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道長那一通狗子尿的開壇做法,穆錦槐上吐下瀉了好幾天,病卻奇跡的有了好轉。雖說神還是恍惚,可總算是認得人,不醒著就瘋言瘋語的喊,要不然就是高燒昏迷,胃口也逐漸穩定了,另一頭穆錦瑤的也差不多恢複了個七七七八八,這讓二夫人多日來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不過,雖說鬧鬼的事告一段落了,可蓮心這個名字卻了穆府的忌,就連這什麼時候下葬的,葬在哪裡都了一個迷。當然,也有人猜測,是被扔去了葬崗,李媽媽最開始還想念著親戚分給收,也奈何遲了一步,什麼時候被理的都沒人知道。
不過這事兒不管怎麼收場,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倒是二夫人一房安分了不。
某些人安分了,那些個糟心事穆錦萍也就暫且,簡家歸還蘇家產業的事就拉上了日程。契約,賬目的接更是連著奔波了好幾天,忙得人暈頭轉向,姓甚名誰都要記不住了,然而穆錦萍卻是真心的忙得充實,累得滿足。
“表妹做事雷厲風行,果然有外公當年的風範,表哥我是佩服之至啊。”將最後一張糧莊的契約按手印遞到穆錦萍面前,簡檀笑得然,眼裡卻帶著難以言明的灼熱。
穆錦萍瞥了簡檀一眼,“哪兒的話,這還多虧了表哥的幫襯,妹妹我以後求得找表哥的地方還多著呢,到時候表哥別將我拒之門外才好。”
“當然。”簡檀掩飾的捧著茶杯淺啜一口,“那個……”
“表哥放心,簡家的事我自然會去和十四皇子說,只是……”穆錦萍整理賬本的作忽然一頓,抬眼看著對面的簡檀,眸深沉複雜,又帶著冷冽寒,“素雲表姐之前那般厚待與我,禮尚往來,我也應該回敬才是。”
簡檀心頭咯噔一跳。
“表哥怎麼也跟我一樣冠著半個蘇字,對此,應該不會有異議的吧?”穆錦萍直視著簡檀的眼睛,角勾著的弧度很,卻沒有溫度。
簡檀放下茶杯,低著頭沉了好一會兒,“你打算如何?”
“如何……”穆錦萍仔細想了想,忽然低笑了一聲,“表哥難道還真關心你這個嫡出驕橫的妹妹不?”
簡檀當然不是擔心簡素雲,甚至得知簡素雲犯蠢有可能影響到自己時,他掐死對方的心都有,他心髒的劇跳,只是因為,面前的人令人心驚。盡管穆錦萍從始至終角都帶著笑,但他卻能覺到那強烈的敵意,此時是針對簡素雲,而不久之前,這樣的敵意,他也切會過,只是當初他沒當回事,而眼下已然不敢小覷。
看著穆錦萍的表,簡檀張了張,卻忽然不知道該問些什麼了。
穆錦萍也無視他臉上表變換,勾了勾,淡淡的移開了視線。
穆錦萍此番和簡檀約在一家茶樓的雅間,事接得差不多便起告辭離開。
蘇家的產業不在衢江,多在江東及京城,穆錦萍心裡琢磨著得時間親自去走訪一番才行。想著大哥即將上京準備來年會試的事,覺著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一起進京正好,不過,在此之前,該解決的,都得解決掉!
穆錦萍和簡檀談事,綠依就候在門外,見出來,忙湊了上去,想要幫忙那手上的東西,卻被拒絕了。
“就這點東西,我自己拿可以。”
綠依也不勉強,“對了,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客棧?”雖然是在門外,可裡面的對話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的,自然也聽到了穆錦萍要去幫簡家去給高煜討人的事。
“那不過是我對簡檀說得場面話,你當真了不?”穆錦萍好笑的轉頭看著綠依,“殿下要做的都做過了,還有什麼是需要我去說的嗎?”
綠依角了,沒話了。
“對了。”良久,綠依才道,“我得到消息,大皇子已經啟程回京了。”
穆錦萍眼皮都沒抬一下,“辛苦折騰這一趟,還以為能怎麼著呢,結果也就那樣了。”
“有殿下在,他能怎麼著?”綠依不屑道,“也就仗著皇後嫡出罷了,不然你覺得,皇上他為何至今未立太子?”
“皇上正當壯年,立太子尚早。”穆錦萍客觀道。
“立太子乃國之本,因為這世上太多的不可預料。”綠依縱縱肩,興許是因為天高皇帝遠,面對的人又是穆錦萍,所以談論起皇家的事了沒什麼顧忌。
“殿下人中龍,必然有大作為。”穆錦萍勾了勾。
“那是。”綠依很自豪,“咱們殿下是誰?所向披靡三軍統帥!”可比那草包大皇子不知道強多!
穆錦萍好笑的瞥了綠依一眼。
綠依被這一眼瞥得突然就不好意思了,“呃,那個你別……我就是……”
“我有說什麼嗎?”穆錦萍眉頭一挑,看著綠依陡然的局促,莫名其妙的同時,愈發覺得好笑了。
“呵呵……”綠依幹笑了兩聲,忽然話鋒一轉道,“大皇子回京,殿下也是時候回京了。”
“嗯。”穆錦萍點點頭,“什麼時候。”
“殿下有些放心不下你,打算再呆兩天。”綠依道,覺得穆錦萍的反應也太平淡了,“你都不去道別的麼?”
穆錦萍腳步頓了頓。給高煜……道別麼?
最終,穆錦萍還是沒有去客棧。
綠依有些失,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其實是看得出來,穆錦萍這個人,子冷淡,對也看得淡,忽然覺得,殿下要想把人娶回家,可謂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高煜是在離開的前一天夜裡翻牆來的馨竹苑,半夜裡站在人床頭不吭聲,差點沒把人嚇出個好歹來。
“殿,殿下?!”穆錦萍驚得不輕,看清了眼前的人時高煜,被高度震駭的心髒還是忍不住撲通撲通跳的厲害,眨了好半響眼睛才回過神,拍著口坐起來,“你站我床頭幹嘛?也不吭聲,難道都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麼?”
高煜笑了笑,在床沿坐了下來,“我就是想看看你。”手將穆錦萍散落在頰邊的一縷耳發捋到耳後,“冬至是太後壽辰,我得回京了。”
穆錦萍本來還被他的尷尬,本能的想要躲開,卻在聽到這句話時眸閃了閃,微微垂下了眼睫,“哦。”
“萍兒……”
“嗯?”
穆錦萍抬眼去看,高煜卻眸一頓收回了手,“沒什麼,你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穆錦萍的呼吸忽然就滯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走?”
高煜幽邃沉暗的眸子忽然就亮了,波瀲灩,“明日辰時。”
“哦。”穆錦萍點點,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高煜抬手了的頭,笑得溫,“你睡吧,我看著你。”
穆錦萍猶豫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乖順的躺下了。拉蓋好被子閉上眼,卻被無限放大,連彼此的呼吸心跳都那麼的清晰,還有,高煜上那若有似無的龍涎香。
良久,待到穆錦萍忽然平緩,確定人已經睡沉,高煜凝視著那水潤的紅緩緩的傾而下。然而在兩即將時卻驀然一頓,轉而在潔的額頭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給穆錦萍掖了掖被角,高煜這才起走到窗前,躍而去。
與此同時,原本應該沉睡的穆錦萍卻突然睜開了眼,抬手了額頭,眸沉靜的讓人看不出緒。
高煜的離開和來時一樣風風火火,翌日一早,便騎著馬奔出了城門,不同的時,後跟著一群輟的尾,正是在衢江後從未過面的暗衛們。
高煜下是汗寶馬,一玄青袍服,黑面紅底的大氅鼓著風,姿拔宇軒昂,迎著清晨的迷霧,一如神祗。
一路策馬馳騁,高煜頭也不回,卻是不知,此時的衢江城樓上一白素的穆錦萍正迎風而立,靜眺而,目送著那塵煙迷霧間仿若戰勝般的英武男子漸奔漸遠,最後消失不見。
“大清早的跑來城樓守著,我說你這是為了什麼?”綠依拿著披風上到城樓的時候,穆錦萍猶著遠方的天際發呆,將披風給披上,忍不住叨咕,“送就送唄,卻偏偏不讓人知道,真不知道你這是怎麼想的。”
穆錦萍抬手系好披風帶子,笑了笑沒說什麼,轉走下了城樓。
綠依跟著後,有些無語。就這麼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片子,竟發現,自己居然看不,說冷淡吧,還知道來送,可說還好吧,又……嘖嘖,真是個古怪的脾!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收起心裡的嘀咕,綠依問道。
“去布莊吧。”穆錦萍想了想道。
那個參賽繡品盯得,雖說還有幾個月,穆錦萍卻是半點懈怠不曾,倒是典當行生意一直平穩,本用不著多心,除了每月核實賬目的時候會去上一趟,平日甩手掌櫃當得不要太自在。
“對了,太後的壽辰是冬至吧?”兩人並肩走出一段路,穆錦萍忽然側頭問道。
綠依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殿下當初那件《山河日新》的真跡就是為太後壽辰準備的?”穆錦萍忽然問道。
綠依心裡咯噔一跳,難得肅臉道,“殿下有準備什麼《山河日新》真跡麼?我只聽說,大皇子對那個倒是用心的。”
穆錦萍眼珠子一轉眉頭一挑,回過味兒來了,頓了頓問道,“那殿下有準備壽禮麼?”
綠依道,“我一直跟在你邊,怎麼知道?”頓了頓,又道,“不過,應該還沒有吧,殿下對這些一向不急不躁,可是沒到要關頭,卻總是出人意料。”
穆錦萍點點頭,“要是沒有的話,你回頭飛鴿傳書給他,就說他給太後的壽禮,我幫他準備。”
穆錦萍語氣淡淡的,卻驚了綠依一跳,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了,不蹙眉道,“殿下為你做的都是心甘願,其實你沒必要計較得那麼清楚。”
穆錦萍勾著角,但笑不語。
綠依一看這樣子,就忍不住又為自己的主子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