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是習慣了舞刀弄槍的糙漢子,至於什麽是似水,在他眼裏,人或者孩子不過就是拖累他大展拳腳的負擔。
一直以來他都秉持著國家為重,軍隊為重,任務為重,從未想過結婚生活。
而如今,三個天真無邪甚至還帶著些許萌態的孩子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他覺得自己心裏好像遍山遍野的開滿了鮮花,不止芬芳,還燦爛。
沈慕簫瞧著沒有靜的男人,手再一次扯了扯他的角,“叔叔。”
沈筱筱站在他一旁,同樣學著哥哥的樣子扯了扯他的角,“叔叔。”
沈三分坐在地上,高高的抬起頭,眼瞳在對視中像是被鑲嵌上了一顆璀璨的黑寶石,越發明亮,“呀呀呀,呀呀呀。”
莫出手,心裏散開了一團團棉花糖,可香甜了。
等等。
莫突然停止了作,他急忙回自己的手,盯著眼前的三個企圖用萌態來攻陷他城池的三個孩子,這些孩子是他最大敵人的兒子兒,他不能放棄自己的底線,絕對不能親近他的孩子們。
沈慕簫發現叔叔沒有理他們,也放棄了繼續呼喊他,牽著妹妹的手坐回床邊。
三道影坐在床邊上,三雙眼又一次齊刷刷的看過來,仿佛力行的在告訴莫:我們不可嗎?我們不漂亮嗎?我們就想親親抱抱舉高高不行嗎?
莫拒絕著再多看孩子們一眼,他把自己的行李放進櫃子裏。
“咚咚咚。”桌上的水杯在寂靜中輕輕的了,杯子裏的水也是溢出了些許。
莫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卻是猛然一驚,他噌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下意識的走到桌前。
桌上有兩灘水漬,一灘是剛剛杯子放置的地方,有一個如同杯子底座大小的圓形圖案,另外一灘水則是溢出來的水漬匯聚的一條流向地板上細長痕跡。
“呼呼呼。”窗口寒風瑟瑟,屋子裏顯得寂靜又沉重。
莫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忽明忽暗的燈泡,又聽見旁邊好像還有音樂聲,他盯著自己的收音機,已經長時間沒有充電,收音機早就耗盡了所有儲存電量,可是今天這玩意兒竟然又響起來了?
他不敢置信的跑到自己的行李前,聽著收音機裏傳來的七八十年代的歌曲,背後好像有什麽犀利的東西正注視著他。
莫小心翼翼的回過頭,“我的媽呀。”
沈三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莫的後,眼眸的盯著莫手裏那個發出聲音的小件。
莫一個重心不穩坐在地上,他了自己被嚇得七上八下的心髒,顯然是沒有料到自己英明神武了半輩子,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差點被一個小屁孩給嚇尿了。
幸好自己腎好。
沈三分長著自己的小手,攤開手掌心,“呀呀。”
莫捯飭了一下還在不停播放的收音機,心裏越發瘮得慌,他確信電量為零,就是不知道這玩意兒是怎麽響起來的,安全起見,他高高的舉起收音機,然後嘭的一聲摔得碎。
聲音戛然而止。
莫深吸一口氣,繼續蹲下子整理著行李。
沈三分嘟著,瞧著地上七零八落的零件,委屈的看向床邊的哥哥。
沈慕簫小跑過去,了弟弟的腦袋,“哥哥替你裝好。”
莫瞥了一眼正在撿收音機的三個小孩子,突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不不不,對於敵人的孩子,他們也是自己的敵人,無論如何,不能心慈手,他要讓沈晟風這家夥知道自己也是有尊嚴的,絕對不會輕易的忘記這海深仇。
沈慕簫仔細的觀察著地板上的一灘零件,有的還被摔了兩截,他拿起其中兩塊稍稍完整的零件,認認真真的揣著。
收音機的構造很簡單,幾乎不用多想,可是被摔得七八糟甚至麵目全非,這就有些為難了。
莫整理好了行李,坐在凳子上拿著一塊餅幹,好整以暇的盯著圍著一堆碎零件轉悠的三個孩子,他得看看這些家夥想要做什麽。
沈慕簫試著開始組裝,他看向櫃子下麵的工箱,問著,“叔叔,我可以用一點膠水嗎?”
莫搖頭,“小孩子不能這些東西。”
“叔叔,我就用一點。”沈慕簫跑到了櫃子前,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盒強力膠。
莫嘖嘖,“等一下弄的滿手都是,叔叔可不負責。”
沈慕簫將碎零件一個一個粘好,瞧著完整的零件之後,這便是簡單多了。
莫拿起水杯剛準備喝一口,突然間神一凜,他不敢置信的聽著房間裏繼續回的音樂聲,慢慢的放下了水杯,大驚失的盯著地上的收音機。
在拿起水杯之前,地上還是一堆散零件,在拿起水杯還沒有喝上一口之後,地上卻是一隻完整的收音機?
他計算了一下自己拿起水杯需要的時間,不過眨眼之間,不過兩三秒時間,他了眼睛,盯著好像還在換臺的機,他忙不迭的走過去。
沈三分聽得很認真,小手時不時會興的在空中揮一揮,好像在跳舞似的。
莫一把拿起收音機,反反複複的看上兩眼,的確是被裝好了。
小三分看著又一次把收音機拿走的叔叔,不開心的啃了啃自己的手。
“啪。”屋燈全數被點亮,在大白天裏依舊醒目。
莫心驚,頭頂上空好像浮著一抹炙熱的太,曬得他人心惶惶。
“啪。”燈又暗了,屋子裏的亮瞬間暗上了幾度。
莫往後趔趄一步,他的手恍若不住收音機的重量。
沈三分眼瞧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垂直的掉在了地上,小手往前了。
莫反應過來,彎下腰本能的去撈,卻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隻好不容易修複好的東西又一次要麵臨四分五裂的下場。
不對。
莫吞了吞口水,心裏拔涼拔涼的盯著懸空靜止不的收音機。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莫還保持著去撈收音機時那彎腰的作,他聽著回在屋子裏的謠,再看了看前拍手歡呼的三個小孩,不控製的往後移著。
幻覺,一定都是幻覺,全部都是幻覺。
其實他一直都在戰翼隊,就沒有來什麽鐵鷹隊,一定是的,他沒有見過這三個孩子,他沒有進過這間屋子。
“叔叔。”沈筱筱扯了扯他的腳,“我們一起圍著圈圈跳舞好不好?”
莫腦袋有些懵,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強大到自己無法拒絕的力量給扯了過去。
沈筱筱拉著莫的手,一個勁的讓他跟著自己的節奏轉一轉。
莫隻覺得天在轉,地在轉,還有整個宿舍都在轉。
“叔叔,你不要坐著不,筱筱快要拉不你了。”沈筱筱很努力的想要把坐在地上發呆的男人給拽起來。
莫扭腦袋,手臂上被一隻小手的攥著,他還沒有回過神,突然間被拋了起來。
沈筱筱使出了十力,終於將坐在地上一不的莫給拽了起來,可是拽的力度好像有點大。
莫撞在了天花板上,又反彈摔了下來,掉在桌子上,不堪重負的桌子頓時從中間斷開,他滾在了地上。
沈筱筱眨了眨眼,自知自己又犯了錯,啃著自己的手指甲蹲在了莫的前,小聲的說著,“叔叔,筱筱不是故意的,筱筱扶你起來好不好?”
莫覺得自己的腰好像扭了,不對,又像是斷了,總而言之,上上下下哪裏都痛。
沈筱筱攙著莫的胳膊,本想著將他拉起來,雙手一用力,隻聽得空氣裏響起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莫雙手抵拳頭同時塞進裏,險些一口氣沒有憋住,痛呼了出來。
他堂堂七尺男兒,怎麽可能會被孩子輕輕一拽,就被拉斷了手腳?
他又不是紙糊的。
哈哈哈,可是他媽的他就是斷了手啊。
沈筱筱見著麵蒼白到毫無的叔叔,撅了撅,“叔叔,你是不是很痛?”
莫搖頭,一時之間說不出一個字。
沈筱筱將自家弟弟抱了過來,“弟弟,叔叔很痛。”
沈三分蹲下子,鼓起腮幫子,吹了吹,“呼呼。”
“哥哥,電超人裏是不是演過,小A傷了,快死了,電超人給他電一電,它就活過來了?”沈筱筱很認真的問。
沈慕簫記得這一集,他點頭,“可是小A是機人。”
沈筱筱輕輕的推了推弟弟,“快救救叔叔。”
莫聽不懂三個孩子在流什麽,他埋首在地板上,裝死中。
沈三分啃了啃自己的手,剛啃了一小會兒就被姐姐給扯了出來。
沈筱筱把他的小手啪的搭在了莫的腦門上,“弟弟加油。”
莫察覺到自己腦門上有東西,他抬了抬頭,有一道正在慢慢的占據他的整雙眼。
“砰砰砰。”莫被彈開,失去平衡的撞在了牆上,又被反彈了回來,趴在了地上,還沒有一口氣,再一次被彈起來,整個人像一隻皮球,起起伏伏。
“咚。”莫掛在窗口上,目渙散的盯著院子裏匆匆走過的一兩道影,他出了自己的右手,想著求救。
沈筱筱默默的退後兩步。
沈慕簫抱著弟弟也是退後兩步。
莫倒吊在窗口,徹底暈死過去。
沈慕簫將弟弟放在床上,又抱起妹妹坐在床上。
三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窗口沒有靜的影,彼此互相又看了一眼。
沈筱筱捂了捂肚子,“哥哥,我有點。”
沈三分也是捂了捂肚子,“呀呀呀,呀呀呀。”
沈慕簫看向桌上爸爸臨走前放的背包,扯開拉鏈,打開一袋餅幹,“吃吧。”
三個孩子繼續吃著東西看著窗口好像掛了很久的影。
沈筱筱問,“哥哥,我們要不要去把叔叔弄下來?”
沈慕簫搖頭,“你別去。”
沈筱筱不明,“為什麽?”
“爸爸會生氣的。”
“為什麽?”沈筱筱再問。
“反正就是會生氣。”沈慕簫心虛的吃著餅幹,“都是小寶,以後不許再這麽欺負叔叔。”
沈三分啃完了一塊餅幹,攤開小手,“吃,吃。”
沈慕簫將另一塊放在他手裏,“要不要喝水?”
關燦爛。
一輛軍車停靠在宿舍大樓下。
一名軍領著剛剛接到通知便跑到報道的江峰走進了宿舍樓。
江峰環顧四周,一片安靜。
軍指著前的這棟樓,“這應該就是您的宿舍,但至於是哪間房我還不是特別清楚,您可以在這裏等候片刻,隊裏的會議很快就會結束了。”
江峰敬禮,“多謝同誌,冒昧問一句,同誌知道莫莫隊長住在哪間房嗎?”
軍回複,“應該就在你的右手邊。”
江峰翹首以盼的看過去,有一顆腦袋掛在窗口,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心裏一驚,這顆腦袋好像掛著的方法有點慘烈,像是人分離了,第二眼再確定之後,幸好隻是自己一時眼花,這顆腦袋後麵還連著。
哈哈哈。
等等,那顆腦袋為什麽那麽眼?
軍同是看到了這一幕,他角了,尷尬道,“可能是正在訓練?”
江峰言又止,是什麽樣的訓練能夠把自家風流倜儻的隊長大人給弄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啊?
“隊長,你讓莫隊長看著孩子們?”蕭菁的聲音由遠及近。
沈晟風手裏正在審閱最後的文件,確認無誤之後行雲流水般簽上自己的名字,他道,“整個隊裏就他最閑。”
蕭菁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們的特殊,你確定把這三個小家夥丟給莫隊長是最妥當的安排?”
“雖說這樣的安排的確是有點草率,但我想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莫,一定會完這個看似很簡單的任務。”
“隊長,怕是兇多吉了。”蕭菁隔著老遠的距離就看見了倒吊在窗口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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