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木香天天追著趙修文屁後面時,趙家婆子可沒爲難,就連家各活也沒幹。那會支使慣了,如今木香雖然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想到自己那出的兒子,趙家婆子底氣還是很足的。
見木家只是瞪著,並不說話,趙家婆子拐了下馬二拐媳婦的胳膊,示意幫幫腔,也別就一個人說啊!
馬二拐媳婦沒吭聲,扯了扯黃氏的袖子。要死一塊死,三人一起來的,憑啥就不吭聲。
黃氏面子過不去,但也沒敢把話說絕了,反倒擺出一副長輩教訓下輩的姿態,語重心長的道:“木香,我們幾個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吃虧,你們家也沒個大人,萬一上壞心的人,那可就遭了,不過……我看那位爺不像尋常人家的爺,是不是從外省來的?喲,我剛看他腰帶上還鑲了這麼大一塊玉。”
黃氏邊說邊比劃,好奇心戰勝了恐懼,越說越來勁,“聽人說玉是有錢人家玩的東西,他上那玉值不錢吧?”
古代沒有假玉一說,只有好壞之分。但不管是好是壞,都不是尋常百姓能消費起的。
趙家婆子聽這話不快活了,“不就一塊玉嗎?你也沒見過,咋就斷定值很多錢,說不準人家就是買來充門面的,我家修文說了,那些沒錢,又想裝闊的男娃,專幹這事,騙騙那些貪錢財的小姑娘,一拿一個準!”
“是嗎?”馬二拐媳婦像是恍然大悟,捂著不敢置信,“還有這樣的呢?難怪剛纔那小子長的那麼好看,原來是爲了騙人來的,嘖嘖,這樣的人,要是攤上了,可就麻煩了,搞不好人才兩空呀!”
黃氏有點不相信,“不至於吧,就算要騙,那也該找城裡的小姐,咱們這小破村子,木香家又是那樣的條件,能得幾個錢!”
“誰說不至於,”趙家婆子激的拍了下的手臂,“肯定是木香最近來財太快,惹得人家眼紅,再說,鄉下丫頭腦子笨,比城裡的小姐好騙啊!”
“說的不錯,肯定是這樣,要不人家咋看上木香,長的也就那樣,脾氣還那麼壞,誰能得住哦!”這話是馬二拐媳婦說的。
黃氏直搖頭,眼角的皺紋都撮了一條,“木香脾氣雖然不好,可是能幹啊,誰家要是娶這樣的媳婦,還愁沒好日子過嗎?”
趙家婆子不同意的話,“能幹管啥用,就這樣的脾氣,再能幹我也不稀罕,再被氣死了,還不定哪頭劃算呢!”
笑話!以前都不稀罕木香給當媳婦,更別說現在了。
木家來來去去那麼些個男的,誰知道都幹了啥事,有哪個娃像這般不檢點,脊樑骨都要被人穿了。
這幾人自顧自的說著,把木香都晾在一邊了。說的太投,連木香他們啥時候走的,都沒發覺。
黃氏眼睛一掃,大路上就們三個了,“咦,這人去哪了?”
趙家婆子也回過神來,譏笑道:“指定是聽不下去了,就也知道害臊,哼,我還以爲臉皮有多厚呢!”
其實大路上不僅只有們三個,還有幾個年輕男娃,站在一棵大樹後頭,把們說的話聽了全。
劉二蛋氣憤之下,一拳打在樹幹上,可惜力氣太小,樹幹紋不,連葉子都沒晃過,“這幾個婆娘,太過份了,整日就會嚼舌,不行,我非得去教訓們不可,讓們說!”
他作勢必要衝出去,雙眼通紅,一看就是要跟人幹架的態勢。
黃有慶跟馬柱子趕把人攔住,劉二蛋罵的人裡頭,有他們的老孃,他們能不攔嗎?
“二蛋,你別衝啊,你哪能去跟們打架,要是你娘知道,又該用子你了,”黃有慶抱著他的腰,死活不鬆手。
馬柱子就在劉二蛋前面擋著,“你別傻了,爲了木家那倆人,你至於跟我娘,還有他娘,要跟們打架嗎?好男不跟鬥,傳出去,笑死個人,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娘那骨架,我娘都幹不過,你能幹得的過嗎?”
那三人婆娘裡頭,黃氏子溫些,馬柱子他娘,也是個潑辣貨,跟劉二蛋他娘有的一拼,至於趙氏,年紀比們倆都大些,打架這種事,自然就差很多。
但不管們幾個再怎麼差,畢竟都是年長的長輩,劉二蛋哪能真去跟們手。
劉二蛋氣的要死,又不能打架撒氣,甩開黃有慶,把氣都出在樹幹上,使勁的揣,也不管會不會把腳揣疼。
趙修傑抱著手臂,斜靠在另一棵樹幹上,似笑非笑的瞧著他,“你在這兒就是氣死了,也不管用,誰也看不見,不過我倒是奇怪,人家正主都走了,你氣個啥?這不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劉二蛋見他說風涼話,本來心裡就有氣,這下更是怒的一發不可收拾,猛的衝到他跟前,揪住趙修傑的領,狠狠的質問道:“你敢再說一遍試試,想幹架還是咋地!”
這個趙修傑,自打去鎮上唸書,雖然回家之後,還會跟他們幾個一起玩,但總喜歡怪氣,說些不倫不類的話。還敢說到他頭上,果真是活不耐煩了嗎?
趙修傑也不怕他,被人揪著領子,也還是笑,“喲,這樣就火了?人家都不理你,還好意思厚著臉皮往人家跟前,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鬼才看得上你!”
明顯的嘲諷語氣,加上鄙視的眼神。趙修傑就是看不起他,穿的那麼破,大字也不識一個,還好意思用那種眼神瞧娃,不知恥!
劉二蛋臉變了又變,從通紅到鐵青,再到黑如鍋底。牙齒被咬的咯吱作響,拳頭攥的死,關節泛白,青筋突現。
黃有慶一看兩人這架式,怕他們真的幹起架來,可是又不敢上去勸。
劉二蛋比趙修傑小些,黃有慶跟馬柺子就更小了。
趙修傑在他們跟前有絕對的優勢,加上他又念過書,在這羣小夥伴們中間,顯然是鶴立羣。
“你、再、說、一、遍!”劉二蛋的話,像是從牙裡蹦出來的。
趙修傑漫不經心的笑,“再說多遍都是一樣,劉二蛋,我說的都是實話,所謂忠言逆耳,你不聽,我無話可說,可這都是事實啊,你不能讓我睜眼說瞎話吧,聽說你爹最近琢磨著送你去當學徒,嘿嘿,小學徒可不好當哦,就你這豬腦子,學一輩子也出不了師!”
轟!劉二蛋覺腦子裡有啥東西開了,轟的他腦子一陣發矇。
拳頭一揚,對著趙修傑的臉就揚了過去。
趙修傑也不是吃素的,不就是打架嗎?從小到大,他跟劉二蛋也沒幹架,家常便飯了。
兩人很快就滾到了一起,也不管地上有雪沒化乾淨,到是泥水窩子,穿著棉襖一滾,幾圈下來,棉襖就髒的不樣子。
黃氏們幾個,見人都不在了,正準備各自回家的。就聽見黃有慶嚷著打架了打架了。
趙家婆子眼尖,瞅見被在地上的小子,是家趙修傑,嚇了一跳,三步並作兩步就竄了過來,“住手,都給我住手,幹啥要打架哩!”
黃氏跟馬柱子他娘,隨後也追了過來。
黃有慶站在一邊,看的有些急了,上去拉了好幾回,都沒拉開,“趙修傑,你快別打了,你娘來了!”
“二蛋,快停手吧,”馬柱子雖然也焦急,但他沒上前拉架,開玩笑,這兩人比他年紀大,力氣也大,萬一哪個沒長眼,打到他了,他找誰哭去?
劉二蛋死死著趙修傑,一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往他臉上招呼,“收回你的話,否則我非打死你不可!”
“我就說了,怎麼滴,你心裡有鬼,還不興人說了?不就是因爲木彩雲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懶蛤蟆想吃天鵝!”
趙修傑雖然被在下面,可他不服氣,拼了命的反抗,裡也不肯下半分。
本來劉二蛋就在氣頭上,他這樣說,無疑是火上澆油。
劉二蛋舉著拳頭,不客氣的揮在趙修傑臉上,下手不輕。
趙家婆子瘋了似的跑過來,一看被劉二蛋在下面的寶貝兒子傷那樣,心疼的差點沒暈過去。
“哎喲,我的寶貝蛋,劉二蛋,你還敢打,死小子,還不快起開,”趙氏一把將劉二蛋推開。
推的勁頭大,劉二蛋猝不及防,被推的滾到一邊,上的棉襖溼了,整個人狼狽不堪。
趙修傑被趙氏扶著站起來,抹了把臉,發現有,角也疼的很,肯定是破皮了。
趙氏定睛看他的臉,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撲上去撕爛劉二蛋的臉,“看看,你看把我們家修傑打啥樣了,劉二蛋,回去把你爹孃出來,這事我跟你們家沒完!”
看著小娃們打架,不問青紅皁白,也不關心來龍去脈,便把過錯都定好了。不得不說,趙氏的做法,太不理智了。
黃氏跟馬二拐媳婦,本來還提著心,吊著膽,生怕跟趙修傑打架是們家兒子。
兩人奔過去,分別把黃有慶跟馬二柱子拉到一邊。
趙修傑被他娘拉起來,面上卻還是那副模樣,目沉,眼底卻閃著得意的笑。
劉二蛋一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還沒來得及拍掉上的碎冰渣子呢!
趙氏氣不過,撲上去揪著他的領子,一掌揮在劉二蛋腦袋上。
不是照著劉二蛋臉打的,是照著腦袋掃的。
劉二蛋當場就被扇的眼冒金星,一個步子沒站穩,險些又摔回地上。
黃氏一看趙家婆子這勁頭,簡直是要把人往死裡打,急著衝上來,拉著趙氏的胳膊勸說,“他還是個娃兒呢,你幹啥非得跟他計較,回頭把他娘惹出來,不得跟你拼命!”
劉氏也不是個好惹的,那塊頭,打起架來,趙氏本不是對手。
聽提到劉氏,趙氏默了下,可還是覺著不甘心,抱著趙修傑,又是心肝又是寶貝的。一邊安自己的兒子,還不忘的罵幾句劉二蛋。
而站在對面的劉二蛋,此時也沒好到哪兒去,趙氏扇的那一掌,把他打懵了,腦子都有點不清醒,鼻子也是突然就熱了起來。
擡手一,鮮紅的,沾了一手。
劉二蛋不是個哭的男娃,也不是個容易弱的人,以前跟人打架,哪怕傷的再重,流的再多,也沒覺著有啥可哭的。
但這一次,他自己也不曉得咋回事。看著滴落在手背上的,想到趙修傑說的那些話,心裡酸酸的,眼眶也酸的。
他眨了幾下眼睛,一滴熱流,滴落在手背上,跟鮮紅的融在了一起,卻沒有化開。
“二蛋,你鼻子怎麼了?”黃有慶驚呼,掙開他孃的手,奔了過去。
馬柱子也看見了,也有點擔心,但沒往跟前去。
劉二蛋擡起頭,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沒事!”
黃有慶心裡有氣,回頭惡狠狠的瞪著趙氏跟趙修傑。他發誓,以後再不跟趙修傑玩了,這人太不夠意思了。
他們之間打架,爲啥他老孃要參合進來,這不公平。
趙修傑被他瞪了,也不生氣,仍舊是那副欠扁的笑模樣。
木香拉著彩雲,木朗,還有大梅,剛從王喜家出來。大梅家裡有事,還沒到岔路就先一步回家去了。
只剩木香姐弟三個,走在路上,準備往家去。
了冬,又下了一場大雪,王喜跟林長栓不能上山,加上又快過年了,工程隊的活也沒幾個,好多要蓋房子的,都預備等過年之後,化了凍再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