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忙問什麼新況。

　爺爺告訴陳揚，新況是他開會時聽來的。

　爺爺是老黨員，經常去開會，外面得來的信息比陳揚多。

　今冬明春，全縣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水利建設。

　在水鄉平原搞水利建設，就是把河道里的水放掉，再進行疏通疏浚……

　總之，水放掉了，哪來的魚？

　陳揚知道，今冬明春搞水利，對魚類生長的影響，會持續到整個明年，到后年開春才會恢復正常。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到后年開春，陳揚的主要收大為水。

　“爺爺，你說得對。照現在的收況，我沒法在過年前還清債務。”

　“揚，咱家還有兩只豬，咱賣掉它們，先還掉部分債務。”

　兩只豬，單只重量還不到一百三十斤，按食品站的收購標準，最低重量是一百五十斤。

　按爺爺的計劃，這兩只豬，會養到春節前夕再賣掉。一只整賣給食品站，一只在家宰殺，方便留一些自己食用。

　陳揚舍不得，爺爺更舍不得。

　但爺爺是對的，欠下的這些債務，不能拖下去，更不能拖到春節以后。

　欠縣供銷社的，欠磚窯的，欠木匠師傅和泥瓦匠師傅的，都是不能欠過年的債。

　兩只豬賣給公社收購站。市面上，豬憑票一斤賣六五。豬收購，價格只有四八。

　一共兩百四十三斤，抹了零點，共得款一百零六。

　加上這些天的捕魚收，陳揚手頭上已有一百五十幾塊。

　有錢還債，債不過夜。

　陳揚專門跑去縣城，把欠縣供銷社的一百塊還掉。

　楊春生沖著陳揚直豎大拇指。

　其實陳揚不知道，縣供銷社不能賒帳，更不可能讓私人賒帳。

　是楊春生替陳揚墊付的錢。

　還有五十塊，陳揚讓爺爺出門一趟，還磚窯二十塊，還木匠師傅十塊，還泥瓦匠師傅二十塊。

　兩百二十塊的債務，還剩七十塊。

　這時，馬上就要進秋收時節了。

　陳揚堅持天天上船，但收獲卻越來越。有的時候，把七個河灣都轉遍了，卻幾乎顆粒無收。

　陳揚有點泄氣。

　住上了新房，生活水準卻下降了。大妹每天做的蕃薯窩頭，米越摻越了。

　陳揚忽然想到秋收，不眼前一亮。

　秋收之后就是冬種，要用到拖拉機。如果能再當一回臨時機修員，賺個幾十甚至上百也是有可能的。

　只可惜，秋收用不著拖拉機，冬種倒是要用拖拉機，但用得著的地方太。

　上面有規定，每個生產隊的土地，一半種小麥，一半種花草和扁草。

　花草和扁草可以食用，但大部分用作料，對明年的春耕生產必不可。

　種花草簡單，晚稻還沒收割時，種子直接撒在田里。

　種扁草也不復雜，用不著拖拉機。

　只有種小麥時，才用得著拖拉機。拖拉機裝上長耙，將稻田的上層泥耙開耙碎，小麥種子就撒在碎泥里。

　想什麼，來什麼。

　公社繼續請陳揚當臨時機修員。

　衡峰公社那邊，也做了這樣的決定。

　而陳蔡公社的另一個鄰居渭川公社，也請陳揚擔任臨時機修員。

　陳揚欣然接，還是拉著陳仁軍當他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