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朗頭垂的很低，聽見的話，悶不作聲的搖搖頭。

快到村口時，有幾個陌生人在講話，這麼一大早的，倒是很人奇怪。

木香掀開簾子看去，就見著趙氏跟兩個穿著很花的婦人，站在一塊，嘰嘰咕咕的說著啥。

完了，還對著那兩個婦人拱手，像是在拜謝他們。

突然瞧見馬車過來，那兩個婦人趕忙揮著手帕，衝著大飛喊：“停下，停下，梢我們一程啊！”

“噯，我們給車費，又不會白坐！”

“要不要停車？”大飛征詢木香的意見，纔是當家的。

“停什麼停，又不是出租車，沒義務，也不想帶們，”木香隔著車簾說。

能跟趙氏混在一起的，絕對不是什麼好鳥，這個老婆子，三天不收拾，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看著馬車從邊經過，速度還越來越快，轉眼間就將他們丟出去老遠。

“噯，他這人怎麼這樣啊，帶個路都不幹，啥人哪！”

“什麼啥人，我看他就是個傻大個，長那副熊樣子，以後可別求著老孃給他找媳婦！”

“求個屁，他今兒這麼對咱們，就是以後求到了，也別給他說，讓他一輩子打去！”

“對，讓他打，敢不帶老孃一程，就讓一輩子打！”

……

不同於這倆婆娘暴跳如雷，站在原地，指著馬車屁罵。趙氏雙手攏在袖子裡，一聲沒吭。

村裡只有木家有馬車來往，今天早上，更是來了好幾波，又是拉豬，又是拉調料，不如此，還從村裡找了人給幹活。

哎喲喲，每回一想到這事，就覺得木香這丫頭不得了。再加上，被，以及那個住家的男人接連揍了好幾次。趙家婆子如今是不敢惹木香的，惹不起，那便不惹，有時甚至還得躲。

那兩個婆娘見趙氏似乎對那輛馬車有些忌諱，兩人互看了對方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奇。

趙氏是誰啊，刁鑽、小心眼、記仇、還貪小便宜，跟鄰里相，還又很霸道。

所以人緣不好，奈何，有兩個爭氣的兒子，給長臉了。

所以，儘管很多人都對不滿，可明面上，該恭維的，還是得恭維，跟打好關係，往後也多條門路。

可們從沒聽說趙氏對誰如此忌憚啊？難不那馬車坐的還是個三頭六臂不？

其中一個婆娘不樂意了，雙手在袖子裡取暖，著嗓子，埋汰道：“喲，我還以爲你們趙家在村裡多能耐呢，弄了半天，連個順風車都不敢攔，嘖嘖，唉，就你們這樣的，還想去求縣老爺家的那門親事！”

話裡話外的，都是一子酸味，若不是看在人禮厚的份上，這份差事，倆可不願意接。

趙氏跺了跺凍的發麻的腳，臉可沒剛那般客氣了，“能不能求的，那得看你倆的本事，反正我是付了銀子的，那麼大的一筆銀子，就給了你們倆，這事要是辦不，我兒子的前程耽誤了不說，就是你倆的名聲，也保不住，不信你倆走著瞧。”

先給甜頭，再提著刀威利，否則這倆刁蠻的婆，肯定又得給拉秧子。

“去就去，我倆的大名也不是白的，你出夠了銀子，定你娶回縣老爺的寶貝閨就是，不過，咱可說好了，你兒子起先有婚約，這事若想，就不能實話實說，還得往大了吹，這你懂啊！”

趙氏連連點頭，“懂，我懂，你倆放開了吹，只要這婚事能，等我兒子做了縣老爺家的婿，這些個破事誰還追究。”

“有你這話，那我倆就放心了，反正有啥事，你們兜著，我們不管，還有，我得奉勸你一句，起先的丫頭，得打發好了，可千萬別鬧出靜，否則不好收場的嘞！”

趙氏不耐煩的直襬手，“行了行了，你們走你們的，哪那麼多廢話！”

趙氏的如意算盤打的可謂到家了，只因有一回，聽兒子說，在縣衙見到縣老爺的閨，那閨長的啥樣，品行如何，不關心。

關心的是，聽說縣老爺的閨年芳二十了，還沒嫁人。老爺子大概是以前書讀的太多，子不好，得了這一個閨之後，便再沒孩子。

哎喲喲，這可不得了。縣老爺那是什麼人家啊？家，吃著朝廷的俸祿。

趙修文雖然得了小職，可在縣老爺跟前，那算個屁。

於是呢，趙氏就開始盤算了，如何能撮合這門親事。

這不，藉口家裡屋子要裝修，讓大兒子住到縣衙去了。希日久生，最好生米煮飯，到時候……呵呵！

唉，不過蘇秀這邊可咋說呢！

趙婆子煩躁的跺跺腳，琢磨著跟蘇秀退親的事，得理好啊！

大飛揮著鞭子，裡吆喝著：“車來了，讓路讓路！”

就這樣，馬車一種疾馳著，往鎮上飛奔。

等到馬車停下，木香從車裡下來時，已經被晃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頭上還多了倆包。

“你被鬼追啊，趕那麼快，都快把我們顛死了！”

他們拉著馬車，嘿嘿的笑，“不是你要趕集嘛，我這還不是怕你耽擱了時間嘛！”

木香站在車下深吸了幾口氣，總算緩過勁來了。看了看他們站著的地方，決定先去秋如月那邊看看。

“你別跟我們一道了，要不你去市轉轉，看看有沒有新鮮，剛宰的羊，你只管看，別下手賣，就你那豬腦子，被人吭了都不知道。”

“哦，知道了，”大飛撓頭，呆呆的回話。

木香看他呆萌的模樣，一陣好笑。又叮囑他不要跑，這才拉了木朗往秋如月的布莊走去。

秋如月的生意，到了臘月裡異常的火。過年嘛，有閒錢的人家，都想給家裡的小娃扯幾尺布，做一新裳。

過年嘛！最高興的莫過於這些小娃娃了。能有新服穿，有好吃的，便是他們最高興的事了。

木香領著木朗進店的時候，秋如月正在店裡招呼客人。

家店裡又進了好些新料子，不小媳婦，老婆婆，都站在那有說有笑的選布。

秋如月一眼就看見木香進來了，隔空跟對了個眼，示意先自己看看。

木香衝笑笑，便拉著木朗隨意看了起來。

這裡最常見的料子，當屬麻。麻也很多種，最下等的，用來鋪牀做褥子，或是做鞋墊，又或者辦喪事的人家，扯了麻布。披麻戴孝，便是用它了。

好一些的麻，可以做夏季的裳，冬天也可以做來，穿在外面。

但是麻布不好上，所以外面賣的麻布，一般都是本，灰土土的，也只有老年人會穿，年輕人都不喜歡這種。

其次，就是棉了。穿著更暖和，也更，只是價錢比麻要高一些。

木香轉了一圈，發現站在櫃檯後的，不止秋如月一個人，還有一個男的，好像是家小叔子，上回婆婆來吵架，木香見過那男人一次。那男人後揹著個小娃，不是秋如月家的，還能是誰呢！

除此之外，店裡還有一個小姑娘，幫著一起秋如月招呼客人。長相瘦瘦小小的，鼻子有點塌，脣有點厚，屬於丟在人堆裡，一百眼都不會注意到的長相。

可這小姑娘表卻很富，跟客人左拉右扯，把客人哄的很高興，一連做了好幾筆生意。

秋如月招呼完這一批挑挑撿撿的婆娘，得了空，纔來到木香跟前。

同小叔子，高明遠打了招呼，便拉著木香到後院去了。

“幾日不見，秋姐姐春風滿面，看著……似乎不一樣了呢，”木香笑著打趣道。

秋如月被說的臉紅，“哪有什麼春風滿面，不過是生意好了，寶兒他也不來鬧了，日子自然是好過了。”

拿了些點心出來，端給木朗吃，又憐的了下木朗的頭。當孃的人，心氾濫，瞧著木朗乖巧聽話的模樣，便喜歡上了。

木香卻不信，翻手指著前面，著他們坐著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高明遠在前面忙碌的影，“是日子好過，可不，也得有人心疼，快跟我說說，你倆究竟是啥意思？”

秋如月越發的臉紅了，的擡不起頭來，“死丫頭，可不能瞎說，我跟他啥事也沒有，原先不都跟你說了嗎，他看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便空過來幫忙，不是你想的那樣。”

秋如月模樣端莊秀麗，雖然生過孩子，可材一點都沒走形，還跟似的態輕盈，這一臉紅害起來，連木香都覺著極了。

“這有啥不能說的，他若是對你無意，也不會見天的往你店裡跑，說句不好聽的，寡婦門前是非多，他連這個都不怕，還敢往你跟前，你覺著他對你能沒意思嗎？”

“這……”秋如月咬著脣，有些難以開口，“可我跟他咋可能呢，我是個不詳之人，還是嫁過人的，明遠，他還年輕，應該找個比子清白的人，我……配不上他。”

木香恍然明白了，敢秋如月對他也不是完全沒覺，就是礙於自個兒的份，配不上他。

古代叔叔娶嫂子，也不是稀奇事。

有些窮人家，哥哥若是不幸死了，家裡又窮，嫂子便嫁給弟弟，這樣大家都省心。各人地方的風俗吧，沒什麼合理不合理一說。

“你該去問清楚的，若是他願意，還不如早日把話挑明瞭，你瞧他對你家寶兒的疼，我看哪，你都不用問了，明擺著的事，噯，要辦趁早辦，秋姐姐，憑你這相貌，比那沒出閣的娃也不差，別太貶低自己了，”木香勸說道。

“嗯，妹妹說的是，我一定好好考慮。”

其實秋如月心裡是有想法的，就是差了一點點的火候，不敢執行。木香說的話，正好添了最後的一把柴。

頗有的說道：“我不想寶兒委屈，明遠若是真心待我跟寶兒，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木香瞭解說的意思，除了高明遠，秋如月還有個無賴婆婆呢！那婆婆若是知道這事，肯定得大鬧一場。

這些都是個人的家事，木香也不好多言，便把今日來的目的跟說了。

秋如月想了下說：“你說的圍，倒是不費事，是不是跟咱們平日裡系的那種，只在腰間的？”

“不是，”木香搖頭，“我指的是這種，從前面套進去，繩子系在後面，像個大褂子似的，能從領一直包到膝蓋，冬天棉襖洗起來太麻煩，這路圍，卻可以把人包的嚴嚴實實，不用弄髒服，洗也都很方便。”

不要秋如月說的半圍，那麼小的一點點，連上都護不住，還得戴袖套，太麻煩了。

秋如月聽的滿眼喜，“你說的這個樣式好像很實用呢，但是我從沒做過我，要不我先做個樣式出來，等你看過之後，咱們再說？”

“可以，這東西我要的急，須得抓，還有口罩，”木香又將口罩的樣式，仔細跟說了。

秋如月很聰明，一點就，聽完木香的描述，知道了用途，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很快便了然。

又問道：“你只要樣式，花還有花邊什麼的，都不需要嗎？只用帶子系，也不用盤扣子？”

“不要，你上兩排帶子，就可以了。”

古代的扣子都是很繁瑣的做法，用線跟布條子盤起來的，做功麻煩，扣上解開的也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