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這小子，真把你這樣啊？中午又不是沒吃飯，瞧你這樣，好像了好幾頓似的，”陳媽拍了他一掌。

大飛嘿嘿傻樂，“我這不是聞這味太香了嘛，想不到這黃鱔這麼好吃，明兒再去抓些，反正我看那水塘裡，有不呢！”

木香從廚房走出來，一眼看見站在影中的赫連晟。

悄悄朝彩雲遞了個眼，示意先走。

夜深重，晚上的氣溫還是很低的。等木香走近時，瞧見他肩膀上覆蓋了一層冰霜。

“怎麼在這兒站著，不進去前廳去嗎？”

赫連晟影未，沒有說話，紋不的，好像跟這夜都融爲一似的。

木香靠近他，攀上他的肩，頭倚著他的子，看向他看著的方向，“年華易逝，時荏苒，你說，再過五十年，我們會如何？年輕時，誰都會犯錯，誰都有不得爲之事，隨著時間遠去，過往的事，是不是也可以談忘？”

知道，以赫連晟的心，生在他跟老太爺之間的事，一定是很激烈的矛盾，深深刻在赫連晟心裡，長了十幾年，早已深芽，不是那麼容易拔去的。

赫連晟還是未，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整個人彷彿定在那裡。

木香覺到他上散的哀慼，無形的將他圍著，不風。

嘆息一聲，木香又摟上他的腰，融他的哀慼之中，“我知道從前生的事，肯定對你很殘忍，你沒法放下，但是我相信，老太爺做出的事，一定有他的……”

“他殺了我母親……”

木香正要替老太爺辯解，就聽赫連晟泣的一句話口而出，聲音雖輕，卻如同和著他的。

木香也震驚了，雖然也猜測過，但從沒想過，會是殺母之仇。

不過，更相信，這其中有原委，“別這樣想，很多事你看到的只是片面，有時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除了安，只能用力的抱他的軀，分擔他的那一份抖。

知道他不願意提及那段回憶，木香也不追問，只是靜靜的陪著他。

木香陪著他在庭院中站了許久，直到陳媽過來說，晚膳擺好了，赫連晟才被木香拖著去到前廳。

他一進去，前廳的氣氛立馬變的冷凝。

赫連明德坐在位，瞧見赫連晟進來，始終笑呵呵的看著他，哪怕得不到赫連晟的迴應，當是看著，老人家也覺得很滿足了。

在此之前，他若是想見赫連晟一面。要麼就是早朝，要麼是宮裡的盛宴。

而赫連晟回老宅，通常都是等他不在時，纔會回去。

回頭想想，他已經有一年之久沒見到赫連晟了。

彩雲擺上碗筷，木朗跑去拿了酒罈子。

“爺爺，您能喝多酒啊？”木朗拿小杯子，一口一杯的那種，試著問他。

老太爺恍然回過神，哈哈笑道：“給老夫換碗，這麼小個杯子，塞牙也不夠啊！”

他今天是真的高興，看見孫子親，娶媳婦。雖然沒請他，雖然他們的關係也沒改善，可他還是高興。

當聞見香噴噴的鹹幹鍋時，老人家眼睛都亮了，“丫頭，這鍋子真是你的親手燒的？”

彩雲不滿的撅，道：“當然是我大姐燒的了，陳媽的廚藝可不怎麼樣，燒的菜一點都不下飯，也不香，不這個幹鍋好吃，您嚐嚐這個豆腐，我姐做的豆腐，那可是一絕。”

老爺子手一揮，“噯，先把碗拿來，老夫先喝酒，再吃菜。”

“哦，”木朗聽話的站起來。

“別去拿，就用小酒杯喝，”木香招手，把木朗喚回來，“這麼大年紀了，還用什麼碗哪，多吃菜要！”

用公筷對老爺子夾了菜，同時，也不忘給赫連晟夾菜。

幹鍋熬煮出來的黃鱔，就是好吃，黃鱔質較，卻吸收了香辣的調味料，味兒浸足足的。

老爺子吃了口黃鱔，質口即化，的不可思議，令他大讚不已，“這黃鱔咋那麼呢，一點腥味都沒有，還很鮮呢！”

木朗也吃一塊，“沒有小刺，只有一大刺，”他吐出一細長的骨頭。

彩雲頭看了看泛著滾泡的鍋，沒敢下筷子，“這個看上去有點嚇人呢，真的可以吃嗎？”

木香笑著給夾了塊全的，“這個東西黃鱔，也鱔魚，說起來跟要泥鰍，鮎魚都差不多，就是長的不像魚而已，到了春天，它們都得從裡鑽出來，到時，只要頭一天晚上，在池塘邊放幾個竹子做的筒子，再下幾個餌料，它便自己鑽進去，等到第二天一早，再去把籠子收回來，這黃鱔便可以抓到了，尤其是油菜收割完，田裡上水時，格外的多。”

老太爺聽描繪的耕作景像，嚮往極了，“這樣好玩呢，那今年春收時，你得教老夫捉黃鱔，聽著就怪有意思的！”

木香眼珠子轉了轉，“明日我們去老宅，後天我得去莊上轉轉，您老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赫連晟握筷子的手，頓時頓。

木香在桌子底下，掐了把他的大。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並不指赫連晟說話，最好是不說話，沉默就沉默吧！

想必他心裡也不好，否則這手怎能那麼涼呢！

赫連明德很明顯的怔愣住了，在看見赫連晟並未說放時，呵呵笑著點頭。

木朗拉著他的袖，“爺爺，你跟我們一起去吧，莊子裡可好玩了，等我們回老家時，您也跟我們一起去，我家屋後頭有條河，裡面大魚可多著呢，門前還有座山，山上的獵也多，還有還有，天氣暖了，咱們就用我姐做的蝦網，去小裡魚蝦，那一網下去，再提上來的時候，裡面跳的，扭的，還有鑽的，可好玩了。”

彩雲也興的話道：“回去了，我們還要養小仔，大姐說，還有養小豬，我家屋後的池塘，能養菱角跟蓮藕，到時，咱們再買一條小船，就在池塘裡採蓮藕了！”

木朗驚訝的從凳子上跳起來，“船？是要買小船嗎？那我可不可以學劃船哪！”

木香微笑道：“這得問他，我可不曉得從哪能買到船。”

將話頭對上赫連晟，著他說話。

“等你們回去時，船便會運到，只要小船嗎？”赫連晟不看別人，只看木香。

“自然是小船，大船也沒法在池塘裡活哪，若是照這樣講，咱們今年怕是不能長留京城了，要不年底再搬過來吧，夫君覺得如何？”

實在是捨不得那一方開墾出的田地，一年之後，到了年底，什麼也不用帶走，作坊可以給大梅他們打理，家裡的舊屋，菜園，以及魚塘，都可以一直保留著。

若是在京城裡住的煩了，隨時都可以搬回去住上一陣子，豈不是很好嗎？

至於鎮上的店鋪，那就簡單了。王喜、林長栓、孫良才、他們都可以接管，作爲一分店，亦是大本營。

赫連晟在桌下握住的手，“那我便在邊關跟玉河村之間跑，沒什麼區別！”

對他來說，真沒什麼區別。朝中之事，即便他不在，局勢也不會出現任何變化，除非有人坐不住了。

赫連明德張想說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貌似不能太激進。

木香回握住赫連晟的手，對上他的眼，在他眸底深，又看見了些別的東西。

飯桌上，因爲了木朗跟彩雲的調劑，倒是熱鬧很多，沒有冷場的形，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

若不是木香攔著，老太爺怕是要喝多了。

老宅的管家帶著人過來接老太爺，康伯招呼大傢伙一起去廚房吃口熱飯。

他們急著趕路，倒是真的沒顧得上吃飯。

以往，老太爺一個人出去溜達，天沒黑就回來了。今天，等了許久，也沒見著人。

還好有人來通知，可這通知的容，把老宅的人都嚇了一跳。

啞婆端了碗筷送到偏廳裡，給他們倆單獨盛了些菜，至於其他人，都在廚房吃了。

康伯給老杜滿上酒，“咱老哥倆，有些日子沒見了，這一回瞧著你，覺著老了很多喲！”

老杜的確看上去比康伯老上許多，不是說頭白的有多厲害，主要臉上的皺紋，跟老樹皮似的，寫滿了滄桑歲月。

“唉，能不老嗎？有幾個老了，能像咱家老太爺這般雄壯的，了哦！”

老杜當年也跟著老太爺一起上過疆場，殺過敵，立過攻，也過傷，聽他呼氣的時候，跟舊風箱呼啦呼啦似的，就知道了。

康伯了了個響，一飲而盡，辛辣的酒順著嚨滾下，他吧嗒了下，抹掉邊的酒珠子，才嘆息著道：“我還以爲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他們爺孫倆坐在一起吃飯了呢，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的確想不到，這回我有臉下地底下，見老夫人了，”老杜苦的笑笑。

康伯深思著搖搖頭，“過往的事不提了，只要往後能慢慢的好，也就是了，那些事，爺若不想主跟夫人說，咱們誰都別提，明兒夫人肯定要去老宅，長老們都來吧？”

老杜吃了口菜，臉上的皺紋扭了下，“他們四個都在老宅候著呢，說是非得等著，瞧瞧這位新夫人有啥能耐，譜子擺的如此之大，個個氣的頭頂都快冒煙了！”

聽他這麼一說，康伯更擔心了，“照你說的，夫人明日去，豈不是要氣了？哎呀，這可如何是好，長老們若是不同意，夫人只要做不了主母的位子。”

“那是，做得了襄王妃，可不一定能做得了赫連一族的主母，爺是族長，若是夫人不能服衆，日後的麻煩肯定還多著呢，”老杜吃著菜，越吃越香，筷子都停不下來，“噯，這是什麼東西？我咋沒見過，像泥鰍。”

康伯哪有心思給他介紹菜，嘲諷一笑，道：“那幾個老東西，算盤打的都著呢，都惦記著自家院裡的孫，想嫁我家殿下，結了親事，他們各家的地位，就能更穩固了唄！”

這四位長老，都是赫連家遠房的親戚，若是真論起輩份，八竿子也打不著。

可是呢，族裡大事，總得商量著，不能任誰武斷決策。

老杜顧著吃菜了，也沒注意康伯說的啥，就是沒聽到康伯回他的問題，便又問了，“我問你呢，這東西個啥，口咋這麼好呢！”

“這個啊，這是傍晚的時候，老太爺跟夫人一起抓的，黃鱔，又鱔魚，很的，夫人親手燒的，你在老宅肯定吃不到吧，”康伯說的頗爲得意，他們家夫人手藝，哪裡也沒法比。

老杜看得意的那樣，便渾不自在，加之，又喝了幾杯酒，說話也放開了，“哪有夫人親下廚的，都下廚了，那你們幹啥？這豈不是套了嗎？”

陳媽在門口，一直就聽著他倆說話，當聽到此時，忍不住走了進來，“夫人做飯咋不行了，你們是沒瞧見老爺子今兒高興的，眼睛都瞇一條了，老杜，我可告訴你，明兒去了老宅，可不許給夫人下絆，也不許嫌棄夫人做飯，老太爺都不在意，你在意個啥！”

講話聲大，引來柱子跟小五，還有吃過飯的吳青。

“我覺得夫人很好啊，不端架子，對我們也好，府裡吃的飯菜，都是一樣的，還給我們紅包，還要做新服呢！”柱子實話實說，本來就是實話。

小五拿著空碗，靠著門邊，很贊同柱子的話，“今天早上，我跟太子的小雜役遇見，瞧見他一的傷，臉上都被抓好幾道印子，一問才知道，那日舒良娣病好了以後，就天天粘著太子，弄的太子妃很不高興，就時常拿府裡下人們出氣，他還算好的，有幾個婢，上被繡花針扎的，沒一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