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兒單位樓下，沒看到曹麗的車，看來已經走了，一會兒，冬兒無打采地從樓上下來，上了我的車。

我立刻發車子，冬兒坐在車上沉默了一會兒，說：「小克，你是不是對這個曹麗有什麼見？」

「此人心計多端，我不喜歡，只是因為是同事，還是領導，面子上不好多給難看而已。」我說：「冬兒，你記住，今後，只要是邀請你出去，你一律不要答應。」

冬兒看著我，皺了皺眉頭：「為什麼？這人我覺得還蠻不錯的，格很爽朗，對我也很親熱近乎，我在星海，剛來這裏，不認識幾個朋友，能有這麼一個友，有什麼不好？」

我咬咬，沒有說話。冬兒似乎對我的警告滿不在乎，沒放在心上。

「不過，我也看出這曹麗帶著一風勁兒。」冬兒接著說：「我想，這曹麗一定很善於際，你不喜歡，倒也不錯，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壞事。」冬兒似乎在自我安，接著嘆了口氣：「哎——可惜了一頓餐。」

我依舊沒有說話，直接開車到了洲際大酒店樓下，停住車，對冬兒說：「走，下車！」

冬兒看了看外面，然後看著我：「小克，這不是洲際大酒店嗎，你不是不讓我來這裏嗎，怎麼。」

「我只是不想讓你跟曹麗參加的飯局，你想來洲際品嘗大餐，好，我陪你來吃，吃什麼都行！」我看著冬兒。

冬兒看著我，突然火了：「小克，你什麼意思？我不過就是上說說可惜一頓餐，你以為我是要飯的，農民剛進城？我以前沒去過五星級酒店吃飯？我就缺這頓飯？就我們手裏這點破錢，你以為你現在還是以前，來這裏花自己的錢擺闊氣，這點錢能吃幾頓飯？」

我不吭聲，看著冬兒。

「給我燒包，走，不在這裏吃！我不稀罕！」冬兒說。

我呼了口氣：「冬兒，對不起，等我以後賺了錢，你想去哪裏吃咱就去哪裏吃，你想吃什麼咱就吃什麼。」

「好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有吃大餐的這錢，我還不如去買兩件服。」冬兒悶聲說：「好了，不說了，走吧。」

我心裏一陣慚愧，為自己不能讓自己的人像以前那樣隨心所花錢而慚愧，對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比在自己的人面前掉價更尷尬的呢！

我於是帶冬兒離開，找了一家麵館，草草吃了頓飯，然後，陪冬兒去逛商場。

我和冬兒一直以來的習慣，都是冬兒要去逛商場，我盡量陪同，冬兒在前面購，我在後面付錢，不管冬兒看中什麼，我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去付款。

那時，我的心裏總是充滿了自信和充實，還稍微帶著一自豪和炫耀，覺得男人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

可是，此刻，我和冬兒在逛商場，我還是跟在冬兒後，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冬兒最大的喜好就是買服，穿服的品味確實不低，只認國外的名牌。

一會兒，冬兒在一件套裝前站住，仔細端詳著，售貨員熱過來介紹，鼓冬兒試穿一下，冬兒經不住，進了試間。

一會兒，冬兒穿著套裝出來，站在我面前，笑著說：「小克，你看好看不？」

這件服好像是專門為冬兒設計的，冬兒穿在上煞是好看，愈發顯出的亮麗和婀娜材。我不由自主說了一句：「真好看！」

冬兒聽了，臉上出開心的笑，剛才的不快已經沒了，冬兒接著問售貨員：「這服多錢？」

「這服是剛從國外進口的最新款式，不打折，2萬9。」售貨員說。

我一聽，倒一口涼氣，媽的，我剛給冬兒的卡里只有3萬塊，這服一下子就要給我挖去2萬9，還給我剩下1千元。

冬兒一聽，也有些愣了，咬了咬。

我咬咬牙，對冬兒說：「買，把卡給我——」

冬兒咬，看著我，裏迸出一個字：「不——」

說完，冬兒就進了試間，把服換下來，然後挽著我的胳膊：「走吧，不買了，太貴了。」

我的心裏湧起一說不出的滋味，木木地走著。

「小克，只要你有這個心我也就知足了，這服咱現在是不能買的，買了這件服，咱就了窮蛋了。唉……現在不比從前了。」冬兒說著，輕輕嘆了口氣。

我有一種被刺激被傷害的覺，對冬兒說：「冬兒，你等著，用不了多久，我們會再回到從前，我要讓你在這裏盡購。」

冬兒臉上出一苦笑。

逛了半天商場，冬兒最終買了一套裝，一雙鞋子，花了8000多元。這個數字在冬兒以往的購行為中，是微不足道的。

「在外企上班，不能穿得太寒磣，先這麼將就著吧，別讓人笑話就行，不給你丟臉就行了。」冬兒和我離開商場時，悵悵地說了一句。

我心裏酸酸的，我現在這個吊樣，還談何面子，這裏有幾個人知道我是曾經牛哄哄的小老闆呢！

回到宿舍，我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做秋桐給我安排的考察報告。

冬兒又試穿了一會兒剛買的服，在我面前轉悠了幾圈，然後坐在沙發上，拿出一本會計專業的書，開始看起來。

「怎麼？要開始學習了？」我看了冬兒一眼。

「好久不接財務了，很多東西都生疏了，要惡補一下，不然，在你兄弟那裏干，干不好多丟人！」冬兒說。

冬兒雖然好玩，但是也很好學，這一點，和我很相似，我們以前在公司里的時候，經常提到的一句話就是：拚命工作拚命玩。冬兒的脾氣，干一件事，要麼不幹，要干就要干好。這也是我的做事風格。

「看來你是真的要下功夫了。」我說。

「沒辦法，的，誰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呢。」冬兒說：「再說了，人家海峰給了你那麼大的面子招聘我去工作，我總不能不給海峰面子幹得一塌糊塗吧？那可是你兄弟哦，既然我去幹了，我就得干好，不能讓周圍的人瞧不起。」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開始凝神做自己的方案，冬兒也開始專心學習。

我做了一會兒方案，點燃一顆煙，又扭頭看了看正聚會神看書的冬兒，突然心裏到一陣別樣的覺，覺得這種氛圍很新鮮。

以前，有自己的公司，每日裏白天忙著跑業務招待客戶，晚上到瘋玩逛商場泡酒吧，幾乎從來不書本，哪裏想得到充電學習，可是，現在，在這樣的境況下，我們之間似乎充滿了一種知識分子的調，這種調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冬兒似乎覺察到我在看，沒有抬頭，說了一句：「幹嘛？」

「不幹嘛，休息下腦子。」我說著，站起來走過去，做到冬兒邊，將擁在懷裏：「哎——丫頭也開始知道學習了，難得哦，我看你學習的樣子很呢。」

「別打擾我，我正看得用心呢。」冬兒說。

「嗯，好吧！」我看冬兒難得一次這麼用心鑽研，也就回到自己電腦前，繼續瘋狂碼字。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方案做到一半的時候，冬兒放下書本站了起來，了懶腰，走到我後，兩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著：「小克，脖子酸了吧，我給你。」

我停止敲擊鍵盤，笑著對冬兒說：「冬兒，我怎麼覺我們現在好像是牛郎織的生活呢。」

「哼，我才不羨慕那窮日子呢。」冬兒說著，腦袋湊近我的電腦屏幕，裏念念有詞：「關於加強完善發行網絡建設的戰略思考……南方考察啟示錄……哎——小克，你現在學會思考戰略問題了？」

「是的！」

「戰略思考。」冬兒自言自語著，突然說：「小克，你發現沒有，以前，我們好像從來就沒有想到過什麼戰略問題，那時，你主外我主，我們整天忙得屁顛屁顛，思考的好像是一個又一個戰，卻從來沒有想到過綜合的戰略觀念，從來沒有提及過什麼戰略，我們腦子裏好像都缺乏戰略意識。」

我點點頭：「以前，我沒有意識到，現在，我也是剛剛有這意識。沒有戰略，只有戰，只能是小打小鬧，終究不了氣候，即使暫時了小氣候，也難免會到局限，難免會被對手抓住，鑽了空子。」

冬兒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接著兩手離開了我的肩膀，我回頭去，冬兒的眼神似乎有些震，還有些悵惘。

「怎麼了？」我問冬兒。

「沒什麼。」冬兒敷衍地說了一句：「你忙吧，我收拾下房間。」

我繼續碼字，冬兒開始收拾房間，一會兒，冬兒拿著那把遠鏡對我說：「咦——這裏有個很高級的遠鏡哦，你買的？」

「他們送的！」我邊打字邊說了一句。

「嗯，我試試這遠鏡的效果。」冬兒說著站到客廳的窗枱舉起遠鏡往外看，邊說：「哇塞，這遠鏡還是紅外夜視的，好牛啊，很好玩，我都能看見後面樓上人家家裏的傢，好清晰。」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沒有理會冬兒。

「啊——」冬兒突然了一聲：「小克，快來看，快來看——」

我扭頭看著冬兒：「怎麼了？看什麼？」

冬兒臉紅紅地看著我，抿笑著，沖我招手：「快來呀，有好東東——」

「什麼好東東？」我依舊坐在那裏沒有。