓下排隊，陳嫵在服務中心，將教室要是還給林藝。

　“下次早點還啊，今天拖那麼久。”

　陳嫵微愣了一下，林藝垂著臉，語氣里的不滿顯而易見。

　陳嫵笑著說：“一般是要到六點的。”

　白紙黑字的協議，他們考慮到不讓活中心的老師加班，所以提前一個小時結束。

　林藝這下不吭聲了，仍然不抬起頭。

　陳嫵收回的ID卡，活中心外，學生們正在等待著。

　路上陳嫵接到裝修隊電話，說今天就可以場，陳嫵原本簽的是周末開始，對接的裝修經理說正好有時間空缺，就提早來了。

　到26棟樓下時，裝修隊一共來了兩個人。

　兩人坐在花壇邊玩手機，其中一個正在煙，見到陳嫵，兩人站起來問是不是訂的“家裝修”。

　檢查過他們的證明之后，陳嫵帶著他們上了15樓。

　周聿和陳嫵已經把不需要裝修的地方蒙上了塑料紙，裝修人員掃了一圈，需要砸墻或者需要加固的地方，都已經標了特定的符號，忍不住說：

　“陳小姐，看不出，你悉裝修的。”

　陳嫵不聲：“朋友就住樓上，他學過這方面的東西，幫著我一起整理了。”

　“原來你朋友就是我們行業的，那真是方便多了！”

　等了好一會兒，設計師才急急忙忙跑過來，上來就問裝修隊：“不是說了周末嗎？怎麼不和我聯系，直接跟業主對接了？”

　“這我們不知道，你得找我們經理。”

　設計師當著陳嫵的面，給人打了個電話，語氣不太好，但大概對面說了什麼，設計師的表漸漸緩和下來。

　設計師和陳嫵解釋，為了早點開工，對方愿意減去這兩天的搬運費。因為接下來對方有個大項目，所以要比合同期約定的時間更早收工。

　陳嫵對這個沒有計較，只要能夠按時完工就行。

　周聿回家前繞了一圈，暮沉沉，學校門口沒什麼學生，連保安都坐回了保安室，照得臉一閃一亮的，可能是在看短視頻。

　等回了家，樓下傳來篤篤篤敲磚的聲音，周聿反應過來，裝修隊來了。

　他發了微信給陳嫵。

　陳嫵回了一句，走出房門，按了向下的電梯，電梯打開是周聿。

　“怎麼今天就來了？”

　“對方趕工，提早來了。”

　“設計師呢？”

　“和裝修工人都說明白了，估計其他項目有事，跟我打了招呼現在去理。”

　周聿“嗯”了一聲，兩位裝修工人正在畫定位線，抬起頭，見到周聿，下意識把他當做是陳小姐的先生。

　裝修工人和業主通有專門一套話，因為裝修這回事，很容易鬧矛盾，所以多說點討巧的話，業主態度不會那麼強。

　“陳小姐，你和你先生太配啦，夫妻相，夫妻相。”

　這話一出，陳嫵和周聿都愣了。

　等反應過來，陳嫵連忙擺手，卻聽到周聿輕聲喊，“陳嫵。”

　陳嫵看向周聿，神奇地解讀了他眼睛里的意思。

　周聿劃過定位線，問他們：“謝謝，先用切割機？”

　“對，這地方不好直接敲，得先切開來，再用沖擊鉆一點點敲碎，這樣不會造結構損傷。”

　裝修工人指著臥室和客廳當中的非承重墻：“現在年輕人啊，都想把臥室搞大一點，前段時間也是一對小夫妻，跟你們一樣，不想要孩子，把兩室一廳改造一室一廳，效果蠻好的，回頭發你們看看。”

　周聿鎮定自若：“嗯，回頭我們看看，做個例子。”

　雖然知道周聿是好意，但陳嫵仍然忍不住臉頰浮了熱意。

　周聿比裝修工人還高一些，和人聊起來施工流程，沒有一點磕絆。

　對方顯然是很喜歡與周聿流，臉上的笑容真切不，尤其講到兩室一廳并做一室一廳的那對小夫妻，說他們一會要敲飄窗，一會兒要搞廚房間一式，把人鬧的啊。

　小夫妻頭疼，他們也頭疼。

　周聿聽著，時不時給他們指一下線標。

　墻之前被敲過兩三下，涂料窸窸窣窣地掉，他沒注意到，工整的襯衫上沾了灰，沒過一會兒，頭發上都有星星點點的灰。

　還在看著，周聿往后退，拉著的手臂往后走了兩步，“他們今明兩天就可以把這面敲掉。”

　輕輕的、溫熱的，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的手臂，而且松松的就可以握住。

　陳嫵指尖蜷曲了一下，下意識看他的手，他的手好像很大。

　周聿發覺陳嫵的心不在焉，

　他攤開手掌心，掃了一眼，問：“怎麼了？”

　陳嫵摁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注意，朝他笑，“嘆一下，果然有會這方面的朋友幫忙，我省了很多事，多謝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