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伯自然也看見了，笑著擺頭。這倆小子，今天可有罪了。

襄王府裡玩的熱鬧，然而此時的赫連家老宅，氣氛卻僵持的十分嚴肅。

赫連明德坐在首位，兩邊各擺了兩把太師椅，分別坐著倆老頭，總共五個人，弄的跟三堂會審一樣，人人著鬍子，眼睛似睜非睜的瞄著木香。

赫連晟被安排坐在一旁，悠閒的品著茶。他家小娘子，應付這幾個老頑固，那還不是綽綽有餘，完全不需要他擔心。

他的不擔心，赫連明德清楚是什麼意思，但在那四位長老看來，這是對新王妃不重視的表現，若是重視的話，又怎能放任欺負呢？

再看這位穿著普通，不華麗，也不貴氣的新王妃。

模樣倒是很水靈，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帶著些凌厲攝人的彩。

材瘦小，腰桿卻的筆直。

孤孤單單的立在那，不卑不，亦不張，淡定的夠可以，要知道，他們四位長老，就連皇上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更別說族裡的人，誰見著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福行禮，他們四人說一句話，都得人回去揣上好幾天。

赫連明德很滿意木香的這一份淡定，也是啊，見皇上也這個模樣，見這幾個老不死的，沒有搬個板凳，坐到首位上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赫連明德擔心木香不認識，萬一把惹了，一個不爽，又扭頭走人，便先給這四個老頭，從他邊依次，按著順序來。

“這位方坤，方老伯！”

老爺子指的那一位，長著一雙招風耳，這是他上最顯眼的地方，而且從他的面相上，也能看的出，這位方坤老人家，是一位做事很嚴謹，不茍言笑的一類人。

方坤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也不打招呼，便轉開視線，不再看。

赫連明德忙打圓場，“呵呵，方老弟不善言詞，丫頭莫怪，再來見過這一位，你稱他範老即可。”

這一位倒是沒再給他冷臉子看，點頭對木香笑笑。

只是這笑沒達眼底，還著算計跟窺探，人看著很不舒服。

木香微微點了點頭，並不言語。

不說話，也不問安，倒白坤跟範老不悅了。頭一次見面，連尊老這個禮都不懂嗎？

“呵呵，無防，這丫頭也不善言詞，子斂，丫頭啊，再來見過這兩位老伯，他倆是親兄弟，這位是赫連守信，這一位是赫連守誠，你他們二老太爺跟三老太爺即可！”總算介紹完了，赫連老爺子已經是一冷汗，一個赫連晟坐在那，氣場就夠強大的了，再來一個孫媳婦也是如此的氣場，誰能得了。

他介紹人的時候，無數次的擔心這二位甩手走人。

木香靜靜的聽著老太爺說完話，等他說完了，又等了片刻，不見有人說話，忽然轉喚著門外的喜鵲，“給我端把椅子來！”

以爲不給椅子坐，便是下馬威了嗎？幾個老頑固，有夠稚的。

喜鵲自從進老宅之後，一直都謹記木香對的叮囑。

到這裡，只管聽一個人的話，旁的，不管是誰，哪怕是天皇老子，都不必聽從。

“是！”喜鵲退了出去，跑到隔壁廳房，搬了個大椅子就過來了。

四位自認德高重的長老，紛紛直起腰，面不滿與詫異之。

赫連守信與赫連守誠兩個老頭，面容有幾分相似，但眉宇間的氣勢卻不同，前一個更偏向於刻薄，看他臉上笑就知道了。

穿著乾淨的白袍子，上面一塵不染，肯定有幾分潔癖。

赫連守誠卻是一土黃的袍子，也微微的笑著，卻是冷的笑。

“夫人，椅子擺在哪？”喜鵲扛著椅子，連大氣都不一下的問。

見婢真搬了凳子，四位長老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範老笑容裡帶著嘲諷，“看來新夫人子不太好，竟跟我們這幫老傢伙一樣，久站不得，改日老夫請個郎中給夫人瞧瞧吧，畢竟赫連家一脈，傳承接代比一般的小門小戶更爲重要，若是主母子不好，影響了繁衍子嗣，也是罪過。”

坐在他對面的赫連守誠接著進話，“老夫記得範老家的二孫剛剛及竿，如今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初一那天我倒是見過，生的端莊秀麗，個子很高，還會武功，誰家娶了，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氣！”

聽人誇讚孫，範老笑的眼角皺紋能夾死一隻蚊子，“不敢當，論起福氣，哪有您家的大孫更有福的，生的富態，小時候不是算過命嗎？說是旺夫命，若是能得了家主後宅，我赫連一族定能更加旺盛！”

赫連守誠也樂的眉開眼笑，“襄王府後宅大，家主貴爲襄王，多娶幾個側妃良娣，也無可厚非，既然家主娶了夫人，那便一同娶了側妃良娣，讓們姐妹好好的相，早日爲赫連家繁衍子嗣，這纔是最要的事。”

一直沒吭聲的方坤，聽到這，忽然冷冷的搭話，“老宅許久沒熱鬧過了，新夫人雖在襄王府辦過喜宴，但畢竟不合規矩，按著赫連家的規矩，該在祠堂拜天地纔是，你們幾個回去，從各家再挑一個娃，同新夫人一起拜堂，以免了日後的麻煩。”

他說話的口氣，好像是爲了木香考慮，免了的麻煩，也不問是否願意，直接就定下了。說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木香跟赫連晟對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是啊，多可笑，這幾個老不死的東西，當著他們的面，居然自己就決定了，他們也不想想，這樣的決定，能做得了嗎？

赫連明德屬於旁觀者，自然看的更清，更知道，那對笑的兩個人隨會拍桌而起，再把他們暴打一頓的可能。

所以，他得趕我澆水，免得火勢越燒越旺。

“那個……娶側妃一事，還得問過晟兒，他是家主，該自己決定，咱們幾個都老了，做不了年輕人的主，對吧？呵呵！”

老爺子自說自話，老杜藏在他後的屏風，乾著急，卻不上。

昨晚，襄王妃在自家院裡，把太子揍了一頓，這事他是剛剛聽石頭閒聊說的。

若是讓這幾個老頑固知道，人家連太子公主都揍了，不知還敢不敢擅作主張，把子虛烏有的事，說的跟真的似的。

範老裝作聽不懂老爺子的話，“襄王雖功高，地位也高，可再怎麼說，他也是赫連家的子孫，在我們幾個老頭子面前，他還是孫子一輩的，咱們替他張羅婚事，那是理之中的事，再說，正妃他自己選也就選，不管合不合格，我們也不計較了，但是側妃一事，可再容不得推辭。”

他一說，赫連守誠立馬跟上，“不錯，娶幾個側妃而已，我們幾家也不講究排場，彩禮也無所謂，說到底，咱們幾個都是爲赫連家的脈考慮，只要子嗣得已繁榮，其他的，都不重要！”

赫連守信到這裡就再坐不住了，“什麼不重要，彩禮聘禮這些東西能嗎？若是連京城一般人家都比不過，自家的面子過不去，赫連家的面子更過不去，老太爺，您說是吧？”

皮球又踢完老太爺腳下，再看看，置世外，眉目傳的兩人。他忽然覺得如坐鍼氈，屁在板凳上，挪來挪去，怎麼也安穩不了。

“這……”

他還沒想好怎麼說呢，冷眼的方坤又來了意見，“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老太爺如此爲難，是不是新王妃對此事有意見？”

方坤話音一落，四個老頭都將目放在了木香上。

終於，把矛頭指向木香。

這是赫連明德跟木香共同的心聲，前者鬆了口氣，這皮球了出去，他盡等著看戲就好了。

後者笑如花，似乎一點都沒有到影響，心竟越來越好了。

四個老頭都在等著木香的反應，前面說的那些話，有一半是在試探，另外一半，也是真有那個想法，畢竟能襄王府爲妃爲妾，也是關耀門楣的事。

反正他們家子孫衆多，這家塞一個，那家塞一個，他們還準備往太子府跟五皇子府都塞幾個，就算一邊倒了，至還有另一邊可以依靠。

試探，如果跳起來反對，便是善妒。

若是同意，那更好了，省得費他們口舌。

一個沒權沒勢沒背景的小村姑，如何能跟他們比，往後襄王府裡，誰當家，誰做主，還不一定呢！

木香擱下茶杯，緩緩的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眸在四個老頭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方坤臉上。

看出來了，這人才是四個裡面，說話最有份量的。

“幾位談的很有雅興，本夫人聽的也很有雅興，就是有一點不太明白，你們說了這麼多，到最後，才問到本夫人，似乎了順序，不是應該第一個問過我？難道我不是襄王妃，不是赫連家的主母嗎？”說話之時，臉了始終掛著，清清淺淺的笑意。

方坤總算正眼看了，“只憑一塊主母玉佩，當不得主母的位置，你以爲是小孩過家家？笑話！”

坐他旁邊的範老，此時呵呵笑了，“夫人，我稱呼你一聲夫人，你便要當得起這個稱呼，若要我們稱你主母，你便要當得起主母的稱呼，我且問你，家在何？父親居幾品？詩詞歌賦懂得多，琴棋書畫會幾樣？每年宮中盛宴，各家夫人都要獻藝，夫人若是拿不起，便會丟了赫連家的臉，聽說，你封了個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銜，呵呵，憑著家主的地位，要一個封號，確實不難。”

木香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卻也沒有暴怒，這讓赫連晟都要對刮目相看。

“比起範老，我的確愧之不如，聽說範老的小兒去年臘月裡剛滿月，”說到此，木香特意停頓了下，好整以暇的看著範老神在一瞬間，變了。

木香滿意的笑了，“我們夫婦剛剛纔得知，真是不應該，爲了表示一點心意，來的路上，差府裡的下人，給你家宅子送了一筐喜面跟喜蛋，東西雖然不值錢，但聊表心意，想必範老不會見怪！”

“你！”範老飛快的站起來，一張原本佈滿笑意的臉，此時變的有些猙獰。

赫連晟冷冷淡淡的開口了，“範老，你反應的是不是有些過了，夫人一番心意，即使不領，也不該如此態度，本王帶著夫人來拜祖，不是爲了聽你們在這裡講上一堆廢話！”

他的聲音雖輕，不似範老的咆哮，卻震的幾個老傢伙，神收斂了不。

尤其是範老，忿恨的握拳，花白的頭髮，氣的都快豎起來了。

赫連家的人，誰不知他家老太婆，當年是山匪出，兩家的親事，是老太婆一捭強促。

這樣說似也不對，因爲範老連房都是被綁著的。

婚後，範老婆子一手攬下家中大權，生兒育，教育子嗣，都是一肩挑，也因此在家族之中，擁用極高的地位跟聲。

範家的下面兩輩子孫都十分聽的話，有兩個有出息的兒子，在朝中任職，職雖不高，但前途也是一片明。

不僅如此，範老太婆子因爲脾氣火，範老在家沒挨批。

這也是他活該的，誰他好，只要逮到機會，便要去青樓耍上一番，十回有八回，是被範老太命人押回府。

礙於妻管嚴，範老這一輩子也就一個結髮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