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男人的結，是個非常曖昧也非常敏的地帶。

　夢中有一次醒來，借著微弱的燭看他棱角分明的側, 忍不住手了那凸起的結, 誰料他沒睡, 直接反手握住了。

　后來發生的事，就不再是能控制的了。

　想起夢中夜夜, 沈嫣一瞬間心如激電, 好像有什麼在皮下瘋狂滋長。

　幾乎是死死攥手心, 才能勉強制住起逃離的心思。

　然而渾的在他看過來之時瞬間翻涌而上，漆黑卻灼熱的目下, 的面頰很快暈染出一片紅云, 渾宛若繃直的琴弦。

　太皇太妃好奇地順著謝危樓的目看過來, 見面緋紅，忍俊不道：“到底還是年輕孩子, 火氣旺盛，不像哀家這把老骨頭，五月里穿襖子也不覺得熱。”

　沈嫣覺得難為極了, 起向太皇太妃盈盈施禮致歉。

　今日穿著淺鵝黃繡草蟲紋的立領對襟衫子，前佩戴金銀、瑪瑙、琉璃等寶石串聯而的瓔珞項圈, 行止緩緩間, 珠翠撞出清脆的玎珰聲, 細碎的日在上一卷卷鋪開，前的瓔珞愈發剔晶瑩，流溢彩, 襯得玉頸修長, 姿容艷逸, 也如寶石一般瑩白雪膩，著珠雪。

　太皇太妃在宮中近四十年了，從太宗皇帝的容妃，到如今是宮中輩分最大的太皇太妃，歷經三朝，如今太宗皇帝的孫子、熙和帝謝烆都兒雙全了，見過太多的人。

　環燕瘦，百千妍，什麼樣的都有，卻還從未見過這般致出的容貌，每一寸理、每一道線條都似媧妙手心打磨，眸流轉間，竟不似凡塵之人。

　沈嫣起來，只知兩道目落在自己上，低低垂著眼眸，羽般的眼睫掃下來，遮蓋住眼底的慌。

　尤其是殿除了侍立的秋嬤嬤，僅有他們三人，太皇太妃又是謝危樓唯一的長輩，這覺就像……第一次進門見家長。

　謝危樓垂眸，捕捉到藏在眼底的那一縷窘迫意味，不笑了笑，“阿嫣……是很不錯。”

　這話一落，沈嫣心頭大跳，方才不是還在說天氣，猝不及防來了這句，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心思麼？

　就連太皇太妃也好奇轉過頭來看向謝危樓，“難得從你口中聽到幾句夸贊，可惜了，誰教你在外十年不歸，這丫頭再好也不是你家的人了。”

　謝危樓喝了口茶，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這孩子，都好。”

　太皇太妃和邊的秋嬤嬤相視一笑，沈嫣窘得后背都出了層汗，抬眼瞪了一眼謝危樓，怕被人瞧出端倪，又匆匆收回了目。

　謝危樓神態自若地笑了笑，語氣也是稀松平常，甚至以一種長輩的口吻，“從前在王府端的是事無巨細，人人信服，十幾歲的姑娘能做到這一步委實見，這一走，本王府上倒的確缺個執掌中饋之人，只怕遍尋京中也無人比阿嫣做得更好。”

　五月的天兒有些悶熱，人上用的香因熱氣升騰也更容易揮散出來。

　謝危樓靠不算近，卻能嗅到上淡淡的茉莉香氣，像五月的花在指尖綻放，有種渾然天、沁骨的甜。

　謝危樓一語落下，接著又道：“除了看人的眼差點。”

　太皇太妃怔愣地看了眼謝危樓，而沈嫣這回真是坐不下去了，正想著以何種理由告退，謝危樓便不逗了，怕再把人嚇跑，才說起正經事：“本王是說，知人善用。”

　沈嫣手里的帕子松了松，卻又聽謝危樓道：“鎮北王府郭嘯、季平都是能干之人，府里的小廝仆婦經過嚴格的篩選，能進來的有吃里外之輩，可外頭魚龍混雜，你年紀尚小，打理名下那些鋪子實屬不易，卻也不必因顧念親，事事遷就家中長輩，由著他們渾水魚，也該適時培養一些伶俐忠心的自己人。”

　沈嫣怔忡地著他，一時不曾反應過來，還是太皇太妃含笑提醒道：“好姑娘，這是當朝太傅在提點你呀。”

　沈嫣不算機敏絕倫，但也絕不蠢笨，心中掂量兩遍他方才的話也就明白了，恐怕是底下的鋪子出了事被下去了，所以才沒有傳到耳中。

　底下的鋪子，不是沒查過那些人的底細，這麼多年吃些油水小打小鬧，也并未放在心上，免得為這區區幾兩銀子傷了一家子的和氣，倒顯得小氣。

　今日若非事態嚴重，謝危樓不會在面前刻意提起。

　緩緩抬起眼，謝危樓卻已經收回了目，安安靜靜地喝茶，沈嫣牙關暗暗一咬，上前傾，恭恭敬敬地向他道了謝。

　太皇太妃見狀，以為自家外甥這攝人的威勢又嚇著了小姑娘，朝慈和地一笑：“生意行當總要經歷些風波，誰不是一步步試錯，才練就的那一本事？你還這樣年輕，懂事又聰慧，慢慢學便是。”

　沈嫣頷首，謝了太皇太妃的教誨，后者瞧了眼自己那正襟危坐的外甥，不笑道：“你也不用怕，這統帥三軍的鎮北王真發起威來，可不會是這般溫和有禮的樣子。況且這世上能經他提點的可沒幾個人，皇帝算一個，另外可就是擷芳殿的三位皇子了。”

　沈嫣抿抿，再次向謝危樓謝過。

　太皇太妃似乎許久沒見過這般有趣的事兒了，又嗔回謝危樓：“這若是旁人來提點，人家小姑娘也不必如此心驚膽戰，就因為是你，是坐在這，就讓人提心吊膽的。”

　“是麼？”謝危樓放下手中的茶盞，眉眼深邃，染了三分笑意。

　也就太皇太妃能同他這麼開玩笑了。

　太皇太妃真怕再說下去，人家小姑娘再也不敢來這壽康宮了，想著外頭還有鋪子料理，便讓人先退下了。

　沈嫣如釋重負，一眼都沒再看謝危樓，只禮節地朝二人躬拜別。

　謝危樓陪太皇太妃坐了一會，便以大皇子那邊還有兩篇《戰國策》未講為由，起告辭了。

　太皇太妃知道他政務繁忙，也不多留，待二人前后離開，又向邊的秋嬤嬤慨了一番。

　“往前倒數十年，他若能娶上阿嫣這樣的大家閨秀，姐姐在泉下也能安心了，現如今孤家寡人一個，不知道什麼樣的姑娘能他的眼。”

　太皇太妃大致也能猜到謝危樓的心思，怕鎮北王妃有世家大族作為后盾，無端惹來猜忌，可世上好姑娘千千萬，太皇太妃也從未執著于門戶相當，不說正經書香世家出，哪怕只是小門小戶，聰慧貌、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有不，偏偏謝危樓就是從未此心。

　“你說，他在軍中日日相對的都是些袒臂的男子，難不對子已經……”

　“娘娘！”秋嬤嬤無奈地止住了太皇太妃的想法，“您別想，殿下若是不喜子，又何來的孩子？依老奴看，只是沒瞧見合心意的罷了。”

　太皇太妃嘆道：“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樣的才合他的心意？”

　秋嬤嬤想起方才沈家七娘在時，鎮北王瞧的眼神，躬低了子湊在太妃側笑道：“您瞧著，他對世子夫人不也很是贊賞麼，方才在殿中，眼底的笑意就沒有消散下去過，還愿意提點幾句鋪子的事，這事兒放在從前簡直天方夜譚。您想想，從前他見到那些宦世家出的小姐是個什麼態度，可是連個眼神都懶得給的，更別提說句話了，上個月他來壽康宮瞧您，見那齊國公夫人帶著兩個姑娘在此做客，殿下是轉頭就走，半點猶豫都沒有，今日怎的見世子夫人在此，就愿意進殿了呢？”

　太皇太妃怔了怔：“可這不是他兒媳婦麼，且阿嫣的父親還是忠定公，自比對旁人多些照顧。”

　秋嬤嬤道：“忠定公之又如何，大昭多公侯將相，追謚的也有不，群臣大宴和慶功宴上又有多與皇族沾親帶故的，您瞧殿下可曾對誰照顧半分？”

　太皇太妃心中斟酌一番，眼前不微微一亮，“你是說，就照阿嫣的標準給他找媳婦？”

　秋嬤嬤頷首，“是啊，殿下自己不也說，府上缺個像世子夫人這般能夠掌管中饋的姑娘，您就照著世子夫人那般的姑娘替王爺相看，模樣頂好，溫敦厚，心思細膩的，準沒錯兒！”

　太皇太妃當即眉開眼笑，“快，將案上的姑娘畫冊拿來我瞧瞧！還有上回齊國公府夫人送來的那一沓畫卷，也都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