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樓下的院子裡就傳來秋戈的打拳聲，口裡“嗬、嗬”的喊著，拳腳間更顯得虎虎生威，嘟嘟被聲音吸引，探著子趴在窗口，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好奇，催促穆姐兒快給他穿服，然後噔噔噔噔下了樓。

跑到秋戈面前停了下來，剛想開口打招呼，秋戈把拳頭收回腰間，對嘟嘟行了一禮，“小爺早！”然後施施然進了南廂房，留下一臉豔羨的嘟嘟。

爲了方便照顧嘟嘟，沈媽和歆姑姑換了房間，沈媽又住回樓下了，秋戈在南廂得了一間自己的屋子，得知這是自己一人的房間時，秋戈的臉上明顯笑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一臉的平靜。

一個上午，嘟嘟都在和他太嘀咕秋戈的事，秋戈會打拳啦，秋戈不和他說話啦，秋戈比他高啦，海棠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兒子你終於遇到對手了，不是每個人對你的招牌笑容都無法抗拒的。

下午，老夫人遣瞭如意陪著歆姑姑一起送兩個孩子上學，米先生這回倒是爽快地同意了。晚上回來，嘟嘟不停地跑去門口張，方向便是那南廂房，房裡的燈一直都亮著，有幾次小腳都已經邁出去了，又轉了回來。

第二日清晨，嘟嘟比平時早起了小半個時辰，不時地爬上方榻，趴在窗口向下張，樓下終於傳來了打拳聲，便忙不迭地跳下榻，穿上鞋。跑下樓，也不敢多說話，跟在秋戈後學著比劃，過了一刻鐘，那套拳終於耍完了，秋戈停了下來，冷臉上掛著汗珠。先行了禮，喚了聲“小爺早”。然後和嘟嘟對視了一小會兒，便又施施然回了自己房間。

海棠一直不作聲，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回嘟嘟有些灰心了，一個上午都提不起興兒，嘟著小，玩著自己的手。還時不時地著小拳頭揮一揮。

老夫人覺得奇怪，這小子今天怎麼這麼安靜？便問，海棠聳聳肩，“嘟嘟吃鱉了。”

“什麼？”

海棠脖子，“就是嘟嘟想要和秋戈玩，但是秋戈那孩子好像不太願意理他。”

“原來是這樣。”老夫人會心一笑。

“那孩子向，不大說話，也不知是不是歆姑姑對他嚴厲的原因還是什麼？人到是規矩有禮的。就是不像個孩子。”

“他爹剛過世，又來了新環境，難免會沉穩些。”

嘟嘟的注意力被秋戈吸引去了，又要上學。海棠獨自一人的時間又多了些，總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樓上，靜靜地看著院子。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楚亭很惱火，上次吵架後，海棠就一直不肯正眼看他，他問什麼也是一副理不理的樣子，看著就窩火。

渾渾噩噩過了數日，海棠牽著嘟嘟走進俞園，就看到老夫人和夫人在商量著什麼，看進來，相互換了一個眼神，“嘟嘟來了。”夫人從手裡牽過嘟嘟。問了些瑣事。便讓如意帶著在偏廳裡玩去了。

“海棠，我剛剛和婆婆商量了一下。我年歲也大了，咱們家這煩心事也多，有些力不從心啊。”夫人進了正題。

“婆婆注意要，要不請個大夫來給您把把脈？”海棠一聽就知道這話裡的潛臺詞。

夫人一時沒接下話，扭頭看了老夫人一眼，“好了，也不用和這丫頭兜圈子，我們倆就商量著，想讓你幫你婆婆一把。”

“這，秦姨娘和二夫人不都是能幹人嗎？怎麼會到我啊。”海棠不想趟方家地渾水。

夫人正準備說什麼，外面的丫鬟領著幾個人進來了，爲首地便是二夫人，二夫人穿紅帶綠，頸上帶著寶石鏈子，腕上環著玉鐲子，頭上著一隻金步搖，跟著的腳步一擺一擺，讓人眼睛都晃不過來。還沒進門就招搖地笑著說：“婆婆，媳婦兒給您來請安了，昨日睡得可好？”

後面的兩位姨太太也爭著給老夫人請安，蘇嵐兒落在了後面，先給老夫人請安，然後是夫人，最後走到海棠前，展了個笑喚了聲姐姐，也不理海棠的反應，回站在了二夫人的側。

老夫人一一點頭稱好，掃了衆人一眼，眉輕微地了，正要開口說什麼，又一個子走了進來。

那子云髻新攏，眉似新月，眼如秋水，素齒脣，腳還沒進來，臉上已經巧笑盈盈，“小檸給老夫人請安。”聲音甜人，讓人心神盪漾。

就是秦小檸？方楚樓的妻子，秦姨娘的侄兒。海棠晃神地當兒，這秦小檸已經拜過各位夫人、姨娘，最後行至海棠面前，薄薄的脣兒輕輕向兩邊一，“這位是大嫂吧，小檸嫁方家多時，一直沒能拜見大嫂，還請大嫂諒解。”說完福了一福。

海棠莞爾一笑，也回了一禮：“弟妹無須多禮，是我失禮在先，弟妹大婚都沒能來參加，還弟妹不要見怪纔好。”

“怎麼會？大嫂是爲了孩子，當然是孩子重要些。”說完抿著兒輕輕一笑，

外面的丫頭送了茶點進來，衆人也都依著輩份落了座。老夫人一看人齊了，便開腔說起了正事，“今兒人來得可真齊，正好我也有事要和大家商量。咱們家這些年添了不人，事兒也多了許多，庭鬆媳婦年歲也大了，我這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想給找個幫手。”

二夫人一聽這話，眼神一亮，眼珠兒滴溜地轉了兩圈，忙笑地接過話題：“是啊，老是大夫人一人勞，大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秦姨娘也不甘人後，聽老夫人這麼說自己的機會可是最大的，這些年總是搶著幫夫人做事，看來這些功夫可沒白做。“瞧這幾年，大夫人的頭髮都白了許多，要是讓外人看到，還不得怪咱們累著了。”

大夫人溫婉地看了大夥一眼，“也沒什麼累不累的，了方家地門，爲家裡做些事是應該的。媳婦先謝謝婆婆，能幫我找個幫手是最好不過了。”

老夫人滿意地點著頭，“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這事兒就好辦了。海棠進我們方家也有五年了，我是想，也應該儘儘做媳婦的孝道，好好幫幫婆婆。”

海棠正要開口回絕，二夫人先出了聲：“婆婆，不是媳婦挑理，府裡大大小小數百口人，可得找個穩重些的人比較好啊。”

“說到這穩重，我看海棠子穩的，這我不擔心。”

“老夫人，這話是不錯。不過，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來，就怕有些個妄想欺主的奴才，這麼年輕，到時候可不好控制啊。”

“看妹妹說得，咱們方府裡什麼時候有這種膽大妄爲之人？再說了，海棠只是幫幫我，不是還有我嗎？”夫人有些不高興，這家一直都是在管著，若有誰欺主，不是說管得不好嗎？

“姐姐，您可別生氣，我也沒別地意思，不就是擔心大委屈嗎？”秦姨娘討了個沒趣，面上卻一如往常的笑著。

“婆婆、大嫂，我呢？也沒啥意見，就是怕海棠不更事，管起事來下面的人不服。”二夫人還不甘心。

“好啊！你們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我這老婆子親自來當家得了。”老夫人脾大著。

“這如何使得，您老歲數大了，有什麼事兒也是媳婦們來做啊。”幾個人紛紛站起來勸說。

“既然是使不得，就按我說的算。海棠，讓你幫你婆婆，不爲難吧？”老夫人不停的給使眼。

只見眼瞼微垂，端著茶水沉，思量了有半盞茶那麼久，“海棠就試試吧。”

二夫人看海棠這麼說，輕輕“哼”了聲，“試？這可不是小孩子家扮家家酒，我們府裡的事可不是隨意能試著玩的。”

老夫人看海棠鬆了口，臉也緩和了些，“海棠願意試，庭鬆媳婦願意教，咱們府裡的人一向守規矩，管起來也容易，我看就這樣吧，先試試。”

“婆婆，既然說到了試，總得有個期限吧？如果試著不行，還要霸著嗎？”看形老夫人主意已定，可就這樣讓大房的人佔了好，二夫人還有些不甘心。

“二夫人說得是，、婆婆，海棠願意一試，期限就是三個月怎麼樣？”前世的試用期不就是三個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