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坤面依舊冷，卻有幾分破裂的跡象，“老夫行得正，坐的直，你真以爲憑幾句話便可以打擊到老夫嗎？妄想！老夫若是不同意你做這個主母，你便做不得！”他家可沒有惡婆娘。

“哦？是嗎？”木香看向赫連晟。

接到小娘子的目，赫連晟坐正了子，清了清嗓子，“聽說最近有一批在運送到京銀，在中途被劫了，方老可曾聽說？”

“這種事，老夫怎麼會知道，家主莫要胡說，”方坤面不改，眼神亦不迴避。

可是木香卻注意到，他的手在悄悄的收，這是張與不安的表現，雖然他藏的極好，的不自然，卻背叛他的心。

木香忽然笑了，“方老，您怎麼流汗了？”

方坤面一怔，擡手便去拭額頭，手心到的，卻是乾乾淨淨的，沒有汗，他恍然意識到，自己是被耍了。

“方老，你張什麼，開個玩笑罷了，老爺子，銀被劫是不是大事？萬一被抓到了，會判多重的刑法？”木香狀似無知的問。

“這個……若是證據確鑿，是要株連九族，主犯腰斬，從犯割，眷發配賽外，終爲奴……”赫連明德一看方坤的神態，便已猜到七八分。

他清楚的知道，赫連晟不會說沒有據的話。

赫連明德瞭解赫連晟的爲人，方坤又豈會不知。

他已由原先的故作鎮定，到此時的坐立不安，表現的並不明顯，心虛是肯定的了。

“方老，您家該不會有人跟此事有關吧？”木香的一句話，破僵局，直重點。

方坤又急又怒，“胡說八道，老夫不過聽到消息之後太過震驚，我方家一門忠烈，豈會與匪盜爲伍，老夫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得回去，把有可能會牽扯到方家的線索，一一斬斷。

子孫多了，他總有疏於管教之。

沒錯，犯下劫銀大罪之人，正是他家的子孫。此事發生時，他並不知，是在事後才知道的，因怕牽連，就將事理了，有關的人統統滅了口。

並放出話，栽贓給了其他江洋大盜。

他自以爲做的天無，哪裡想到，當著赫連明德，已經另兩位長老的面，被赫連晟點名指姓的說了出來。

雖知道他們不會上報朝廷，可是從今以後，他便有了把柄在那三人手上。

線索非除不可，需得除的一乾二淨。

範嘯走了，方坤也走了，不過半個時辰，四個長老便已去了倆。

赫連守誠與赫連守信都有些坐不住了，氣氛好像不太對。

走了兩個人，木香便讓喜鵲將凳子挪到方坤坐的地方。自然不是坐他的椅子，而是將他坐過的椅子丟開，放上剛剛坐過的椅子。

故意而爲的作，讓對面的兩個老頭，表異常難看。

這是想取而代之，又嫌棄他們幾人。

在此之前，他們幾人在京城，是多有威，多有地位，誰見了不得請安問好。

怎麼今天完全顛倒了，四個人加在一起超過三百歲了，竟被一個小丫頭到了絕路。

木香看著他們二人，淺淺的笑了，“你們二位要不要也來議議，我對你們二老的也很興趣，誰我家夫君的報網太發達，只要是本夫人想聽的，便沒有聽不著的，這個……先從誰開始呢？”

“呃，不了，我們兩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對對，府中還有急事，不能久待，真得走了！”兩人站起來就想走。

想走？又豈是容易的事。

“急什麼，再說幾句吧，之前你們不是還主張給我家相公納妾的嗎？說的那麼認真，只差沒把你們家的孫塞到我相公懷裡了，怎麼？一遇話鋒不對，就想溜，然後過幾日，來了興致，又整幺蛾子，你們真以爲本夫人吃素的？”

突然站起，起腳踢飛面前的矮桌，桌子砸在兩位長老的腳下，碎了一堆渣。

“你！你竟要跟我們手？”赫連守誠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站起便開罵。

赫連守信也一臉憤然之，“反了反了，老王爺，這就是新主母嗎？這分明是土匪，是強盜，我看你們孫爺倆是了妖的迷，了心智，本不曉得自己在做啥，老夫要請道士驅邪，讓這妖顯形！”

赫連明德捂著臉，不敢再看。

脾氣的丫頭，終於發了。就知道肯定要發火，先禮後兵，先對他們笑，再對他們怒，從策略上說，好像也對哈！

赫連晟終於肯站起來了，只見他走到木香前，滿眼關切的盯著的腳，“夫人腳可疼？以後踢桌子這等活，還是讓下人去幹，夫人大可不必親自手，以免傷了自己！”

“咳咳！”那倆老頭，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就憋死了。

這是什麼話，什麼況？

那丫頭在這裡放肆，反過來，卻要擔心是否傷，這個男人真是曾經的家主，赫連晟嗎？

“太不像話，何統！”

倆老頭真是快要被氣死了，但一想到此前，方坤跟範老的離去，卻又不敢把話說的太絕，萬一到襄王的逆鱗，他會做出什麼事，可真不好說。

赫連明德再也待不下去了，“呃，老夫先去祠堂打理一下，你們隨後就來。”

此地不宜久留，走爲上策。

他拍拍屁走了，留下兩位長老，面對木香跟赫連晟，就顯的勢單力薄。

此此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本是奔著打新主母來的，順便再爲自己謀取利益，可正應了那句，猜中了開頭，沒猜中結尾，誰能想到，一個時辰之後，勢逆轉，他們了弱者。

木香笑看著他們，“兩位老人家可想好了，以後怎麼做，如何做？”

迫於勢，兩人不得不轉換話鋒。

“既已拜過堂，我等也不便多說，”赫連守信首先開口。

木香挑眉，“哦？您剛纔不是還說，我配不得主母這個稱謂，還說要找幾個子同我一起拜堂，這話我可一直記著，不現在記，以後都會記得，今天你們四位老人家說過什麼話，我都記在腦子裡！”

就是記仇又怎樣，竟敢提出讓他們幾家的孫跟一起進祠堂拜天地。

當是什麼？誰人不知，能進祠堂的，只有正妻，讓們進，豈不是坐實了們的份，跟平起平坐？

兩個老頭臉面已經掛不住了，他們步步退讓，卻步步，是要他們上路嗎？

“既然我們認下你是新主母，以前的事又何須記著，爲人大度，方能得人心，日後反對你的人，還多著呢，難不你要把你們全滅口嗎？以德服人，什麼以德服人，你不懂嗎？”赫連守信強撐著最後一點面子，試圖教導一點點的道理。

赫連晟寒著臉，道：“除了你們幾個，吃飽了撐的，跑出來阻攔之外，還有誰敢如此？”

木香差點要給自家相公點讚了，瞧這話說的，多給力，多有範。

兩個老頭被一通劈頭蓋臉罵懵了，想想也怪可憐的，一把年紀了，還被一個小輩，不給面子的罵一通。

赫連晟在臨走之前，最後說了句，“你們好自爲之，本王放任你們幾家做大，並不表示本王可以容忍你們在這裡指手畫腳，規矩是人定的，赫連家的規矩是本王定的，你們有本事撤掉我的家主地位，若是沒有，就都給我閉！”

說完，襄王大人拉著夫人，揚長而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兩個老人家。

等他們都走遠了，赫連守信擡手抹了把汗，“反對的事，怕是不行了，跟他講道理，也講不通，武咱也不過，這可如何是好？”

看看地上的桌椅碎片，他暗暗心驚。看來，這位新王妃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本事還不小呢！

赫連守誠眼珠子一轉，“咱把木老找來，他家有個小孫，名木月嵐，小時候跟家主見過，也算有幾分，聽說糧草一事還沒定下，如果家主想爭取糧草，勢必要對木家他們以禮相待，納妾一事，興許還有幾分可能。”

“這個辦法可行，你快些派人去通知，反正他們家老宅這兒也不遠，坐著馬車，小半個時“那我這就去！”

兩人謀商量的起勁，卻仍應了那句話，猜得了開頭，猜不到結局。

赫連家的老宅是依山而建，宅子後面，連著山，山雖不高，卻也是綠意蔥蔥，呃不對，這個季節，山頂禿禿，除了幾棵松柏還有綠葉子之外，其他的都是灰禿禿的。

宅子佔地面積也不小，庭院堪比練武場，至可以容納上百人在此習武。

赫連晟自打進了老宅之後，除非是跟木香說話，否則始終都板著臉。

祠堂位於宅子最後方，靠著一半的山壁而建，裡面供奉著赫連家的列祖列宗，靈臺上設了長生牌位。

裡面長年香燭不息，有專人打理。

赫連家的族譜刻在一塊石碑上，高達兩米，一塊沒能刻的下，又刻了另一塊。

在另一塊上，木香找到了赫連晟的名字，與他名字相隔一個人名的，是老爺子，赫連明德，他倆中間的位置，還有兩個名字，其中一個模糊了，看不清。另一個應該就是赫連晟的生父，赫連晉。

赫連晟目略過石碑，拉著木香進了祠堂，拿了三柱香，“娘子，拜過祠堂，你便是我赫連家的人，生不能同日，死亦同！”

木香也從僕人手裡拿了三柱香，“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一旁的僕人，看著他們磕頭起誓，欣的笑了。

赫連家這一支香火，總算不會斷了。

當初，他們都很擔心，赫連晟不近，邊連個婢都沒有，會不會有問題，現在看來，他們家大爺，一直都在等著一個人的出現，這是專哪！跟老爺子一樣。

拜過祠堂，木香攔下赫連晟，“相公，帶我去看看你孃親的墳吧，人不在了，什麼都過去了，何必還耿耿於懷呢？”

赫連晟閉上眼睛，眉間痛苦之盡現，“不去也罷，沒資格葬在赫連家的祖墳，棄荒野，也不會有人憐憫！”

木香手抱著他的腰，頭依著他的口，“別這樣說，別被假像矇蔽了雙眼，你母親究竟是怎麼想的，你並不知，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赫連晟仰頭看著天空，“你真的想去嗎？”

“嗯，去看看吧，”木香從他抖的，可以覺得到，其實他也想去，只是邁不出那一步。

他孃的墓埋在了後山上，在一低窪的坡地中，四周種著松柏，將墳墓圍了起來。

站在墓碑前，赫連晟背過臉去，不看那石碑，背影冷漠又孤寂。

木香忽然疑道：“咦，這裡經常有人來嗎？”

赫連晟皺起眉，“也許是老頭派下人打理過。”

“可是不像啊，下人會在墳上種杜鵑花嗎？這墳上的土很顯然是剛翻過的，這裡野杜鵑，肯定是從山上某個地方移栽來的，還修剪過，肯定是人爲的，你娘生前喜歡杜鵑嗎？”

赫連晟終於肯將視線投在墓前的杜鵑花上，低喃道：“喜歡，從前滿院子種的，都是杜鵑花，我爹只喜歡兵，最熱衷打仗，鑽研兵法，從我記事起，便從沒見過他們倆個待在一起，我娘只是赫連家繁衍子嗣的工，一旦完了使命，便也沒了存在的必要。”

木香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爲了讓他長大之後，更強更冷酷，便下了去母留子這種變態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